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往事之講閒話

人生就像一本歷史書,經歷的越多書中的內容就越豐富。有些上了年紀的人或走過南闖過北見過世面多的人,親耳聽過的故事和親身經歷過的故事就比一般的人多。在沒有收音機和電視機那個年代,每天吃過晚飯後,很多人會聚集在一起,聽這些人有故事的人講他們所見,多聽,所遇到的故事,這在我們東北叫講閒話。生產隊時期,農村沒有啥文藝活動,每天吃過晚飯後,村民就走東家串西家的聊家長裡短,時間一長 村民就都喜歡聚集到某一家(這家必須是有人緣且喜歡熱鬧),你一言我一語的胡天海地的瞎侃。講閒話就是在此基礎上逐漸形成的。每個人把自己聽到過或經歷過的故事講出來,讓一屋子的男女老少聽。講故事的人既鍛鍊了口才又在老少爺們面前提高了自己的知名度。聽故事的人也能排解自己的寂寞,同時也增長了見識,那時講閒話不僅孩子們喜歡聽,就是大人們也都把講閒話當做晚飯後的一種娛樂形式。大姑娘和小媳婦也都喜歡聽講閒話,聽到講神仙鬼怪的故事,越聽越愛聽,特別聽到本村傳言發生的鬼怪故事,簡直就是不想少聽一句話。可天黑以後,麻煩來了,上個廁所自己都不敢去,常常好幾個女人結伴一起去。聽完閒話後,大姑娘和小媳婦是不敢獨自頂著月黑頭回家的,小媳婦倒有丈夫陪著,大姑娘如果自己的哥兄弟不在,就得求別人陪送,在陪送的過程中,有許多小夥和姑娘還擦出愛情的火花呢!

東北往事之講閒話

我小時候就愛聽大人們講閒話。我家當時是住在三間毛草房的東屋,中間這間是廚房,我舅佬家住在西屋,他家有三個姑娘和兩個小子,舅佬的人緣又好,每天傍晚他家就成了半個屯子人的聚集地,因為我家和他家是東西屋,近水樓臺先得月嗎,在他家講的閒話我都能聽到的。記得有一個當過兵的楊大爺常常講他在部隊的故事,他講抗日戰爭時,日本鬼子開飛機搜尋八路軍戰士,飛機挨著房沿飛,日本鬼子坐在飛機上,透過窗戶挨家尋找八路軍戰士。我當時還不知道啥叫飛機,那時以為飛機就是像家雀或燕子一樣能飛的東西吧!當時村裡的大人都說:“楊大爺是扯大讕(沒有根據的瞎吹牛)。”我還不理解,後來上學後,知道飛機是什麼才對這件事釋然。還有一個我叫張舅佬的,他講的故事也使我記憶尤新,這個舅佬小時候特別逃,上樹爬房的,有一次從樹上掉下來,摔成婁鍋。個子比一般人矮一截,他的眼睛特大,嘴也能說,他眼睛一瞪,臉一繃,講起閒話和真的一樣。他講:“一次他在野地上遇到一隻狼,他知道狼是鐵頭,豆腐肚子,麻桿腿,但是他見到狼沒有畏懼,迎著狼撲上去,照著狼的頭部就打了三拳,把狼的頭部打塌了,這隻狼就這樣被他打死了。他還說,他打死的狼是隻母狼,這隻母狼的丈夫公狼後來找到他,公狼的體格很大,他被公狼追到一顆樹上,公狼在樹底下,順著樹向上爬,他被嚇得一著急,拉了一泡屎,這泡屎正好掉在狼眼睛上,把狼的眼睛燙瞎了。這樣公狼就跑了,他得救了。”很長時間張舅佬都是孩子們心中的偶像,其崇拜程度不亞於國人崇拜武松打虎。隨著年齡的增大,孩子們才知道張舅佬是瞎編的故事,也就對張舅佬由崇拜轉為輕視。

東北往事之講閒話

我在佬爺家的村子聽到的一個獐三(狼精)故事:“有一個姑娘被一個狼精搶到山洞裡,狼精逼迫姑娘做他媳婦,姑娘說:必須等七天後才能成親。這天一個砍柴的小夥子偶然進了狼精的山洞,遇到被搶來的姑娘,他倆一見鍾情,就在他倆準備離開時,狼精回來了,姑娘把砍柴小夥用一個大缸倒扣在裡面,狼精一進山洞就用鼻子聞,說有生人氣味,到處尋找,找到大缸附近時 ,姑娘說:“肉肉鹹臘肉,放時間長了就得臭。”這樣騙過狼精,後來趁狼精睡覺時,姑娘和砍柴小夥一起除掉了狼精,他倆終成眷屬。

東北往事之講閒話

我回到家後,經常給村民們講的閒話就是獐三的故事。不知道讀者朋友小時候講沒講過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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