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點評三國風雲人物：袁術（六）坐鎮淮南
上一篇發表以後，有網友對於我文中的兩個觀點提出了異議。一個是關於馬日磾被袁術扣留的地點問題，另一個是袁術與曹操爭奪兗州陳留郡最終兵敗退保的地點是封丘還是雍丘的問題。今天特別發文一篇，就這兩點問題進行說明。所以本篇是屬於計劃之外的增補篇。
關於馬日磾被袁術扣留的地點問題，本來並不算是個問題，應為據《後漢書》以及《獻帝春秋》記載袁術扣留馬日磾的地點是在淮南，這是白紙黑字寫下的，本來沒有什麼爭議。但是我在對馬日磾安集關東的整個過程進行分析以後得出了不一樣的結論，就是馬日磾到達南陽的時候就已經被袁術所扣留了。
馬日磾
我們先來看一下《後漢書》以及《獻帝春秋》中關於馬日磾在淮南被袁術扣留的記載原文：
《後漢書孔融傳》“初，太傅馬日磾奉使山東，及至淮南，數有意於袁術。術輕侮之，遂奪取其節，求去又不聽，因欲逼為軍帥。日磾深自恨，遂嘔血而斃。”
“《獻帝春秋》曰：日磾假節東征，循撫州郡。術在壽春，不肅王命，侮慢日磾，借節觀之，因奪不還，從術求去，而術不遣，既以失節屈辱，憂恚而死。”
從這兩段記載中的“及至淮南”“ 術在壽春”的說法來看，馬日磾見到袁術的地點的確是淮南，並且也是在淮南被奪去了符節，被扣留的。但是這裡面有一個不合理的現象就是馬日磾和趙岐奉旨和解關東或者叫做安集關東的時候，袁術正在與劉表打仗，也就是袁術發動二次征討荊州戰爭的時候，袁術既然要和劉表打仗，他當時所屯駐的地點理所應當的是在南陽，馬日磾見到袁術的第一地點也應該是在南陽。
袁術
據《三國志華歆傳》記載“時袁術在穰，留歆。歆說術使進軍討卓，術不能用。歆欲棄去，會天子使太傅馬日磾安集關東，日磾闢歆為掾。”
穰縣就是今天的河南省鄧州，東漢時期是屬於南陽郡治下。從這段記載可以看出馬日磾正是到南陽見的袁術，並在這裡徵辟華歆為掾。
個人觀點認為，也應該是在這個時候開始，袁術將馬日磾進行了扣押或者是軟禁。我在上一篇中傳遞出了這種觀點，有網友基於此提出了反對意見，主要就是應為前面提到的兩段《後漢書孔融傳》和《後漢書袁紹傳》李賢注引《獻帝春秋》的記載中，明確說明了袁術搶奪馬日磾符節以及扣留馬日磾是在淮南壽春發生的事情。所以網友的結論是馬日磾在南陽會見袁術以後，就離開了南陽繼續自己代表朝廷“安集關東”“循撫州郡”的旅行，並在淮南第二次見到袁術的時候才被搶奪了符節並被扣留。
這種觀點的確有可能存在，但是卻無法解釋一個極為重要的現象。
馬日磾和趙岐奉旨和解安集關東的目的，主要是去解決兩場諸侯混戰下引發的矛盾，一個是北方袁紹與公孫瓚之間的戰爭，另一個就是南方袁術與劉表之間的戰爭。這也是馬日磾和趙岐選擇在洛陽分手分頭去處理這兩場矛盾的原因。
趙岐到達冀州以後的和解經過史書記載雖然撲朔迷離，但是大概輪廓還是比較清晰的，我們既可以看到他與袁紹方面的接觸，也可以看到他與公孫瓚方面的交流。這符合一場政治談判正常流程。但是馬日磾到達南陽見到袁術以後的所有記載中，我們卻出人意料的沒有見到劉表的身影，甚至連劉表對和解關東的一個表態都沒有，連一封書信的交流都沒有。以袁術的性格而論，當他發動的對荊州的戰爭處於優勢的情況之下的時候，讓他同意和解的可能性幾乎是沒有的。假如在這種狀態之下，馬日磾仍然能夠保有自由之身的話，無論如何他離開袁術以後的第二站都應該是去見劉表。可是我們沒有看到這樣正常流程的發生。這種現象極為的不和常理。也不合邏輯。在我的分析之下，只能有一種可能打亂了馬日磾的行程，那就是在南陽馬日磾的人就已經被袁術所扣留。至於扣留符節是發生在南陽還是淮南也就不重了。
劉表
在上一篇的結尾我提出了張邈對於袁術曹操在陳留郡的爭霸戰爭採取了中立默許避嫌的態度，猜測中張邈應該是偏向於袁術一方的，甚至於袁術進入陳留很可能也是出於張邈的邀請。
張邈
其中我在講到袁術曹操陳留爭霸戰爭經過的時候，匆忙間沒有對其中所包含的地理位置進行深入的分析，導致忽略了對於袁術退保封丘還是雍丘的辨別。這件事雖然並不影響我對張邈猜測下的判斷，卻依然是自己偷懶下的失誤，是萬分的不應該。在這裡對於提出我這一失誤的網友表示感謝。
今天就此事進行一下簡單的分析。我們先來看一下史書中這一段的各種記載：
《三國志武帝紀》“四年春，（撤出）軍鄄城。荊州牧劉表斷（袁）術糧道，術引軍入陳留，屯封丘，黑山餘賊及於夫羅等佐之。術使將劉詳屯匡亭。太祖擊詳，術救之，與戰，大破之。術退保封丘，遂圍之，未合，術走襄邑，追到太壽，決渠水灌城。走寧陵，又追之，走九江。夏，太祖還軍定陶。”
《三國志袁術傳》“引軍入陳留。太祖與紹合擊，大破術軍。術以餘眾奔九江，殺揚州刺史陳溫，領其州。”
《後漢書袁術傳》“四年，術引軍入陳留，屯封丘。黑山餘賊及匈奴於扶羅等佐術，與曹操戰於匡亭，大敗。術退保雍丘，又將其餘眾奔九江，殺楊州刺史陳溫而自領之，又兼稱徐州伯。”
曹操
從《三國志武帝紀》的記載中我們可以看出，袁術與曹操之間的戰爭初期，主要是匡亭之戰。袁術引兵入陳留屯駐到封丘以後，派遣將領劉詳屯駐到匡亭，其實可以看作是袁術開始對陳留進行初步統治，這當然是曹操所不能夠允許的。曹操於是就從鄄城進兵去到匡亭攻擊劉詳，結果曹操不但擊敗了劉詳還將趕來救援的袁術擊敗，袁術被迫退保封丘。封丘就是今天的河南省新鄉市的封丘縣。在這裡《後漢書袁術傳》中卻記載，袁術當時退保的是雍丘。雍丘古城就是今天的河南省開封市的杞縣，從史書記載來看這裡在漢末時期應該是張邈張超的家族根據地。我上一篇中就是以此為有力證據來證明張邈與袁術的特殊關係。
但是在這裡，兩本史書所出現的兩種不同的說法，也就是《三國志》中“術退保封丘”和《後漢書》中“術退保雍丘”的說法，哪一個正確呢？
首先，我要感謝網友田雞卟K蟹簍在這裡對我的提醒。
在裴注引《英雄記》中有這樣一段記載“袁術更用陳瑀為揚州。瑀字公瑋，下邳人。瑀既領州，而術敗於封丘，南向壽春，瑀拒術不納。”
這段記載中明確說明袁術是兵敗於封丘才向九江逃跑的，可以從側面證明《三國志》中的記載更為可靠。而《後漢書》中“術退保雍丘”的說法可能是存在著筆誤。雖然我們還不能夠完全肯定，但是這種可能性還是極大的。
袁術退保封丘以後，曹操計劃圍困封丘，在還沒有形成包圍的時候，袁術逃奔襄邑。襄邑就是河南省商丘市的睢縣，實際上距離雍丘不算遠。曹操在追趕到太壽的時候挖掘渠水灌城。所謂的太壽，具體是哪裡我沒有找到，據《三國志夏侯惇傳》記載，夏侯惇做陳留太守的時候，曾經截斷過一條太壽水以為“陂”， 陂就是池塘。曹操所挖掘的渠水可能就是這條太壽水。但是在《水經注》中並沒有記載一條太壽水，不過從流經襄邑的河流來看有一條睢水，或許太壽水正是睢水的別稱，或者是曾經的名字。這個我無法判斷，不知道有沒有來自河南睢縣的朋友，熟悉情況的可以交流指正一下。
之後，袁術就逃到了寧陵。寧陵這個地方大家可能比較陌生，但是要是說起另一個地方大加一定會非常熟悉——己吾。對，就是曹操始起兵的己吾古城。
據《後漢書郡國志》記載“寧陵故屬陳留”，寧陵曾經與己吾是一個地方，在東漢永元十一年（即公元99年）將其一分為二，己吾歸屬於兗州陳留郡，而寧陵則歸屬於豫州的梁國。
今天的寧陵縣隸屬於河南省商丘市，這裡還是戰國四君子之一信陵君的封地。
曹操起兵於己吾古城
袁術逃到了寧陵其實已經就算是離開兗州了，不過可能是這裡距離自己始起兵的己吾太過接近的原因吧，再加上兩者的淵源頗深，曹操就又追擊到了寧陵。並將袁術徹底的趕出了自己的勢力範圍。
就這樣，袁術領著殘兵敗將逃奔到了九江郡。九江也叫淮南，當時是揚州的州治所在地。《三國志袁術傳》和《後漢書袁術傳》，在這裡都不約而同的寫到了袁術殺楊州刺史陳溫的記載。《三國志》原文是這樣“術以餘眾奔九江，殺揚州刺史陳溫，領其州。”《後漢書》原文是這樣“（袁術）又將其餘眾奔九江，殺楊州刺史陳溫而自領之”。
在裴松之註釋《三國志》的時候，對於這件事，曾經基於《英雄記》中的記載做過一個分析，原文是這樣“臣松之案英雄記：‘陳溫字元悌，汝南人。先為揚州刺史，自病死。袁紹遣袁遺領州，敗散，奔沛國，為兵所殺。袁術更用陳瑀為揚州。瑀字公瑋，下邳人。瑀既領州，而術敗於封丘，南向壽春，瑀拒術不納。術退保陰陵，更合軍攻瑀，瑀懼走歸下邳。’如此，則溫不為術所殺，與本傳不同。”
裴松之
司馬光在《資治通鑑》中基本採用了裴松之的這種說法，也就是說揚州刺史陳溫是自己病故而死。然後，袁紹和袁術都私自任命了一個揚州刺史，袁紹任命了袁遺。
袁遺字伯業，史書記載他是袁紹的叔伯兄弟。也是討伐董卓時期的一鎮諸侯，當時是山陽太守。袁紹任命袁遺為揚州刺史，結果袁遺被袁術打敗，並在逃奔沛國的途中被士兵所殺。袁術就任命了陳瑀為揚州刺史，屯兵在九江郡。陳瑀就是陳球的長子，陳珪的叔伯兄弟。
當時的袁術由於兩次征討荊州的失敗，又在爭奪兗州的戰爭中被曹操打敗，於是就只能投奔九江郡的陳瑀。可是當袁術來到九江郡治所壽春城外的時候，他所任命的這個揚州刺史陳瑀，可能是見袁術屢遭失敗，以為他大勢已去，就沒有接納袁術。袁術就只好先退到陰陵。
壽春就是今天安徽省淮南市壽縣境內的壽春鎮，而陰陵古城則位於今天安徽省定遠縣的西北部。
袁術雖然屢遭失敗，但是他的軍事實力並沒有因此受到損害，個人猜想他爭奪兗州的時候恐怕並沒有帶領自己的主力部隊，他當時的想法可能是想要依靠黑山軍以及於夫羅所部來爭奪兗州。可是沒想到這些烏合之眾雖然作戰勇猛但是畢竟缺乏組織性，終於沒能勝過曹操。這應該也是袁術爭兗州失敗的重要原因。
我這個猜測是基於袁術被曹操追著打的反常現象做出的推斷。因為袁術在當時來講，是實力最強的諸侯，雖然經歷了兩次討伐荊州的失敗，在南陽的存在感可能會打一些折扣，但是總還不至於拼光家底。另外，袁術屯駐到淮南陰陵的時候，馬上就開始召合部卒準備攻打陳瑀，可是還沒開打，陳瑀就由於害怕逃回了老家下邳。陳瑀作為揚州刺史，當時在九江郡也不是一朝一夕，想來實力還是應該有一點的，要不然他也不敢公然的拒絕接納袁術。可是當袁術召合部卒的時候，他就這樣跑了，可以反向看出袁術在一瞬間召合的部卒不在少數。
到這時候為止，袁術正式開始統治九江郡，坐鎮淮南。淮南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他既是豫州的咽喉，又是江南的屏障。既是四通八達，可也是個四戰之地。
壽春遺址碑
那麼袁術在淮南，都具體發生過哪些事情呢？請繼續關注《紀傳體三國評傳》，小A點評三國風雲人物之袁術篇。
小A斯蒂芬寫於2019年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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