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音師》的真實和謊言

《調音師》的真實和謊言

一部集驚悚、懸疑、黑色幽默於一體的電影,加上印度電影一貫的歌舞元素和與之相呼應的劇情節奏感,你對電影所有的期待都得到了滿足,文藝畫面帶來的愉悅感,驚悚劇情帶來的刺激感,頻頻反轉帶來的出其不意,黑色幽默帶來的笑點和反思,而更重要的是,結尾的一個易拉罐,可以在觀影后的數日讓你沉浸在對人性的無盡探索中。

不要錯過劇中的每一個鏡頭和細節,每3分鐘一次反轉,每一次都出乎意料,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鏡頭是什麼,分不清真實和謊言,直到你品味每一個細節,或許某一刻會恍然大悟,然後發現,其實,所有的真實依然是一個謎。

這部改編自2011年法國同名短片《調音師》的印度電影,採用了同樣的“盲人”調音師目擊殺人現場的驚悚故事,並進行了擴展和延伸。

然而,一個核心的問題是:劇中並沒有描述主人公阿卡什以調音師的身份發生的情節,事實上,他一直作為盲人鋼琴師,彈奏著自己創作的美妙的音樂,喚起人們對這位充滿才情的帥氣盲人鋼琴師的喜愛和同情。這真的是導演取名的失誤?還是有意為之呢?我認為,這正是探索故事伏線的一個入口。

首先,讓我們來看看明線所展現的故事。

開頭,一個獵人,舉槍追殺偷吃白菜的兔子,這兔子逃到公路旁,子彈擦過……

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咖啡?這件事說來話長……

所以,要注意:後面發生的故事正是盲人調音師的講述,他的講述如此富有戲劇性,令觀眾深陷故事的跌宕起伏。一位天才的鋼琴師,“可惜看不見”,卻依然夢想成為一名創作型鋼琴師。一次偶遇,他認識了餐廳老闆的女兒蘇菲,蘇菲美麗善良,她把阿卡什引薦到父親的餐廳。很快劇情交待了阿卡什實際上並非盲人,他為了讓自己能夠專注於鋼琴演奏,假裝盲人,但是蘇菲並未發現。阿卡什和蘇菲漸漸萌生了感情,演奏才華還得到了演藝界大咖的賞識。然而,美好的故事剛剛開始,阿卡什被邀請至演藝界大咖家中演奏鋼琴,卻目睹大咖被妻子及其情夫殺害。阿卡什準備報案,發現情夫竟是警察局長。西米設計將阿卡什變成了真正的瞎子。然後,害怕事情暴露的西米和情夫又追殺阿卡什,阿卡什落入販賣人體器官的黑心醫生的陷阱裡,他機智地利用醫生及其團伙的貪婪心理,合夥將西米綁架。黑心醫生準備販賣西米器官給酋長女兒,共同分贓,同時表示可以用西米的眼角膜治好阿卡什的眼睛,阿卡什這時體現了人性的寬容和饒恕,他建議醫生不要這麼幹,放了西米;可是在醫生準備幹掉西米時,卻被西米反殺,西米帶上阿卡什駕車行走在公路上,聽見不知情的阿卡什不斷地勸說旁邊的“醫生”不要殺死西米,西米似乎感動了,將阿卡什放下。阿卡什正目送西米遠去,不料西米突然一個掉頭,向雙目失明的阿卡什撞去,眼看就要撞上了,一隻兔子飛奔而來,緊接著一顆子彈擦過,西米駕駛的轎車瞬間滾落,燃起大火……

兩年後,蘇菲在歐洲遇見開演唱會的阿卡什,她聽著阿卡什講述的充滿戲劇性的故事,無比同情和崇拜地看著他,然後可惜地說:“你真應該殺了西米,用她的眼角膜治好眼睛。”阿卡什沉默了,送走蘇菲,阿什卡拄著兔頭柺杖,行走在寬廣的廣場,突然,他揮起柺杖,氣惱地將一旁的易拉罐掃開……

電影結束。這個易拉罐似乎要對整部電影做一個顛覆。然後,觀眾不淡定了。

掃易拉罐的動作似乎開啟了另一個故事。阿卡什眼睛好了,為什麼還要對蘇菲隱瞞?然後,為什麼會有一個掃易拉罐的氣惱動作,是並不希望遇見蘇菲?還是在邀請蘇菲參加第二天的演唱會時,沒有得到蘇菲的熱情回應?即便如此,這個動作都不符合前面所有故事所塑造的阿什卡“善良、寬容、舉止優雅”的人設,觀眾就很自然對前面所講述的故事產生懷疑。

那麼,哪一部分是真實?那一部分是謊言呢?這個時候,蘇菲這個角色顯得尤為重要,她的出現才是真實故事的標記。

在餐廳,她看見演藝界大咖和阿卡什交談,阿卡什在敘述中說是大咖邀請自己去家裡演奏,可是當時阿卡什並沒有對蘇菲說實情,而是說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那麼大咖真的是邀請阿卡什去家裡演奏的嗎?

兇殺案發生後,蘇菲去看望阿卡什,門口一個小孩告訴蘇菲阿卡什並非盲人,蘇菲敲門發現西米半裸著身子開了門,而阿卡什蜷縮在床上,蘇菲感到受到了背叛和欺騙,憤然離開。

蘇菲在電視上看到大咖被殺的新聞以及西米被疑自殺的新聞。

至於阿卡什繪聲繪色的敘述,其實細究起來,都是有bug的:

一是西米的情夫恰恰是當地警察局的局長,這真的太富有戲劇性了;

二是兇殺案發生時,西米完全可以不開門,或者藉故不讓阿卡什進屋;

三是劇中講到兩次大咖和西米的結婚紀念日,那麼總有一個人說謊了;

三是兇殺案發生後,警察和西米有三次機會可以幹掉阿卡什,可是都沒有下手。這對於兩位“窮兇極惡”的人設是一個矛盾;

四是西米是如何找到阿卡什家的,她為什麼只是用一塊貢餅毒暈阿什卡,這與當時急於幹掉阿什卡的心理相矛盾;

最後,既然阿卡什已經瞎了,那麼他是如何把兔子帶入自己的敘述中的?

這些bug當然不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導演的失誤,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導演刻意要讓阿卡什的敘述既天衣無縫,又充滿懸疑。

既然如此,真相是什麼呢?

導演不想告訴我們,他成功調動了觀眾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然後,我們忘不了劇中反覆出現的令人沉醉的歌,歌中唱道:

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孩,朦朦朧朧,有點瘋狂

她生氣時像搖滾的樹葉一樣顫抖

……

她在明亮的陽光下眯起了眼睛,

當她行走時,生活充滿了沉重的拖累

……

阿卡什第一次唱這首歌時,正是蘇菲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時,觀眾以為這是唱給蘇菲的,可是蘇菲雖然皮膚黝黑,並不是那個“眯起了眼睛,生活充滿負重”的姑娘,她大大的眼睛閃爍著光芒,無憂無慮,陽光帥氣。

那麼這首歌是唱給誰的呢?

事實上,電影的開始部分,阿卡什入神地演奏著,鋼琴前有一個模糊的相框,相框上有兩個人影,黑白相間的貓在一旁傾聽,陽關透過窗戶灑進來,文藝的氣息充滿屏幕……

是誰給了阿卡什創作這首歌的靈感?

於是,阿卡什作為調音師的身份呼之欲出,他的確任職於一家琴行,開頭部分他對老闆說起自己被騷擾的煩惱,說:我需要的不是反感,而是靈感。靈感,其實已經開始。

縱觀整部影片,除了蘇菲家的餐廳,就是西米家的那個“上好”的三角鋼琴。

如果你腦洞打大開了,再回味一下阿卡什對黑心醫生的對話,是否正是自己靈魂深處的掙扎,他說殺了西米,自己就再也不能演奏鋼琴了,這句話當時很令人疑惑。也許這正是導演想暗示給我們的。

當然,這只是我們能夠想像的版本之一。

阿卡什“氣惱”地掃開易拉罐,因為蘇菲發現了他的謊言了嗎?

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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