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音師》
作為觀眾,我們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嗎?
若無其事地包藏禍心、目睹惡行卻假裝沒看見,這兩種情況哪種更常見?
這兩個問題正是斯里蘭姆·拉格萬2018年口碑佳作《調音師》的故事核心。
導演斯里蘭姆·拉格萬和編劇普哈·拉達·瑟蒂
這些問題我只能羅列出來,不能給出答案,否則就會劇透電影,毀掉還沒看這部電影的影迷觀眾們的大部分驚喜。已經看過的人,能明白我為什麼這麼說。第一個問題關係到《調音師》的最後高潮,而第二個問題則佔據了影片的大部分時間。值得一提的是,斯里蘭姆·拉格萬和聯合編劇、包括剪輯兼長期搭檔普哈·拉達·瑟蒂創作了這樣一部拋開傳統偵探電影公式的驚悚片。我們非常清楚地知道兇手是誰,他們都做了什麼,誰在包庇他們。電影預告片提出了第二個核心問題，而且毫不拖延地給出了答案。
《調音師》並不特別注重人物刻畫,這一點可能會讓喜愛這部電影的觀眾有所抱怨,但已足以讓人沉浸其中。這部電影重要的不在於故事情節而在於故事情節所帶來的後果,即一場致命遊戲如何演變成了一系列永無止境的複雜事件,導致陷入其中的那些人最終要麼丟掉性命要麼泯滅人性。這種故事並沒有什麼獨到之處。事實上,導演在此前的電影中也採用過類似的模式,最典型的就是2007年的《強尼·賈德爾》和2015年的《復仇之城》。這兩部電影都讓觀眾沉醉在環環相扣的故事中,既沒有故作高深,也不沉悶乏味,直到電影結尾戲劇衝擊力依舊強勁。
《調音師》
介紹這種電影的劇情梗概必須講究分寸,因為故事情節非常複雜,任何無意識的劇情揭露都可能會破壞觀眾第一次的觀影體驗。所以簡單來說,《調音師》講述一個盲人鋼琴家,即主人公阿卡什(阿尤斯曼·庫拉納)作繭自縛被困在了一場後果無法估量的遊戲中。
正如片名所標示的,《強尼·賈德爾》（片名Johnny Gaddar直譯為叛徒強尼）講述的是背叛和背叛所帶來的連鎖反應,《復仇之城》講述的是不顧一切尋求復仇所導致的沉重後果,《調音師》（片名Andhadhun直譯為盲調）則充滿了視覺隱喻和盲人的唬人把戲,再次詭詐地被片名點題。因為主人公的標誌性身份,音樂也為故事增添了質感,隨著劇情的發展,在經歷了一場無法預料的佔據了電影很長時間的磨難之後,他真的只能盲目彈奏了。
《強尼·賈德爾》
斯里蘭姆·拉格萬完全明白如何打造呈現自己風格的驚悚電影。作為導演,他在本片中循序漸進,基本上從未失去對敘事的把控。還有在斯里蘭姆·拉格萬每一部電影中都顯而易見的戲仿元素,尤其是對過去老驚悚片和犯罪片的致敬和引用。《強尼·賈德爾》參考了60、70年代的寶萊塢驚悚電影,2012年的《特工維諾德》對間諜電影各種致敬,而到了這部影片中,則巧妙引用了吉舍爾·庫馬爾的音樂以及尤其需要指出的阿尼爾·達萬過去主演的俗套驚悚片。阿尼爾·達萬在本片中扮演一位在70年代風靡一時的老演員,如今失去明星光環鬱鬱寡歡,而圍繞著他的人和故事就像他演過的那些老驚悚片的情節一樣。斯里蘭姆·拉格萬的電影總有一種奇妙的影迷感,以至於當他毅然決然將故事帶向意想不到的新方向時,你幾乎可以想象到導演正在鏡頭後面調皮地給挑逗觀眾。
《調音師》基本始終保持著微妙的基調平衡,隨著一系列謀殺事件接連上演,故事氛圍似乎將變得越來越沉重,但導演標誌性的創作習慣巧妙地遏制了這種趨勢,導演並沒有太過嚴肅地呈現劇情,始終讓觀眾感受到一種悲喜交加的矛盾感覺,而不是一條道走到黑。只有《復仇之城》是個例外,與導演的其他作品相比尤為冷酷,不過也是可以理解的。
《復仇之城》
《調音師》的劇作給人一種認真細緻的感覺,正是這種精緻微妙的驚悚片所需要的觸感。看完電影后,再看看網上公佈的電影劇本,你會更加明確這一觀點。演員們除了有條不紊地演繹劇本之外,也有一些精彩的即興創作瞬間。儘管如此,表演依舊值得特別提及。甚至連像藍牙音箱、貓、兔子以及自動人力車後面的艾西瓦婭·雷照片這樣的小細節和道具都可以在故事中發揮作用。足以見得這個故事經過精心設計。
影片敘事效率如此之高一定程度上也是得益於其對於電影美學的敏銳度。例如,電影中涉及處理屍體的關鍵場景以迷人的鋼琴旋律做伴奏,而且通過別有用意的主觀鏡頭予以呈現。另外,電影最後在關鍵一幕戛然而止,為故事的潛在結局提供了線索,需要一些思考才能真正理解。
《調音師》
每個演員對角色的完美演繹也使影片大為增色,無論是上文提到的阿尼爾·達萬,馬納夫·維吉飾演壯碩壞警察,還是拉迪卡·艾普特飾演的電影中唯一清白無辜的角色以及其他反面角色,如薩基爾·侯賽因飾演的導演最喜歡的黑心醫生。所有配角都是這張大拼圖中不可或缺的關鍵部分。不過,兩位主演塔布和阿尤斯曼·庫拉納更抓住了我們的注意力,他們在一起的場景展現了前所未有的化學反應,並且傳達的信息遠遠超過表面所看到的明顯內容。說到扮演強硬又複雜的蛇蠍美女角色,塔布在這方面已經當仁不讓奠定了自己實力演技派演員的地位。她在《調音師》裡的表演再次證明了她領先同行的實力。而阿尤斯曼·庫拉納也為了這個角色真正塑造了自己,這種特質無疑是很好的見證,畢竟我們所看到的寶萊塢男演員往往千篇一律。他完全融合到了斯里蘭姆·拉格萬的世界中,呈現出了奠定職業生涯的完美表現,也使他成為當今最讓人信賴的寶萊塢男演員之一。
《調音師》自上映以來取得了驚人的成功,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成為了印度電影影迷們的熱議話題之一。這部別有風味的電影不僅讓觀眾沉醉其中,而且也不由讓我們對2019年的其他新印度電影充滿期待。歸根結底,這部電影的導演秉承自己的特色風格以超凡的創作技藝為觀眾打造了一次引人入勝的觀影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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