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是不知何年何月就已經開墾出來的土地。右邊，則是去年剛剛修通的入村道路。遠處，是一棟刷得白淨的老房子。老房頂部，伸出一棵樹。樹梢上，頂著一個喜鵲窩。只有喜鵲，才喜歡把巢築在人家附近。“砰砰”，房子附近傳出了幾聲砍刀或斧子劈柴的聲音。
聽見有人走近了，女主人放下手中的刀，站起身來詢問我們有什麼事。“您在劈柴呢？打擾您了，我們看見有條路，就走進來看看。”與村民的交流，往往就是從這些最簡單的問與答開始的。“進屋坐！”長居城市裡，總是感嘆山中這種人與人不設防的狀態。
無論認識不認識，只要走到了家門口，先請近屋裡坐下再說，這就是秦嶺人最本真的生活方式。女主人剛才就是坐在前面的那條小板凳上，用身旁那把砍刀，將右邊的這些幹樹枝，劈成一小截一小截。山裡做飯取暖都需要柴火，劈柴是每一天的主要工作之一。
看見這樣的畫面，我是實在歡喜得很。你也許以為我又要數數了。不過這一次，我卻被顏色和形狀所感動：你看這顏色，溫暖而明媚，你再看柴火斷口形狀，有圓形、半圓形，有三角形、長方形、正方形，還有梯形、橢圓形，樹木的年輪也清晰可見。好看不？
跟著老人走到院子裡，老人非常熱情，拿出小板凳相邀坐下，並把火盆搬過來，讓我們烤烤火。進入椒園溝，剛剛走了一段上坡路，身子還很熱，於是婉言謝過老人的火盆。看見房子翻新過，於是詢問房子的事情：“我看著房頂是剛翻修過的，以前是石板房頂吧？”
“村裡讓翻新的，瓦免費給的，不要錢，每家每戶只要掏人工錢就行了。”主人一臉喜悅地介紹說。中國老百姓都是善良而質樸的，並不習慣享受別人提供的福利，像修路、蓋房這樣的事情，從內心就認為是自己的事，所以碰到別人免費提供，反倒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大寺溝村-280”，椒園溝是大寺溝村的一條岔溝，如果按照行政劃分，應該只是村中的一個小組。“總共也就25戶人家，反正電錶只裝了25塊。有些電錶裝好了，人也不常住在這裡，都搬到外面了。”這就是椒園溝的全部信息，簡單到只剩下25這個數字。
換了一個角度去看老房子，牆體是乾打壘泥巴牆。9根檁條切口都是新的，椽子也是新的，原先蓋在屋頂的那些石板瓦，都被放在屋後面的臺階上。石板瓦雖然不漏雨，冬天卻漏風。翻修了房頂，蓋上這種新瓦之後，老人住在屋內，冬天應該會暖和一些。
豬圈裡，一頭黑色的大肥豬，毛色發亮、眸子含情，靜靜地盯著我們。“這豬吃的是熟飼料吧？喂得真肥，該殺了吧？”雖然這頭豬很文靜，但我們嘴裡說出來的表揚話，只能是把它殺掉，然後吃肉。如果黑豬聽得懂，它會不會恨我們？“不急不急，還要喂幾天再說。”
這一位老人異乎尋常的熱情，但後面還有很多人家要去探訪，我們只得匆匆別過，向著對面山上走去。看到這裡，也許有條友該問，她是一個人住麼？這些問題其實我都有答案，卻不忍心寫出來。對大多數山裡人來說，苦難與不幸是生活的常態，寫出來徒增傷悲。
為了拍一張椒園溝的全景，我爬到了高處去。拍照的那會兒，村中另一名老者正圍坐在火盆邊與老人交談。本組圖片拍攝於2019年1月13日，地址陝西省商洛市柞水縣鳳凰鎮大寺溝村椒園溝。喜歡秦嶺的圖文，請轉發、收藏、評論，歡迎關注“專業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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