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愛情的女人——陳香梅

“時光一去不復還,命運對每一個人的安排都有說不出的奧妙。”在美國華盛頓第30街1049號“陳納德樓”,90歲高齡的陳香梅身穿飾有蕾絲花邊的桃紅色便裝,眉彎唇紅,儘管早已是美國政壇的風雲人物,儘管陳納德已經去世近六十年,但往事無法忘懷,在她心裡,她是永遠的“陳納德夫人”。

一同吃杯茶,好嗎

1943年, 昆明的初冬溫暖而清朗,那年,陳香梅只有18歲,憑藉出,色的英語能力和良好的素質,她大學一畢業就成為“中央通訊社”的戰地女記者,被派駐昆明分社。到昆明僅僅兩天,主編便要她參加一個重要的記者招待會:“我希望你將陳納德少將和他的部下們予以人性化的呈現。人們都稱他飛虎’。你的英文已經夠好了,我想這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困難。

“午安,先生們!”陳納德用帶有美國南方腔的男中音向記者們致意,當視線觸到陳香梅時,他馬上補充道,“以及女士!”她微微一笑表示感謝。

整個記者招待會,陳香梅很少做筆錄,除了注視和傾聽,她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住了。她發現自己竟然什麼也做不了,陳納德那與生俱來的不凡氣質像磁石一般吸引著她。

意外的是,會議結束後,陳納德迎面向她走來。“是陳小姐嗎?你的父親最近有信給我,問及令姊靜宜的近況,並提到我可能不久就會見到他的另一位千金。

陳香梅在舊金山任領事的父親與陳納德是故交,姐姐靜宜就在航空隊當護士。他彬彬有禮地低下頭來,說:“假如你不急於回去趕稿,一同吃杯茶,好嗎?”

首次見面如晨曦乍現,一縷奇異的情緒油然而生,他像春風一樣,吹來了嶄新的希望與期待。那天回到寓所,陳香梅迫不及待地告訴姐姐靜宜:“我見到他啦!”當她興奮地描述陳納德的偉大時,靜宜冷靜地打斷她:“安娜,你說話的口氣,好像你愛上了他。”陳香梅猛一驚,且不說他是有婦之夫,拋開國籍、信仰,單是32歲的年齡差距,怎麼可能呢?然而愛情常常就是這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愛你,我要你嫁給我

航空隊司令部成了陳香梅最常去的地方,關於航空隊的報道、專訪開始頻頻出現在昆明、重慶的報刊上,兩人工作性的關係日漸發展成私人間的友誼,他們偶爾聊聊生活,甚至說些不著邊際的笑話。

1945年夏,因為反對美國政府的對華政策,陳納德毅然辭職回國。“明天我會到機場為你送行的,將軍!”可那裡也許不是最好的道別處。”他擁抱她,彎下腰,不顧眾人在場,與她熱烈地吻別。在從未有過的激動中,陳香梅順從地接受了這一西式道別。在她耳邊,他的話語輕聲卻堅定:“我會回來的!

抗戰勝利後,陳香梅離開昆明到上海工作,平時就住在外公家。直到那天,一條簡短的美聯社電訊讓她的心狂跳不已:克萊爾陳納德少將已在舊金山搭機前往中國上海,他拒絕談論此行的目的。

3天后,走出機艙的陳納德一眼就看到了記者群中的陳香梅,他熱烈地呼喊著“安娜”。共進晚餐時,他突然說:“安娜,我現在是個自由人了!我離婚了,我和她早就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裡.."頓了頓,他抓起她的手,繼續說,“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而且我想你也一定知道,我愛你,我要你嫁給我。

陳香梅愣住了,儘管她崇拜他,甚至不知不覺地愛上了他,可這突如其來的求婚還是令她不知所措。她希望他能夠快樂、不再孤獨,可是,一箇中國人,一個美國人;一個天主教徒,一個基督教徒; 一個21歲, 一個53歲,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她需要考慮。

他送給她一瓶法國香水,盒子裡面有一張卡片,上面寫著:“給我最親愛的人。”她因胃病住院,他每天派司機送花籃,面對滿室鮮花,他故意問:“是誰送了這麼多花?”她撒嬌地開玩笑:“是你的司機呀,我還未死,他就想以花葬我。”他一直在向她傳遞一個信念:他們在一起一定會非常快樂。

然而,真正的愛情之路不會是一條平坦的大道。阻力首先來自陳香梅當過外交官的外祖父:“我們家族中還從來沒有人與外國人結婚,我不希望你在這方面成為第一個。”對於好友打算娶自己的女兒,父親也堅決反對,當他以年齡為由苦苦相勸時,陳香梅動情地說:“我寧願和一個我愛的人共度5年或10年的日子,也不願跟一個我不感興趣的人相處終生。

我相信愛將永垂於死後

1947年12月21日,54歲的陳納德與22歲的陳香梅攜手走上了紅毯,一個以千朵玫瑰做成的花鐘出現在婚禮現場,象徵著真愛永恆。婚禮上,連蔣介石和宋美齡也送來了特別的祝福。不久,他們憑窗而立、相擁熱吻的蜜月照刊登在《新聞天地》雜誌的封面上,英雄與美人,像極了好萊塢電影的宣傳劇照。他說:“我活了數十年,如今才嚐到真正的快樂。”她則說:“只要我們在一起, 我就滿足了,我們共同的生命正在開始。”甜蜜的愛情充溢在兩人心間,這是生命最大的財富。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1956年夏天,陳香梅接到一個來自華盛頓的電話:“陳納德夫人,我是希頓將軍,陸軍總醫院院長... .”

肺癌, 需要馬上開刀。第二天,陳納德進了手術室,陳香梅在床頭髮現了他前一晚寫給她的信:“最親愛的小東西,我並不懷疑明天手術後我仍會活著,然而,你是明白的,一切事情都掌握在上帝手中。倘若一旦我不能再見你或與你同在,在精神上我將永久伴著你和孩子們。我以任何一個人所可能付出的愛,愛你和她們,我同時相信,愛將永垂於死後。”大概上天眷顧,他活著出來了,然而情況並不樂觀。他戒掉了煙,嘴邊常叼著那個石楠根做的空菸斗。他不願住在醫院裡“延長痛苦”,寧願陪著她和孩子們在窗前看雪花飄落。他發著低燒,無法吞嚥食物,卻掙扎著帶她和女兒們種花種菜“全是為安娜栽植的”。

1958年7月27日,相伴近十一個寒暑之後,他離開了她。從此,春殘,花落,人杳杳。那一年,她33歲,兩個女兒都不滿10歲。

不幸嗎? 也許常人是這麼認為的。然而她說:“我應該感謝上帝,我比許多人有福,因為我曾經有過愛。和陳納德共度的這些年,我們深愛著對方。”

以淚蘸墨,她深情地寫下《一千個春天》,愛情延續,永恆不朽。她謝絕了別人伸來的愛的橄欖枝,因為愛情是不會因死亡而中斷,而他的墓旁,她親手栽的紅豆也在為她作證“如果上帝容我選擇,我會在死後更加愛你。”(摘自:一千個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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