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布衣傳奇(27)——賴布衣誤入紅粉巷,陳翠芝情繫尋龍俠

這時司馬福、李二牛二人,抱著賴布衣出了翠香閣,沒命地跑遠了。忽然,賴布衣叫了起來:“哎呀!不好……姓刁的定會追上來……快走!快走!"說罷,病立時就好了,跳下地便跑。原來賴布衣是使計離開翠香閣的。

賴布衣傳奇(27)——賴布衣誤入紅粉巷,陳翠芝情繫尋龍俠

司馬福跑得氣呼呼,忍不住問道:“賴兄……你怎知姓刁的會追上來?”

賴布衣如飛地向前跑,一面扭頭道:“刁四爺此人奸滑好色,甚工於心計,方才一時騙過他,稍後定會識破!此人為求目的不擇手段。若然落在他手上,只怕因多少!快走!快走!”

司馬福氣呼呼地笑道:“賴兄身負白髮龍母秘授的葫蘆心法九式,就算千軍追來,又何足懼哉?”

賴布衣苦笑道:“司馬兄見笑!葫蘆心法玄妙無窮,前三式亦僅識皮毛,況且在這鬧市之中,如何敢輕易舞弄?驚動官府,休說葫蘆心法,便連龍母重現,只怕也救不了賴某這個朝廷欽犯!”

話音未落,後面已傳來吵雜的人聲,隱約聽得是一聲“捉住姓賴的騙子!”這下子廣府大城的街巷九曲十三彎,賴布衣等三人初次踏足,不熟路徑,三人東西南北地亂轉,轉得昏頭轉向,到後來,三人分成三個方向,越跑便離得越遠了。

刁四爺派出的守場大漢在後面追趕,本地人路徑熟,只認準了賴布衣的背影緊追,眼看越追越近,賴布衣可慘了,狼狽百出,連鞋也跑掉了一隻,也顧不得轉身抬鞋拖著一隻光腳板鑽進一條大巷,往前面一望,苦也,原來卻是一條死巷!前面一幢高牆,左面一座花園外牆,右面圍牆較矮,裡面卻聳著五彩樓閣。賴布衣聽聽追聲已近,他也顧不得細恩,連忙爬上右面較矮的圍牆,他剛翻了過去,便聽得外面有人粗聲喝叫道:“姓賴的必是翻牆而逃!我們分頭去追!大勇你走一趟宋光樓,趙二、錢三,隨我進去醉香樓捉人!”

這醉香樓是當地廣府人最熱悉的去處,樓高有四層,地下妖一個大花廳,地上鋪了地毯,四周的傢俱,均是上等的檀木,燈紅閃的。二樓卻是一處歌廳,裡面分隔了許多小房,客人要點歌女,便傳進小房,供二三人欣賞,儘可任情作樂,但有項規矩,二樓歇廳的小房不準上鎖,因此客人要真個銷魂,便得把歌女領上三樓、四樓。三樓,四樓名喚銷魂樓及尋歡樓,顧名思義,可知這醉香樓是甚去處。

賴布衣誤打誤撞,竟爬牆而過,撞入這醉香樓來,他被迫得慌了,便只認準人少的地方鑽,地下花廳人多,他急忙跑上二樓。在二樓,賴布衣見各個小房門均虛掩看,便大著膽子推開探望一下,只見俏孃兒抱著琵琶,坐在客人的膝上,那裡是唱歌,倒是聲聲的撒嬌賣俏,哼哼呀呀的人間蓬萊仙樂!一連推開數間,均是如此,有些更大聲喝罵,把賴布衣罵得狗血淋頭。

賴布衣直搖頭,心道:“厲害!厲害!這煙花之地,果然厲害…“他東轉西轉,猛當下又聽得他大聲把自己的容貌描述,但卻沒說出姓名,原來這刁四爺很詐,他怕別人知道這人是賴布衣,便被捷足先登,壞了自家逼他尋龍點穴的如意算盤!

賴布衣膽戰心涼,也顧不得許多,登登地又跑上三樓,再跑上四樓,以為還可再上,原來已是盡頭,他側耳聽廳,追人聲已上了了三樓,賴布衣心裡喊一聲苦!他萬般無奈;見西側有一處雅靜小堵,便一頭闖了進去。

賴布衣不闖進去猶自可,這一闖進去,卻嚇得賴布衣幾乎連膽汁也冒了出來!原來這小房陳設華麗,樑上竟然吊著一位穿紅著綠的女子,在繩索上晃晃蕩蕩的,地上有一張翻側了的木凳,看樣子是自殺!

賴布衣眼見此等慘狀,頓時忘了自身之危,連忙一步搶近前去,抱住女子,往上一舉,把女子吊在頸上的繩圈甩開。賴布衣學識淵博,深知上吊之人,解下之時,斷不可即時放下,否則血液倒流,便神仙也難救,須得保持原來姿勢,抱住用體溫扶持,待上吊之人血流暢順,緩過口氣,方可放下。賴布衣貼胸抱住女子,但覺其胸口尚有些微跳動,只是呼吸已停,他亦顧不得什麼男女避嫌,竟嘴對嘴,把氣息傅入女子口中。片刻,方聽得女子嘿嚀一聲,呼出一口濁氣!

賴布衣這時才鬆了口氣,他知這女子總算從鬼門關上拉扯回來,他把女子輕輕放在床上。外面已聽聞搜索喝叫之聲,賴布衣連忙鑽入女子躺著的床底。這在這時,房門被人猛地搔開,凡個大漢闖了進來。只聽一個頗熱的聲音嗆喝道:“大強!大勇!給我搜!”

又聽見一個婦人的聲音道:“刁四爺!老身礙著你的面子,已讓你搜遍了醉香樓,總算給足面子!這房的妓娘,是新買入的,尚未替她招正主兒!老身早就說過,此地斷斷藏不了一個大男人,你不信,好!好!你看!你看!除了床上這睡了的妞兒,還有哪隻烏龜土八男人鑽出來!”這婦人越說越上火,顯然已對刁四爺極為反感。這人正是方才在翠香閣嘲弄刁四爺的女茶客,醉香樓的老闆梅姑,在廣府大城出了名難纏的人物。

刁四爺在梅姑面前,似乎亦不敢過於放肆,眼看這小房僅數十尺,就算姓賴的再蠢,亦不會躲進這裡受困,便哈哈一笑,趁勢下階道:“算了!算了!既然梅姑斷然擔保,刁某人豈敢懷疑?幾番打擾,多多得罪!既然這位妞兒尚未有正主兒。刁某便替梅姑留意尋個好主兒以作補償如何?哈哈!就此別過!”

梅姑哼了一聲,道:“片泊是刁四爺讒嘴貓見了鮮魚兒吧!哼!“好說!好說!梅姑反正是擺開貨色做生意,買得起貨就是好主顧,管他是誰麼?哈哈!”刁四爺打了個哈哈,率眾人走了。梅姑怔了怔,恨恨地一咬牙,亦跟著走了出去,又順手在外面帶上了門。

躲在床底的賴布衣暗鬆口氣,也爬了出來。這時,躺在床上的女子亦悠悠地醒轉,她睜眼一望,見床前站著個神色古怪的男子,初是嚇得手腳亂顫隨後竟然笑了起來!道:“好了!我知你是陰間的閻王,你老人家開句口,劃一道筆狀,早日打發小女子去投胎轉世,託生個好人家,再不用受這悽苦了。”說著,卻淚流滿面。賴布衣搖頭嘆氣,他自然明白這女子目前的心境,自古道縷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非到絕望之時不會輕生,這女子是人,所以她哭,但大概她在這世上受的苦大了,生不如死,她希望死,死了一了百了,好轉世做個不必受活罪的人,所以她因自己的死而笑!

賴布衣望著這位可憐的女子,只見她年約十六,瓜子臉,眼珠晶瑩透亮,雖染滿淚水,也掩不住那活靈靈的神彩。賴布衣的心頭忽地一動,不知何故,一股強烈的愛戀之意,在他心中突地捅了出來。

“姑娘叫甚名字?賴布衣輕聲問道。他不敢貿然點醒少女死而復生的迷幻感覺心想先讓她在那迷幻夢境中多留片刻,或許會好過些。

少娘迷迷痴痴地,仍沉迷在她心目中的幻景,她哀哀地道:“小女子叫陳翠芝,請閻王爺早早放生轉世,小女子買在抵受不住人間的苦楚……”

賴布衣道:“姑娘有何苦情?不妨但白告之!”

陳翠芝淚流滿面,幽幽怨怨地抽泣著,好半響,才說道:“小女子三代世居廣府蓮坊,父親承接祖業,經營繡莊生意,家中尚有孃親、幼弟二人,孃親有空便去繡莊相幫,生意雖不大,總算平穩,一家子過得安樂。半年前,父親的繡莊資金週轉不靈,眼看難以維持下去,翠香閣老闆刁四爺找上門來,說是可惜二百銀兩,以助週轉,月利三釐,到時若不歸還本息,便要把繡莊典賣於他。百般無奈,父親只好答應。父親用這二百兩銀買了一批綢緞,冀求賺回一筆,便可以連本帶利歸還本息。貨買回每匹兩銀,誰知不久綢緞價錢忽然大趺,每匹只值五錢,拓之價錢賣出,便血本無歸,但刁張

四爺不肯遙融遼款期限,只好忍痛放手,因此慘蝕了一大筆。細查之下,才知道原來林是刁四爺搗鬼,他早就謀算父親這繡莊,先是乘人之危,故意借出銀兩,待父親買了貨,刁四爺就趁機把他手上的存貨拋出去,壓低價錢,逼得父親把貨賤賣,血本無歸更休談還債。如此一來,到期便得把繡莊典賣於他,他這條計好毒!”

“這往後又怎的了?”賴布衣道。不知不覺,他對這姑娘的境遇競感同身受。陳翠芝續道:“眼看刁四爺的借期快到,到時若不能本利歸還,陳家繡莊便得雙手奉送刁四爺,世代相傳的祖業就要一朝斷送了!父親奔走了幾日幾夜,空手而歸,算算時限,僅有一天便到期了,父親一急之下,自覺再無面目見人,便飲藥自殺…

“如此你父便含冤去世了麼?”賴布衣連忙插口問,他心道:“放著賴某在此,如就

此斷送生命,豈非大冤枉了麼!”

陳翠芝搖頭道:“幸好孃親及時發覺,送醫館急救,僥倖撿回生命。但因此又欠下

醫館一大筆診金。小女子眼見爹孃己走投無路。家中尚有弱弟,把心一橫,便上醉香樓找梅姑,情願賣身替父親還債。”說罷泣不成聲。

賴布衣的心頭又一動,心道:“這小姑娘捨身救家、救父,委實難得,但不知她的人品又如何?”這般思忖,賴布衣故作反感道:“你就甘為賤娼了麼?”

陳翠芝哭道:“人在苦海中,身不由己!我收了那血淚錢。給了父親還債,不就懸樑以保清白女兒身麼!這時,她已清醒。自知未死。眼前這男子救了她一命,但她想起目後的火坑受罪,又恨不得立時再死去。“我知先生並非閻王爺,是先生救了小女子賤命。先生這又何必?反正早晚仍得走這條絕路!"陳翠芝幽怨地哭道。

賴布衣的心頭又再一動,這是第三次了,他自己也覺驚疑,怎的對這位姑娘如此牽心掛肺?他心頭似乎有話欲說,但細思之,卻又說不出來。思索良久,賴布衣道:”在下救姑娘,只是適逢其會,實不相瞞,在下也是被那刁四爺詭計相逼,倉皇之中,才誤闖姑娘房間,冒昧之處,姑娘勿怪。”

陳翠芝抬起淚眼,望望賴布衣,但見他氣色祥和,神采奕奕,便驚問逍:“先生高性大名?刁四爺為何苦苦相逼?莫非先生亦與他有仇麼?”

賴布衣苦笑道:“一言難盡!總之,請姑娘相信在下並無半點惡意就是了。賤名亦不必提起,你知我姓賴便夠了。”

陳翠芝霍的一揚眉道:“我知先生必是名聞天下的尋龍大俠賴布衣”

賴布衣吃了一驚,道:“姑娘怎知在下便是賴布衣?”

陳翠芝道:“半月前,梅姑過小女子接第一個客人,小女子為保清白,便曾上吊自。但繩索忽爾自斷,當晚。小女子做了一夢,夢見先祖父對著小女子搖頭嘆氣。道:“吾家有此大難,乃風水氣運遭了三煞之故,芝兒切勿自尋短見,日後你自會遇上位姓賴的尋龍大俠,若然他肯相助,吾家便大有轉機了!你須好好侍奉賴大俠,他說罷,先祖父飄然而去。小女子無奈,唯有姓賴,名布衣,切記!切記!吾去也,叫陳翠芝在此苦等,但總不見先生現身,昨日梅姑又脅通小女子。說已替小女子尋著一位富有的主兒,二日後便來梳弄。如若不從,便把小女子賣去大煙館,那煙館之地猶如地獄。生不如死,小女子絕望,便欲一死了之,誰知卻真的遇上先生。真是三生有幸!這兒請先受小女子一拜!”爬了起來,跪下叩頭。

賴布衣眼見陳翠芝意真情切,心中不禁傷感他連忙扶起,溫情慰道:“姑娘切勿

我此處有一靈符,姑娘隨身攜賴某必盡其所學,拯救姑娘一家脫此厄境,當可保清白之軀!”說罷,在貼身之袋摸出一頁紙符,遞給陳翠芝。

賴布衣這一紙靈符,非同小可。有這靈符護體,一任妖魔鬼怪、災兇劫數,均可逢是兇化吉,安然無恙,實有驚天地位鬼神、奪天地造化之能。此符賴布衣畢生只畫了三本無歸,但張,因此符乃奪天地造化之神符,施法之人必招壽折,所以他從不輕易贈人,就連他自已碰上危難,亦不敢貿然施用,如今卻慨然贈其一於陳翠芝,這確是異數。原來,賴布衣不知不覺,受情絲所牽,天下之間,這情絲最為歷玄,一經纏上,就連賴布衣如此位窮通命理玄機之士,亦難脫其痴纏!

陳翠芝接過靈符,貼身藏好,她如今總算有一線生機,神情也就輕鬆了點,他盈盈地站起,含情脈脈地望著賴布衣,道:“恩公此行何去?”

賴布衣乍一觸著姑娘眼神,心突突地一跳,他自感心亂如麻,他怕與姑娘的眼神相觸強力抑壓心緒的波動,淡道:”賴某既已答應救姑娘脫此苦海,自當盡力。姑娘放心在此靜等佳音!”

賴布衣說罷。連忙向姑娘告辭離房而去。他委實不敢再在姑娘房中留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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