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頭髮垂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簾，目光呆滯，嘴裡不時會小聲嘀咕著，偶爾會用眼角瞟一下離他不遠處的稻草上放著的一個留有菜垢的搪瓷碗。 他叫小馬，就讀初中的時候，他的成績最好，村裡人都喊他‘大學坯子'。沒有想到的是，初中還差半年畢業的他病了，變得暴躁，失去理智並經常無故打人。
掀開小馬腳邊的被子，父親仔細地查看了拴在腳上的鐵鏈並嘆著氣說：“我的小馬從十年前被鐵鏈拴住直到現在，吃飯、睡覺、拉屎、拉尿都在這間屋裡，我和他媽媽要是死了，他該怎麼辦？”
確認腳上的鐵鏈沒有鬆動，父親將小馬扶到小屋一角讓他坐下來，開始用鐵鏟清理屋內的稻草：“平均三天左右會給他清理一遍屋內的稻草。冬天屋裡的氣味還不算太重，如果是夏天人一進屋就會被臭氣燻吐了。他身上蓋的被子是老伴用舊布拼起來的，如果到了夏天他肯定要把這床被子撕爛了。以前給他身上穿的蓋的東西他全給撕了，發起瘋來還會撥頭髮，只能讓他光著身子。”
小馬的父親告知，小馬剛患病的時候喜歡亂打人，無法控制的情況下請求派出所把他抓起來，可是派出所說精神病人屬於受國家保護的人。實屬無奈的情況下只好在鄉里的鐵匠鋪花錢打了一副手銬並把雙手銬起。由於當時是夏天，蚊子特多，小馬被蚊子咬的哇哇直叫，之後就鬆開他的雙手，用鐵鏈拴住他的一隻腿至今。
小屋裡沒有電燈，屋外光線一暗屋內更顯得昏暗。最初小馬被關起來時整天喊別人放他出來，關到小屋沒多久他就把窗戶弄爛了跑了出去。擔心他出去後傷人，父親喊了幾個親戚費了半天勁才將他抓住，為了防止再次逃跑，將窗戶封住了留了個小洞透氣。由於小馬在屋裡叫得很可憐，小時候的玩伴就從小窗戶裡偷偷塞了個鋼鋸條，小馬就靠那根鋸條把鐵鏈鋸斷逃跑了。父親只能用大鐵鏈牢牢栓死，至今他再也沒有走出過小屋。
接過母親遞來的湯碗，小馬顧不得吹冷就端過來嘴對碗猛喝了幾口。一些蛋屑沾在他唇邊，還有些湯汁順著他長長的鬍鬚滴落下來。喝了幾口後停了下來，他眼神茫然地盯著前方某個暗角發呆，嘴裡開始咕嘟著。咕嘟幾句後他又停下來喝幾口湯，發發呆再咕嘟幾句再喝口湯，晚飯吃得斷斷續續。
小馬的哥哥初中畢業後就結婚生子，沒有想到的是，十幾年前的一場大病導致他變得瘋瘋癲癲，雖然哥哥不胡亂打人，但絕不下地幹活，每天就是圍著房前屋後不停地走動。小馬的嫂子實在是無法忍受，提出離婚並另嫁他人。
為了控制哥哥的病情，父親每天都要給哥哥打針“為了省錢都是我自己給兒子打針，我去藥房買來鎮定方面的藥水然後自己給他扎。針管雖然是一次性的，但是我們沒有錢買很多針管更換，只能是針管重複使用。小馬因為被拴住所以不需要打針吃藥。”
在這間沒有燈光的小屋裡，父母每天都會給他送飯，每隔幾天會更換一次沾滿屎尿的稻草。時光流逝，小馬逐漸從少年長到了而立之年。他開始變得安靜地吃東西、睡覺，偶爾會在嘴裡咕嘟著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懂的話語......
分享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