祈禱落幕時,不能承受的真相之重

原文@大 路 載於中讀App

根據東野圭吾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祈禱落幕時》最近上映了,很喜歡這個名字。

當一個人內心不堪忍受長時間的痛苦時,他會祈禱,乞求神的悲憫。而當一切塵埃落定,他也會祈禱,感恩神的救贖。祈禱裡面包含了太多的東西,有無助,有疲憊,也有希望和平靜。

而落幕,代表著一切的終結。不論曾經有過怎樣的激烈和曲折,一切都畫上了句號。祈禱落幕,是一個在苦痛中掙扎太久的人在一切最終平息後的慰藉和感恩。

祈禱落幕時,不能承受的真相之重

簡單從推理層面看《祈禱落幕時》,兩個小時確實講了一個非常精彩的破案故事。影片從一開始便通過一樁案件展開懸念,充滿了敘事張力。隨著故事推進,單一的脈絡開始迅速分支,面對如此錯綜複雜的情況,警員一度陷入迷惘和恐慌,所有的人都一籌莫展。就像兩個警員在斷案途中,面對一面大湖,其中一個說,我感覺我們要做的事情,就像從湖裡打撈一個小小的石子一樣。

隨著斷案的層層推進,嫌疑逐步鎖定到一個名叫淺居博美的導演身上,通過淺居博美作為突破點,重重迷霧得以漸漸撥開。而此時警官加賀恭一郎也意外發現自己的母親也跟這起案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祈禱落幕時,不能承受的真相之重

精彩推理的背後,故事的重點其實是人的情感,一種濃得化不開的親情關係。只是這種親情關係在一種無奈而複雜的背景下,必須以謊言作為庇護,不見天日,顯得略為沉重。

人的奔潰常常是在無聲無息中發生的。就像加賀恭一郎的母親,含辛茹苦做家庭主婦,幾近抑鬱,換來的是丈夫忙於工作對自己的冷落,婆家的不承認。於是一天選擇留下書信離開丈夫孩子不告而別。而另一面,淺居博美的母親生活放蕩,不惜借債出去淫亂,拋夫棄子,留下一個爛攤子,討債和同學的奚落貫穿了她的童年。每個人都有著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留在他們心中的創痛,多年以後即便不會流血,也仍然是一個殘缺的疤痕。

顯然,無論是警官加賀恭一郎,還是導演淺居博美,兩個人的身上都被不幸福的原生家庭的陰影籠罩。這種陰影並不會因為他們成年以後努力故作平和,就會輕易消失,也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退。那是一座活火山,噴發只在於一個合適的時機。而時機恰好就是這一宗撲朔迷離的案件。

祈禱落幕時,不能承受的真相之重

同樣面對幼年母親的缺失,加賀恭一郎和淺居博美因為處境相異,對母親這一角色也有著不同的態度。對淺居博美來說,是一種仇恨,並且這種仇恨還在與日俱增。而對加賀恭一郎來說,是一種深深的戀母情結。讓他不惜花去16年的時間苦苦追尋母親生前的蹤跡,看她開始了新的人生以後是否過得幸福。

這種對情感強烈的執念在常人眼裡看來,感覺多少有些不可思議。而在淺居博美的身上,因為情況特殊,這種情感過於激烈更顯得畸形而出人意料,不惜用殺死父親的方式作為一種對父親的回報。表面看起來這絕對是一宗不能饒恕的殘酷的暴行,但真相揭開以後發現,裡面包裹的是以深沉的愛作為動機的絕望和沉重。如一句話所說,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面對赤裸裸的殘酷現實,人會如何直面自己的內心?選擇接受痛苦的真相,還是選擇繼續揹負謊言苟活?

祈禱落幕時,不能承受的真相之重

縱觀日本的各類影視文藝作品,這個民族的性格似乎並不善於逃避,他們對人性有一種天然而強烈的解剖欲。如果一塊巨石下面隱藏著真相,而真相的撥開讓人恐懼,痛苦,甚至羞恥,他們也會選擇毫不猶豫去把石頭搬開。

影片的精彩之處,除了層層遞進邏輯縝密的斷案推進,正是對於這種複雜人性的揭露和剖析,讓被罪惡動機驅使的人在隱姓埋名多年以後不得不直面真相,面對真相的時刻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祈禱落幕時,不能承受的真相之重

假如淺居博美從來不曾上門找過加賀恭一郎,假如這個案件從未露出任何破綻,假如一切都沒有任何波瀾,加賀恭一郎仍安然做著他的警員,淺居博美也實現了她的導演夢想,有了功與名,生活很平靜。他們的內心是否就獲得了真正的安寧?並不,事實是那種隱痛仍然像蟲子一般日日夜夜咬齧著他們。謊言並不能構成一種一勞永逸的防護,它只能起到麻醉的作用,但並不能根除症疾。

於是如同註定,案件的出現事實上也成為救贖他們的一次難得的契機,如同一次總的翻底清算。即便這個過程從始至終伴隨著痛苦和艱難,但為了最後一刻的輕鬆與釋然,仍然是值得的。貫穿人物的情感脈絡在此凸顯無疑。

祈禱落幕時,不能承受的真相之重

人不可能通過隱藏或逃避來獲得救贖,除非直面真相,把它挖開,直視,然後從它的身上堅定地踩過去,否則不能獲得真正的平靜和解脫。真相大白的時刻,顯然加賀恭一郎和淺居博美都獲得了救贖。他們因此而終於可以坦然跟過去說再見。

影片的一點溫情之處是,在拋棄了過去,開啟一段新的人生時,淺居博美的父親,和加賀恭一郎的母親,他們因緣結識,原來正是這兩個人,他們曾給過彼此安慰。多年以後,當他們的孩子知曉真相,同時也從中得到了安慰。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