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箭穿心:文化人的愛是腐臭味的顱內高潮

万箭穿心:文化人的爱是腐臭味的颅内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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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箭穿心:文化人的爱是腐臭味的颅内高潮

“中年男人,是地球上最壞的生物,因為他要幹壞事,基本上智力已經成熟了。”這不是我說的,據說這是美國作家威廉·福克納說的。

但我覺得,智商滿血的中年男人還不是最值得防範的。那種不僅中年,還有些許文化,甚至還披著“老實人”外衣的,才是頭號渣男候選人。這種男人壞起來啊,那才叫真正的歹毒呢。

就比如《萬箭穿心》裡頭丈夫馬學武。第一次出場就懦弱又偽善。

潑辣的妻子李寶莉張羅著整個搬家的節奏。當搬家工人坐地起價,他沒有擔負起一個男主人的責任,任由著自家老婆勢單力薄和那些男人們理論。

工人們偷懶歇息的時候,他倒是開始遞煙買飲料。

李寶莉看到又是一頓數落。後還來一句“真是賤。”劈里啪啦,面子碎一地。於是他一個大男人開始拗氣。面對悍婦的不滿日積月累,這次怨憤像汽水爆開之前的最後一次搖晃,終於迸發。

——我們離婚吧。

此後,對於李寶莉的所有挽回信號,他一概選擇單方面信號中斷。一天又一天地陰鬱,然後和單位裡崇拜他的女職員周芬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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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芬多好啊。她不只是年輕漂亮,人家有文化的馬主任可不是那種看外表的膚淺人吶。好感多半是因為理解呢。看吶,她會輕輕走過,帶著溫柔的笑臉祝自己生日快樂。她會帶著笑意認真地聽自己說話。即使自己手上揮舞著小龍蝦,嘴邊滿是油膩。

是有點對不起家裡的悍婦。可是又怎樣。她兇著呢。一點不理解自己。崇高的理想她不懂,她沒有文化。簡單的面子她不給,她沒有修養。

但是遇見性何其容易,遇見理解是最難最難的了。於是,不管不顧了,他帶著周芬這個可愛的女人,體貼地在路邊買了水果,去小賓館開房。他們這是光明地愛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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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異樣的李寶莉跟到了房間外,當她聽到門內發出嬌喘的時候,一聲一聲像尖銳的冰刀割裂她的尊嚴和感情。她雙腳交叉滑倒,癱軟在門外。破門而入,撕破臉皮,她捨不得。於是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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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主任的主任職位丟了,姦夫淫婦的臉也丟了。李寶莉當著眾人的臉說原諒,把他領回了家。他好似也是愧疚的,晚上還奮力對寶莉盡一點房事義務,可是這位兄弟的小兄弟並抬不起頭,於是馬學武也跟著抬不起頭了。

然後第二天就目的明確地把老媽接到房子裡來了。沒有商量半句。悍婦李寶莉當然不肯,於是又是一頓鬧,然後隔天馬學武又被告知下崗。

感覺一無所有的他,選擇了跳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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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李寶莉。兩行遺書,告別了老媽,告別了兒子,硬是一個標點符號都不留給李寶莉。

讓她個悍婦狂啊狂啊,就是要漠視她,能傷害她多深就多深。把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和一個老人全都交給她,讓她一個人去扛,誰叫她個悍婦那麼生猛。看這爛攤子不把你榨乾了才是奇了怪了。

最最歹毒的是,馬學武還把情人周芬的照片夾在書裡。由兒子的口來刺痛媽媽李寶莉的心。

“他知道你不看書,放在你面前你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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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是他馬學武的理想,沒文化的李寶莉進不去。周芬的照片,是他的愛情,呱噪的李寶莉永遠也沒有善解人意的周芬來的好。

當他在臨死之前的早上對周芬說“就是聽聽你的聲音,也可以”的時候,我真的非常可憐李寶莉。

要知道,最後沒有一起面對生活的柴米油鹽的,都不算真正的愛情。李寶莉陪著馬學武住在只有公廁的小房子的時候,伶牙俐齒地討著手裡的每一分錢的時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操持著家裡的大小活兒的時候,可愛的情人周芬在哪裡呢?她幫你馬學武端過一碗粥,倒過一杯水嗎?

有時候,難過的生活會讓一個女人變得又糙又俗。她是有許多不由辯說的缺點,她當然也比不上路邊野花迷幻的輕盈。但就這樣全然忘記了她為愛情做出的一切。你馬學武就是豺狼虎豹,沒有良心。

而對於另外一個男人建建,是個街頭混混的小頭頭。坐牢前,總是望著風韻猶存的李寶莉各種貧嘴,卻又是各種給面子。十年後出來,李寶莉已經成為髮帶銀絲,走路微微顫顫的老女人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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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別的人看著建建就跑。只有李寶莉等著建建走過來一起吃飯,還說“你建建有什麼可怕的。”

李寶莉問他以後有什麼打算。他說整條街都欠他的錢,收了錢再東山再起唄。而建建也問她,怎麼襪子賣得好好的,幹起挑扁擔了。

其實看得出來,建建是有點看不起挑扁擔的李寶莉的。當李寶莉聽完建建的物流廠之後,說了句“好啊。”建建隨即就回了一句“好什麼呀,你個挑扁擔的,又不能給我拉生意。”氣氛瞬間陷入了尷尬。

但是很奇怪,建建有些看不起這樣的李寶莉,卻也還是忍不住為她盤算以後。叫她再不濟也要買個車,不能再挑扁擔了。不然以後總會被淘汰的。

後來,被建建強上的寡婦李寶莉有點躲著他。可能是尷尬,總之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但是神出鬼沒的建建能準確無誤地出現在李寶麗身邊,搖下車窗喊她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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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因為兒子高考,婆婆讓她出去外面住,別干擾孩子。那個悍婦李寶麗居然也就從了。走之前還不忘叮囑,魚要做給孩子吃啊,冰箱裡有排骨啊,督促他好好複習啊。

接著去了建建那裡。

下一幕就是兒子在高考前找到了建建那裡,要她去醫院照顧奶奶。看著正在幫建建擦背的李寶麗,和穿起褲子的李寶麗。李寶麗和建建的關係成了兒子口中“齷蹉丟人的骯髒玩意兒”。

可是也是這個兒子,揹著書包去找周芬,就為了去問一句,有沒有愛過他爸爸。他們當年好不好。

呵,真是諷刺。

噢,你爸婚內出軌就是純潔的愛情。你媽成了寡婦被逼著出了家門,找個能知暖知熱的建建就是不正當關係啦?

李寶莉,為建建用毛巾幫他擦滿是紋身的背,在路上聽到他說“不用給我錢啊,你陪我睡了我也不虧”時傷心失望的樣子難道不是真實的情感流露嗎?

一個出身底層、死了老公,用挑扁堅韌地挑起生活;一個做了十幾年牢的放高利貸為生的混混頭兒,還打算東山再起。一個急起來拿玻璃瓶子就往人家建建頭上砸,回頭道歉的女人;另一個說人家是陪睡自己不虧,回頭又腆著臉皮說自己嘴欠,即使被打兩個耳光都不帶吭聲的男人。

我倒是覺得吧,在兩性關係中,比起李寶莉對丈夫無視的隱忍,回頭又忍耐不住開始冷嘲熱諷。丈夫對李寶莉彪悍的不理解,只會一味忍受和遠離家庭去尋求安慰。李寶莉和建建之間這種直接粗暴的反饋方式,或許可以讓他們在彼此的關係中走得更遠。

畢竟,從這個角度看,他們才是同一類人。他們都是更真實又野蠻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類人。

或許生活的姿態談不上高雅,甚至有時還帶點低俗和難堪。但無論生活如何對待他們,他們都敦厚地承載著。壓得輕時,他們就擠眉弄眼歇口氣;壓得重了,那也沒辦法。還得往前唄。大不了走慢點罷了嘛。

梭羅在《瓦爾登湖》說——

我願意深深扎入生活,吮盡生活的骨髓,過得紮實、簡單,把一切不屬於生活的內容剔除得乾淨利落,把生活逼到絕處,用最基本的形式,簡單,簡單,再簡單。

李寶莉真的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人。她雖然話很多,人很吵。她也一定無法理解顧城說的“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裡頭那種無聲勝有聲的境界。

可是當建建接過她的扁擔,把她從那個折磨了她十年的房子帶走的時候,“狗孃養的”破車居然沒電了。她罵罵咧咧下來推車,有點黑色幽默地離開了這個地方。

或許,就憑藉她和建建兩張賤嘴,他倆熱鬧生活才剛剛開始。誰知道呢。

毛姆的《面紗》有這麼一句話:我知道你愚蠢、輕挑、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的企圖、思想、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 我知道你是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建建和李寶莉哪裡懂這些虛頭八腦的,但他們就是真實這樣踐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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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愛情,是某些自視過高的文化人永遠都不會懂的。他們是《萬箭穿心》裡頭丈夫馬學武,是《無問西東》裡由紡織女工供著上完大學,回頭不願意娶人家的許伯常。他們的快樂,是身邊那些粗俗女人不會懂的。永遠都不會,更沒有必要去溝通交流。他們有辦法在自己的臆想世界裡找到可愛的情婦。可是誰又能保證那些情婦就一定懂得你們的顱內高潮呢?

恕我無能,再斯文,腐臭味的東西我還是欣賞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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