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壯觀鬱鬱蔥蔥的昆嵛山脈
雄偉壯觀的昆嵛山，綿亙在膠東半島最東側的威海煙臺境內。昆嵛山的主峰分別在威海的文登和乳山。它的餘脈則延伸到了我小時常掛在嘴邊的“北京上海哈爾濱煙臺驅車也就二十分鐘路程海濱城市—煙臺的腳下。“十一”長假，隨兒子兒媳和孫子我們來到了座落在這裡的被我稱做的“親家的山谷”或稱為“親家的山林”。因為進入了這個峰巒疊翠鬱鬱蔥蔥的幽深山谷裡只有我親家公親家母兩人在這裡居住生息播種耕耘……就是說沿著崎嶇不平蜿蜒曲折的山路走到了車子再也行進不下去的山谷盡頭，就到親家深山遠谷的家……
一
車子在養馬島下了高速，這時已到了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的時辰了。穿過牟平城裡繼續向西南行駛，兒媳不斷的提醒兒子，“注意，快到了……”，兒子並不示弱“知道……”。我看到了路邊有個地名的告知牌《小宅》，反光牌子上的名稱在車燈的照射下非常的明亮。我想起了十年前，我們和戀愛中的兒子兒媳去座落在牟平境內的昆嵛山景區去遊覽觀光，曾路過這個地方，小宅村就是兒媳婦的出生地，當年她告訴我這個村莊就是她的老家。記得當時她的爺爺奶奶都還健在……如今老人們離開這個喧囂紛雜的世界有一段時間了……過了村莊不遠向右有一條也就只能過去一輛車的小路，兒子說：“就從這裡開始上山了……”剛開始這條路還很平坦，好像是水泥鋪的。路旁邊散落著三兩戶的住家，從住家的房子看到這個院落都閃耀碩大的燈的光芒。路過散落幾家人的門口時，便從院落裡傳出了聲嘶力竭犬的狂吠聲……過了這幾戶人家，除了車的光柱照射在前進的方向，向四處望去則漆黑一團，車窗外又高又大的遠處則被天際掙扎出來的餘光映照出一個無窮盡的黝黑輪廓，儘管天陰陰的沒有一絲的光亮____那是大山的身影.......偶爾燈光稍偏，便照射在路兩旁密密麻麻樹的身上，看到成嘟嚕果實累累的羞紅了臉龐的紅蘋果像大顆的寶石珍珠一樣，掛在樹的枝椏上生生將果樹壓彎了腰，“啊這麼多的紅蘋果，……”，一車人同時都驚訝的喊出了聲。___我們已經到達了盛產優質蘋果的故鄉，眼下正是膠東地區漫山遍野萬千畝蘋果的成熟季節……
煙臺蘋果熟了
水泥路不見了，不寬的路面開始坑坑窪窪，而且坑窪越來越大，有時車子不得不在中間是坑的兩邊凸起的地方行走，我低吟著“蜀道難，難似上青天”李白的詩句，只感覺有隻手在身後打我。還好，路的兩側看不到是什麼樣子…… 由兒子開的在漆黑夜晚上山的車，好像在大海里行駛顛簸中的船，前後左右搖擺的前行……上山的時候，我在腦海中迅速回憶了過去曾有過得爬山記錄，例如，泰山太行山沂蒙山的孟良崮……頃刻間回憶結束了，今晚深山探親家的車子艱難的在昆嵛山蝸牛般的前行還在繼續。記得也是我們在太行山乘車爬山時竟走錯了路，白天路下的峭壁深淵一覽無餘盡收眼底，所以當恐懼和害怕佔了上風的時候，就沒有了多少欣賞高山大川的雅興了。現在同樣行駛在昆嵛山的山路上，由於夜幕的籠罩，窗外的視野一片漆黑。夜，暫時掩蓋了世界的真偽虛實，也給了膽弱者以平靜和安慰。現在全沒有了當年誤爬太行山時，頭上臨懸崖峭壁身下是萬丈深淵險境的極其恐懼。所謂“無知者無畏，”或“眼不見心不煩”就是這個道理。也幾次想問問兒媳他們路兩旁有沒有懸崖峭壁深淵大川之類的話，想了想還是閉上這個嘴好，免得引起一車老小對我的炮轟……如果沒有什麼危險，在這崎嶇不平的山路費點汽油向上爬也就是了，但時時傳出的路上石頭掛住車底盤的聲音，真真使得我的心發疼發緊……也就在此時從左前方的很高很遠的地方傳出了一絲的微弱光亮，吸引了我們的目光。兒媳婦驚喜的說，“看見了嗎？山頂那個燈光閃爍處就是我的家。”話語不多，流露出了常年在外的遊子對家鄉對父母的眷戀思念。千里迢迢要回到父母的身邊掩飾不住傾心的喜悅__這裡是她生於斯長於斯的根啊……對我們而言，現在徹底遠離了繁雜喧囂忙忙碌碌油鹽醬醋柴，放棄了每天不得不做，每天不得不過的世俗生活，想著今晚就要歇息在那個微弱燈光處了，此時心中有了幾分的遐意，我觸景生情，想起了杜甫《石壕村》的那首詩，“夜住石壕村，有吏夜捉人……”，我便輕聲低吟道“夜宿深山村，遠客扣柴門，落星戀殘月，寒風伴故人……”
微弱的光亮瞬間變成了燈火輝煌，在老遠處所聽到狗的叫喊聲，隨著車子駛進了山間家院，其放大了犬吠的聲音也越來越驚人心魄了___遠山深谷間的親家山林中的家到了。……看見房子的旁邊站著的親家公親家母在等候我們，……“夜晚的山路不好走啊。”親家公憨大的嗓門在夜的山谷裡迴響，久違很長時間沒有聽到的悅耳的膠東口音，像歌一樣的再次在耳畔響起，它給了一路艱辛的旅行者們親切溫暖和滿足。手扶不鏽鋼憑欄，登上幾片大理石板鋪就臺階就要進屋子裡的片刻，親家公告訴我上山的路本來修的好好的，前幾天的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把山路都沖壞了……
親家的房子根據地勢建了兩層，一層一半的房子是建在了地下。 仰視被明晃晃燈光輝映著拾階才能夠上去的五間高大的連體房子，感覺到了巍峨壯觀。剛才還苦吟著，什麼今夜要寒風伴故人了……其實，親家屋子的門也不是什麼簡陋的柴門，而是比朱漆大門還要富麗堂皇，融入了現代裝飾材料最時髦不秀鋼的玻璃推拉門。沒有想到今晚享受的將是親家的山間別墅級別的款待，……“辛苦了辛苦了”，親家公親家母連聲不斷的。“你們辛苦了，”我回答道。在很短的時間裡在遠離鬧市的深山遠谷用自己的雙手建起了自己山林中的家，這一磚一瓦都有他們辛勞的汗水呀……我邊環顧房子裡外的佈置和環境邊感嘆著。不知多少次往返膠東了，從膠東的農村所建房屋的佈局來看，它沒有江浙蘇杭地區農民所建的房子外觀上的歐式別墅獨出心裁新穎洋氣鬥奇爭豔日新月異而動人心絃。膠東幾乎每個村落，從一排排紅磚紅瓦的排房中飄散出的渺渺炊煙，融入進萬里長空的朵朵白雲麗日藍天，搭配襯托上近處連綿不斷青色山和遠處驚濤掠岸藍色的海，真真構成了一幅由高人描繪出唯祖國膠東才有的立體山水軸畫，而這幅美麗多姿的畫卷是從遠古走來向未來走去，這地地道道居住的原生態不是已經被聯合國標榜為最適宜人類居住的居所嗎？如果說其他地區的居所能夠給人以奇的豐富想象，金錢的累計，美的追逐，隔閡質疑和羨慕，那麼膠東的這些房屋居所的外觀能夠給人更多的是大多數人的力所能及，眾心相連，對自然非自然不利因素的抗爭，質樸嚮往融入參與親和親近……
從門玻璃向房間裡面望去，屋子裡一派潔淨。看見門外地面上有成排的拖鞋，我脫了穿捂了一天的旅遊鞋，換上了一雙跟腳的拖鞋。就聽見親家在一旁喊“不用換不用換啊……”如果說室內明亮整潔溫暖通風是膠東幾乎每一戶人家的特點的話，那麼眼下親家房屋內除了具備了上述膠東居戶所有的優點外，親家的房屋還具備了一個於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室內的寬敞。室內佈局和單元房子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在實際的空間中被放大了。地面鋪的淺黃色木質地板和屋上吊頂牆壁裝飾使整個室內渾為一體，明快簡潔大方。客廳中央緊扣房頂長方形寬寬扁扁的吸頂燈，雖少了歐式古典吊燈的富麗堂皇，但是大方和其它裝飾的協調，由它散發出均勻明亮柔和的光芒更使得房間溫馨亮徹暖意盪漾……三間臥室漂亮嶄新的被褥都給我們準備好了。廚房、衛生間安置的地方也都恰到好處，親家設計的房間於魯南地區不同的是屋子裡面的每個房間都有個大窗戶，客廳南牆除有共人出進玻璃門和兩個大窗戶外，客廳的北牆上也有兩個大窗戶，這樣就保證了房間內的空氣對流，房間的空氣時刻保持著新鮮。另外客廳內有四窗一門保持採光，室內的明亮程度可想而知了。我們魯南地區，農民的自建房子，都沒有在北面牆上留有窗戶。一說是為了保暖，一說是為了防盜，還有一說是為了在北面牆上供奉先人。親家室內用品諸如電腦彩電太陽能熱水器洗衣機，廚房裡面的冰箱抽油煙機電飯煲微波爐電炒鍋一應俱全。廚房和餐廳在東間南側的位置上，廚房佔了東間房子南邊的半間房子，再向南打開通往的陽臺的牆，把陽臺裹進來然後封死，一間餐廳就又出來了。可以從陽臺的東邊直接進入餐廳，也可以從客廳由廚房進入餐廳。由廚房鍋灶流淌出來的煙火通過暗藏煙道通向東間北屋的大炕裡面。燒炕的燃燒物主要是親家山林中 拾之不盡用之不竭腐朽的樹幹和殘枝敗葉。燒炕現在也是膠東農村家中冬天過冬必有的裝備和程序，有炕的東間北面的房子看來就是親家們的主臥室了……本來和我住在一室的兒子半夜醒來床上竟沒有了他的蹤影，原來他也爬上了有他妻子兒子岳父岳母一同睡得大炕上。天明醒來，我問他是怎麼回事？他回答說嫌我夜晚睡著了打呼嚕。閨女婿和丈母爺丈母孃同宿一炕是膠東地區見怪不怪的很尋常的事情。這在我們所在的孔孟之鄉“非禮勿視，非禮勿聞，非禮勿聽”的魯南地區是不可想象的……所謂的“八里不通俗，十里改規矩”就是這個意思吧。
潔淨的廚房
親家身居深山家中所用電的來源是用安置在自己家中光伏發電來解決的。他們把四塊採光板放在了屋子上面的紅瓦上。除此之外更遠上面的放置蜂箱的地方還按放了豎著的風力發電機，用風和光發的電基本上滿足了親家家裡照明和生活中的用電，告別了豆油燈煤油燈，越過了有線電燈，一下子抓住了最廉價大自然中垂手可得到的長風和陽光。這也是當今社會最時髦做法，現代高科技最前沿的成果進入了深山尋常百姓家，可以肯定這一切會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在最基層最原始的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水平帶來質的改變，給這些人們帶來無限的憧憬，滿目的光明……
早就聞見噴噴飯菜的香味了。我們在家吃的早飯，中飯是在高速路上的莒南服務區吃的。“十一”長假的第一天，人滿為患。人們擠得泡麵的開水都打不上，兒子在這邊排隊，我在那邊排隊，好不容易才草草吃完了這頓中飯。臨近下高速路的時候，肚子嘰裡咕嚕就叫開了，我猜想在親家的山莊他會給我們弄些什麼好東西吃？南瓜粥，煮玉米，蒸地瓜，還是膠東特有大乍蠶蛹？其實親家早把飯桌搬到客廳來了，一進屋子，我就用鼻子聞到了。餐桌之上擺滿了蒸熟了的海螃蟹，炒蛤喇，蒸琵琶蝦（渤海邊的姥姥家稱此為水蠍子）拌海螺燉黃魚燒烏賊不一而足。當然我開始猜想的那些農家食品也沒有跑題連那個大蠶蛹一應俱全的都端上了餐桌。此時我已經顧不上玉米紅薯了。對這些來自大海里面的美味佳餚，情有獨鍾,真是少了些斯文，手口並用，大塊朵頤……是的，在十五歲之前，我曾在渤海岸邊的漢沽姥姥家生活，從小跟在大人的屁股後面捉魚摸蝦掏螃蟹，白雲蒼狗說話間半個世紀過去了，但是喜歡吃食這些小海鮮則成了我的最愛。看我吃的差不多了，親家對我說，“聽說你們來，小東一早趕海買來了這些新鮮海貨……”小東是兒媳的弟弟，小夥子一米八幾的身個很沉穩大氣，他在牟平城裡經營著賓館健身房還包著工地。對健身很有一套，前些日子和另外一個小夥伴騎著自行車行駛了近千餘里路，從膠東海邊的家中啟程，來到了魯南棗莊看望他的姐姐。十多年前我就認識他，那時親家公在外地工作，小東當時很調皮，親家母在暑期怕他一個人去海邊玩耍，就把他鎖在三樓房子裡，當時他看見我們來了，高興的在窗戶邊上向我們招手。多快啊一晃十多年過去了，我的小孫子都五歲了，小東也出落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小夥子。我問他“你對我們那裡的羊肉湯和辣子雞怎麼看？”他想了想對我說，“你們那裡的辣子雞太辣了，棗莊的羊肉湯很好喝……”
一桌子的海鮮
二
清晨一覺醒來，天剛矇矇亮，稍有動靜，我知道親家已經起床忙活去了。匆匆穿上衣服走出了門外，天陰陰的有一絲絲的涼……環顧四周，親家的莊園在群山環抱呈漏斗狀的山谷的底部，四周的山根延伸到親家居所的房屋的周圍。親家對我說，“四周凡是眼睛看得見的山林，包括南邊的整座大山聳入雲霄的頂端，都屬他們監管保護之內……”我笑著對親家說，“都是親家的山林……”
親家的院子真大，四周的綠色大山就是親家屋子的屏障和院牆。和魯南尤其我們家那裡的光禿禿裸露著岩石的山體不同，親家四周圍的山體從根到梢都被青松翠柏和各種叫不上名樹木覆蓋著，其繁雜程度可以用密不透風來形容。而代表大自然健康，勃勃生機活力碧綠的顏色則成為了這裡色彩的主色調。在十年前，就是在牟平的昆嵛山景區，我瞭解到了“綠色氧吧”這個名詞，在親家所在昆嵛山腹地，在這片綠色的海洋中，我盡情地吸進來嚥下去反覆吞吐細心品味山林通暢醇厚的氧氣。此時我的感覺器官特別的敏感，我的口鼻和雙肺在感受天然氧吧給我的微醉刺激同時，我的雙眼緊盯著惓臥在谷底親家的這幾間房子的山間“別墅”。在我的記憶中它並不陌生,這不就是我想象中的人生旅途中最終的目的地，這不就是我想象中的也只有它才能夠安頓我這一顆永遠不安分的心靈......快來看它多麼的美啊，五間和別墅一樣房子的紅色屋頂，從這個角度看，誰都會覺得它特別耀眼奪目，猶如鑲嵌在萬千重綠色花瓣中的一朵花的紅色芯蕊，讓人們讚歎和遐想如此巧奪天工……
從山下蜿蜒曲折上來的路到親家的居所門前再向上一二十米的地方就噶然截住。從親家門前穿過向西，靠近西山上面的一塊地方是親家倆開墾出來很大的一塊平地，那裡種滿了核桃樹蘋果樹桃樹梨樹山楂和栗子柿子石榴香椿樹。在這塊地方，他們也蓋滿了雞鴨鵝舍，豬圈羊圈狗窩，十幾箱蜂房也放置在了這裡。鴨子和鵝放養著，一群下蛋的母雞和幾隻雄壯漂亮的公雞關在一件簡陋的的房子裡。幾隻大鵝和幾隻鴨子排成了一行，前邊的大白鵝挺胸抬頭像個很有教養和修養的紳士，也像個巡邏隊長有模有樣有時還嘎嘎的叫上幾聲。而一群麻鴨則像個跟班的小混混，跟在了大鵝的身後亦步亦隨。它們警惕看著我這個不速之客。問為什麼把那些雞兒關在房子裡，不讓它們漫山遍野的覓食吃？親家說“現在正是成熟蘋果的季節，怕這些已成年的雞兒跳越起來到叨啄那些已經成熟掛低了的蘋果，待摘了蘋果就把它們放出來了……”
在這塊整平了的土地的上方緊挨著大山有一個從西山上下來的山澗溝壑，利用這個山澗溝壑親家修了一座蓄水塘壩。在塘壩一側的底部，親家又深挖了一口井。井蓋緊蓋著，又從井的底部接上了一個硬質塑料管，水管從上邊引下，直接接到居所房間廚房衛生間的和那些豬圈羊圈雞舍莊稼地和菜園果園各個需要水的地方。一般年景塘壩不會乾涸，今年旱情嚴重塘壩竟沒有了水，但是從水井的底部自然噴湧出來的山泉水經過落差的壓力通過水管，仍汨汨不絕地流通到了需要水的的田間地頭和親家的深山居所。由於四周整座大山脈森林茂密綠樹成蔭形成了這個地區最大的沿海防護林的核心部分，有效地保護了水土，涵養了水源。經檢測親家水管裡流出來的水的質量遠遠超過國家飲用水的標準幾倍。所以我們看到了無論來自煙臺還是來自牟平的親戚朋友，只要到親家的山林家中做客，臨走的時候除帶走了一些瓜果梨棗，時令菜蔬，還總要灌滿帶走幾塑料桶的甘甜凜冽沁人心脾，清澈晶瑩剔透的山泉水……
自己辛勞引下來的自流水
在親家山谷居所的四周，他們夫婦開墾出來的土大小不等的地塊裡種有玉米紅薯南瓜花生，菜地裡有大白菜茄子洋蔥芹菜胡蘿蔔辣椒韭菜捲心菜青紅大蘿蔔和大蔥，這些清盈青凌滴翠不打農藥不施化肥的原生態有機食品當然是當今追逐注重高質量品質生活，養生長壽人們選擇的最上乘珍貴佳品。
最多的最好看的還是紅彤彤的蘋果
幾歲小孩大的紅白色相間的大南瓜被磊起來當籬笆牆使用。待問清楚了，說是用來擋雞鴨的，怕雞鴨進去毀壞白菜。在收穫了白菜之後，南瓜就更甜更面更好吃了。可以用來做稀飯也可以剁碎了摻和進糧食餵豬餵雞鴨鵝吃。我不是石痴，但是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我喜歡去撿石頭。十幾年前，我曾在武漢長江邊上的龜山腳下，揀到了幾十斤重的三塊石頭。費九牛二虎之力我把它們揹回到山東家中，每個石頭我配上了三個價值不菲精雕細啄硬花梨木的紫紅色底座，現在成了我殘破敗落家中的唯一的飾品。整個親家的山林中無論潺淙流水山澗小溪裡面還是磊擋護坡用的所有石塊，都是屬於不堪入目的大小石渣，絕無半點欣賞悅目可言。唯有一塊半間屋子大小類似泰山石的臥石平滑晶瑩像個老牛似的臥在白菜地的中央，石老牛的傍邊種滿了白綠相間勃勃生機水水凌凌的大白菜，由大南瓜當它們的堅厚籬笆牆，真真是是一個搭配絕妙的《耕牛護菜》超大型盆景……
收秋的時節
看見親家拔了地瓜秧子花生秧子一抱一抱的扔到了豬圈羊圈裡面，兩頭碩大的肥豬和幾隻長著鬍子的白山羊按照自己得節奏和胃口的需求歡快的吃起來了……
我從小是害怕蜜蜂的，因為我招惹過它幾次，都被這個小小的精靈蟄刺過。親家在山上風力發電機的旁邊擺放著十來箱蜜蜂，親家說，這是他的外甥女寄放在這裡，由親家幫照管。恰恰趕上他的外甥女來探望她的蜜蜂。後來我聽說，蜜蜂你不去招惹它，它不會主動去蟄你的。小時候，我都是把正在花朵裡採蜜的蜜蜂連同花朵揪下來裝好用來襲擊同學和小朋友。不想同學們沒有一個被蟄住，倒是我次次被蜜蜂蟄傷……
親家的外甥女在舅舅家換上迷彩的工作服戴上防蟄帽後，四十多歲的人了竟那樣嫵媚漂亮……勤勞使人美麗看來一點都不假。我跟著她來到了蜂箱的跟前，她對我說“春天好好的十幾箱子蜜蜂現在跑的還剩兩箱了。”說著她把蜂箱打開邊清理邊告訴我工蜂和蜂王的的區別，“我聽你舅舅說，是野蜂子把蜜蜂都吃掉了，才造成今天這個局面？”我對她說。“也不完全是這個原因，野蜂子食物跟不上了，它才來吃蜜蜂，這個時間很短，也說不上什麼原因，專家有時都很頭疼。”親家俊俏的外甥女對我說。“你們養蜜蜂賺錢嗎？”我問她。“賺錢啊投資三兩萬元買它七八箱蜂子，一年本就回來了。”以後就是賺的了……”她把七八個蜂箱的蜜蜂清理後都轉移到兩個箱子裡面。由她的愛人把這兩個蜂箱的門口用口噴上了濃濃的白酒。她內行的告訴我，“蜜蜂的社會等級分的很嚴，每個族群就是每個族群，它們靠氣味來分辨自己人和外人。你把它們合併在一個蜂箱裡面，由於分泌的氣味不同，它們會引起打鬥和死掐。把白酒噴在它們進出蜂箱的門前，濃郁的白酒氣味使得它們分辨氣味的功能失靈，這樣它們就能夠和諧相處了……”她打算來年春天再買幾箱蜜蜂仍放在舅舅山上放養。是的，我暗之竊喜，現在無論在哪裡都很難買到很純的蜂蜜了，今後孫子要吃蜂蜜的問題這不就解決了嗎……”
來到這裡不久，我就和樂樂黑牛交上了朋友。樂樂和黑牛分別是兩條狗的名字。我知道這兩個小動物，還是我五歲的孫子順順告訴我的。今年初夏時刻，兒子兒媳把孫子放到放到姥爺姥姥家待了兩個月。回來的時候孫子告訴我“蘋果喝不上水了，天不下雨。”是的，今年春季天旱許久不雨，蘋果較之去年減色幾成。大人的憂心忡忡，讓五歲的孫子聽到心裡去了，他回來就有一句沒一句的向我叨叨。他不止一次的對我說起姥姥家的小狗黑牛樂樂……我們夜晚上的山來，被鏈子鎖住的黑牛就狂躁的叫喊，反而那隻叫樂樂的小白狗站了起來用兩個前爪不停的對我們拜拜。應該說上山下車後做的第一個事情孫子就拉著我的衣服去看那兩條狗。我摸黑拿出了兩個火腿腸送給了孫子的這兩個無聲的朋友。第二天一早起床的時候，我又來到了被鏈子鎖了的兩條狗的面前。黑牛的名字起的真好，四個蹄子老大，渾身上下黑的油光閃亮像黑色的緞帶沒有一根雜毛。他看見我出門依舊對我狂叫不止，等我真的走到了它的面前，它反而不叫喚了，低下了頭來聞我的鞋子。天哪，從它那清澈的眼睛裡，竟流露出那樣真切的深情……那個叫樂樂的小白狗故技重演，依舊對我謙恭的“拜拜”……我用手機分別給它們倆拍了照，當即發給了我的朋友，我說“它對我比你們對我還好”。當朋友看到了樂樂那張照片時，馬上回了微信，“你這張兔子的照片真好看。”你看人們把樂樂當成兔子了。我蹲下解開樂樂脖子上的鎖鏈，它放開了四條腿“嘚嘚”的隨我向高處的親家開墾種養殖的中心地塊跑去……
孫子的的朋友黑牛
我在向山上的更高處走著，順著著一起群蜜蜂的飛過，我把目光定在了每棵長得像掃埽那樣，紅豆粒大小紅紫的嬌豔欲滴似玫瑰香葡萄樣一串串掛在那裡，我摘下往嘴裡填了一顆苦澀無比，真是中看不中吃啊......
金秋十月是成熟和收穫的季節，柿子黃了山楂紅了，核桃栗子自己在樹上爆開後跳了下來。樹上摘的地裡長得，屁股蛋子裡面下出來的都是人們辛勤勞做的結果。丫丫葫蘆長大了，掛在了護坡的半坡石牆上。由於生養它的枝蔓乾枯腐爛掉了，所以人們只看見丫丫葫蘆被均勻擺在了擋田埂的亂石磊的牆上面，而不知道是怎麼弄上去的。
四周如黛滿目碧綠的大山真是親家的院牆。由於山的遮掩，親家的房子上午九點多鐘才能見到初升的太陽。數不盡的蒼松翠柏漫山遍野，那些叫不上名字的林木灌木和荊棘，則像萬千名整裝待發各個兵種的士兵，它們隨風擺動著頭顱搖動著身軀低吟著……忽然我感覺到它們似乎在等待我的一聲號令……我萌生了爬到山頂上去的慾望和衝動……
三
趟過親家門前近乎於乾涸少有些淙淙細流的小溪，小溪發源於西邊塘壩上面流下的泉水。到了小溪南岸邊上。一直在我身邊“嘚嘚”歡快跑前跑後的樂樂似乎看出了我要爬山的心思，在過小溪時就止步不前了。我多想讓它和我作伴我們一同爬到山頂上去啊……我招呼它，“樂樂過來，我們去山頂，那裡是我們親家的山林，也是你的防區。”小狗畢竟是小狗，它是否在吃空餉？或者沒有我的胸懷情感，我不召喚它還好，聽到我的招呼，它醒過神似的，調頭就跑。“唉，對它的期望值太高了……”我心思著。
其實見水想遊，遇山則爬幾乎是我一生的毛病。八十年代初期，水泉鄉（那時叫辛莊公社）
深山裡的溪水
位居半山腰西黃暠村，出了個殺人案件，久偵不破。時值夏秋季節，我們住在公社大院裡，夜裡睡不著覺。我知道公社對面的大山上半山腰有個龍泉寺，寺裡早聽說還有一個老和尚，曾多次想去看看未果。這不是有時間了嗎。我對睡在我身邊同樣還沒有入睡的棗莊市公安局技術員逄曉華（現在技偵處長的位置上退休）說，“我帶你去抓螃蟹去吧。”聽說我要去抓螃蟹，他很高興的躡手躡腳避開了睡熟了的同志們跟著我去了。他拿著手電，我們順著一條從山上淌下來的小水溝爬了上去。待爬到了一半，他看到我沒有一絲抓螃蟹的意思，狐疑的問我，“你到底要幹什麼去？”我指了指仍還很遠很高位置上的龍泉寺，對他說，“那個寺裡有個和尚，湊著晚上我們去看看他……”逄處長聽後大驚失色，“這都半夜了，你到那裡去幹什麼，要去你去我不去。”我聽他說不去，我對他說“你要是不去你就回去吧，反正我要去了……”兩人爭執不下，最後，他考慮我一個人去的確不安全讓他不放心，最後無奈或者著說是被我綁架跟我爬上了龍泉寺廟。當時老和尚正在睡覺，叫他幾聲他也答應了，但終沒有把他叫起床來，我倆返回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涉過小溪，直接就上山了或者說在到達親家家的時候，我們已到達山上了，而眼前我要做的是要攀爬峭壁。如果說親家的家在半山中的一個平緩地帶上，那麼現在我就要向突凸的山頂發起衝鋒了。這裡的山勢可以說一直到親家的家都是綿緩的，這就使得人們還能夠憑藉自己的力量修路開墾和種植作物。然而從現在開始我就雙手扒著每一顆碗口粗的樹幹幾乎沿著垂直近二十幾米的峭壁向上攀登。還好近年來打乒乓球鍛鍊著呢，身體一直無論從體力上還是從精神上都處在良好的狀態，勢在必得對攀爬到頂峰有絕對的信心。
我陷身於松樹柏樹柞木和灌木立體的世界裡。雖然手腳並用，但是腳下的立足點是尺把厚由落地樹枝樹葉腐朽後與由風化岩石變成的泥土化為一團，踩上後竟那樣的棉柔鬆軟。我竟如此接近大山大樹，發現每一顆樹木都是從的山體的巉巖虖隙中頑強的生成長成長大的，青山是綠樹長成的載體和依靠，為讓樹的根基牢固，大山同意讓萬千條樹的根須插進到它的骨肉裡。深諳報恩之心的參天大樹反過來用它的綠色如傘華蓋遮擋住風吹日曬雷霆閃電對山體的侵噬，用它枝繁葉茂的碧綠枝葉汲取的天地日月精華孕化成的瓊漿玉露通過千萬根管道般的根系反哺滋潤養育著它的大山……
再往上，我已經處於攀爬這一二十米峭壁的中間了，這邊的樹木由於峭壁的的陡峭，它們都是橫著長成，連枝帶乾和偌大的樹冠伸向天外。這就苦了我了，再向上攀爬必須有十足的臂力和勇氣，向後退去卻無了退路。也只有依靠身邊樹木和呲牙咧嘴寬窄不等的巖縫手腳並用，繼續向上登爬上近乎筆直的裸露巖壁……此刻我也考慮到了不做詢問沒有調查，頭腦一熱貿然決定是多麼的危險和糟糕，此時絕無理由聯繫家人和親家，聯繫上了這偌大山體他們無法到哪裡才能找到你，即使知道你在哪裡，他們用什麼辦法才能夠把你解救下去……這一生吃過莽撞行事的虧，如果想爬山可以細緻詢問一下上山的路徑，這些都是經過人工綠化的山體，肯定有它自己的上下山的途徑，為什麼不去問個清楚和仔細呢？這種唐吉歌德大戰風車式的愚蠢，還不知會使的這次爬山活動以什麼樣的方式收場？想到此，心中也不免陣陣叫苦發慌……
高山峽谷
其實選擇設計這個路線，我當時在下邊不是沒有看到這個筆直陡峭的山壁，當時在下邊看著也就一步之遙不過一兩米遠，到達了近處，這個險路則有一二十米呢，是視角的偏差欺騙了我……好在一棵樹接著一棵樹，我還有辦法嫁接攀爬，如果兩棵樹距離裡稍遠，由於缺少長臂猿的靈巧身姿和修長的長臂，我也就只會望峭壁興嘆，沒有任何方法了。就這樣我四肢並用，互為支撐，我拽著這棵樹的樹枝攀上了那棵樹的樹幹，兩隻腳時刻緊蹬峭巖的裂隙，曾有一次，也是最危險的一次，一根看來很活鮮很粗壯的松樹的乾枝在我腦袋的上方被我發現和利用，我想抓住它，讓雙腳登上更高的巖體。就在我把兩臂兩手的勁都使在緊握這個松樹枝幹的時候，就聽的“咔嚓”一聲，這個松樹的枝幹斷掉了，原來它是一個死了並已經腐朽了的枝幹……，好在我的雙腿還沒有離開登著的巖體，千鈞一髮之際，我下意識的把身體撲向了大山……我休息了很長時間，又幾經輾轉周折，最後，蹬著一棵橫躺著的松樹的樹幹和一個從岩石縫中伸出的樹根，我終於用手扒住了峭壁岩石的那參差不齊的頂端，此時也不知哪來那麼大得勁，一個翻越終於爬上了峭壁，再往下一看是一個幾十米的深谷。不看則已，看後心驚膽戰渾身驚悸。此刻我也說不上是激動還是懊悔後怕，兩眼睛只盯著兩個腿肚子的肌肉，看著它們在突突的跳動。你想得到一醉方休的快感，同時你也要領略酩酊大醉後的難受，你要步入到另一個別有洞天風光無限的世界，你就要掂量你有多大的力量和意志品質塞進入了你的皮囊……終於越過了險阻，感覺貼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溼透了。此刻山風呼呼作響，我向上望去，這是一片長滿松樹，坡面斜度依然很大的山坡。雖然仍要向前攀登，但是和剛才上來的懸崖峭壁不能同日而語，那裡的攀登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是要拿出生命做賭注做抵押的。而現在，在這裡你就是縱然打上兩個滾只要不滾下懸崖峭壁也摔不死人。這裡的松樹植被的密不透風，那些枯死的松樹柏樹橫七豎八的東倒西歪叉立在那裡，任其自我腐朽。就是正在茁壯成長的林木們也根本無人修理任它自生自滅，毫無規矩可言。我仍要穿插著從兩棵樹或者更多棵樹之間隙縫的窄小空間攀爬過去。現在眼下看見最多的是那些山蜘蛛，看到它們我進入了一個進退不是的兩難境地。這些身子大於我們在家裡看到過的渾圓的蜘蛛不同，它們的身子大而瘦長身上竟是黃紅彩色的。我要說的是它們在我每一個要穿過的樹空和樹空的中間，都有這些蜘蛛們吐出來的絲結成的網，來撲捉比它們更小的蚊蟲，它們也許就這樣在祖祖輩輩的不受任何打擾的平靜生活著.......而我的出現無異於一個碩大無比的怪獸，一個蠻橫無理的外星人，由於我的輕舉妄動破壞了他們生產生活的秩序，撕裂破壞了它們賴以生存的工具和家園，它們也要生存生活和繁衍子孫啊，這些一路走來所遇見的山蜘蛛們成了我當時和現在永久的牽掛，還好，我當時心情很複雜的儘量的保全保護了它們，不會因為我的莽撞我的喜愛和快感讓它們以至於斃命......
為走親家我置辦了行頭，一身嶄新的西服。這個時候就聽見它被樹枝扯破的聲音“吱吱”真難聽疼人。可惜了我的新衣服了，這個時候掉了兩個紐扣褲子褂子撕開了幾個口子，這還算是不錯的事情。（我順著一條溝壑下山時，在山澗中腳下踩空滑摔出了了十幾米，被一個大樹擋住了，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醒來時右手掌腕處，皮肉模糊鮮血淋漓，左側背肋部疼得喘不過氣來，手機甩出去老遠，雖然機朦玻璃摔破了但是畢竟找到了。最可惜的是我的前幾個小時還嶄嶄新的西服上衣，此刻摔掉了左側的一個袖子，成為“藏袍”了。一個月後的前幾天我的孫子還問我，“爺爺你的手好了嗎？......”因為下山不再表述了，故在此提及）
昆嵛山深秋的美景
此地面情況和剛開始時差不多，腳下踩著的仍是常年落下腐朽松針樹葉鋪成的地面。出了這片松林，前面的山坡更平緩了，雖然仍在密林中穿梭，我抬眼能看到峰頂了，那是有幾塊幾間屋子大小不成規矩的岩石組成的峰頂……“望山累死馬，”從這裡到看見得那個山頂還要有半個小時的路程.......
現在身邊還是一棵接一棵的松樹，這個時候，我透過密密麻麻松樹向四周環顧。對於這次準備爬到山頂，也不是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昨晚臨睡覺的時候，我曾問過親家，“山上有沒有其它什麼動物？”親家肯定的說“沒有，但是有獾狗子經常在林子間出沒。前幾年從昆嵛山景區跑出來的鹿曾帶著小鹿來到過我們家門口張望，我剛向它們打招呼，這些鹿調頭就跑掉了。”“沒有老虎野狼什麼的嗎？”我重點問到。“沒有，絕對沒有。”親家信誓旦旦的肯定地說。也就是說此次攀爬山頂，我是在得到親家確定山上沒有野獸的情況下，才採取行動的。現在我幻想著就這樣靜悄悄的最好，如果有個人這個時候，冒出來和我說話也要嚇我一跳。豔遇最好出現在亭臺水榭，花前月下，香風習習，歌舞昇平的場合裡，如果這個時候出現了一位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二八妙齡女子，姍姍走來向我纏綿道情，我肯定要退避三舍，這不是什麼黨性不黨性的問題，我首先要考慮一下她是否是山上的狐狸精變得……
說真的，雲水是龍的世界，山林是老虎的家鄉。不是老虎要吃我，是我把自己這百十斤送到老虎的家門口來了。唉，我祈禱著千萬別跑出來一個什麼吊睛白額斑斕猛虎出來，我一沒有武松的蓋世武功和哨棒，也沒有楊子榮的滿腔豪情和盒子槍。我念叨著“親家呀，你說這山林裡面沒有狼和老虎，我才上的山，咱哥倆要說真話，咱是兒女親家，親家可不能坑親家……”視野寬闊了，險情安然度過了，老虎也沒有出現。我得意了，剛才攀爬峭壁懸崖時所面臨的險境現在也不知忘到到哪裡去了，心情特別的好，特別的趾高氣揚。放開了喉嚨，高唱了一段楊子榮的《打虎上山》。“穿林海, 跨雪原，氣衝霄漢。樹豪情寄壯志面對群山……”我詞正腔圓地從胸腔內發出的激越高昂聲音在昆嵛山脈、在天地間迴盪……
四
站在大山頂端巨巖下面，我選擇方向怎麼樣才能夠爬到這塊有幾間房子大小的岩石？我在想著怎麼樣突擊登頂的同時，我也在認真仔細端詳研究這塊碩大無朋的巨石……如果說它是塊巨石，不如說它是一塊礁石。它的黃褐色和石頭上面坑坑窪窪孔洞是經過億萬斯年海水擊打侵蝕形成的結果，在這塊億萬斯年的礁石面前，你看它千瘡百孔斑駁陸離的樣子，在這個時刻我們會頓時悟得水滴石穿這個成語總結的是多麼準確和貼切。你看那那麼多曾經有過生命生長在海水裡小小動物，雖然死去了多少年了，但是它的盔甲（貝殼）它生命的皮囊，仍歷歷在目粘沾依附在這塊礁石上面，它在水裡面泡了有多少萬年了，它裸露出地面又有多少萬年了，曾幾何時，它在大海的平面才露出尖尖的角，後來變成了嶼，再後來又變成了島。如今它變成了傲雄天下的高山的山巔……大自然這個造物主鬼斧神功的神奇多讓人驚歎啊，也就是從這一時刻起我的心越發沉重起來，讓我不得不思考一些問題。是啊，歲月的變遷，真是白雲蒼狗滄海桑田……
臨來膠東的前夕，天津濱海新區的表弟到我這裡來。他每次來到我這裡都要到漢畫像石館來看看保存在我們這裡的漢畫像石刻。漢畫像石刻藝術作為歷史和藝術，在徐州滕州最有其代表性或者說全世界唯我們這裡獨有，它的歷史背景就是秦漢相爭，最終以西漢王朝的誕生而告終。漢代傑出的工匠藝人和史學者用石刻這個獨特的表現形式，記載了漢之前所有神話的歷史的當今的歷史事件風俗人情社會百科……在栩栩如生的東西漢王朝的石刻畫像面前，表弟神色凝重，他用手觸摸著石刻畫像，讓我給他照張像。這多真實啊，兩千年前，古人用雙手用智慧千刻百鑿出來的畫像石刻，今天把我們自己的手放在這裡似乎可以感覺到兩千多前那個石刻藝人手的溫度。“哥哥，我這是用手觸摸歷史觸摸兩千年的昨天啊……”
是的，人的紀年有自己設計的方式，一年十二個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而這一切過去了的，都能稱之為歷史和昨天。地質科學有地質的紀年方式，它是以億萬單位來計算，無論這其中它又分了多少紀，過去了的也是稱為歷史和昨天。表弟的話沒有錯，我今天站在了群山之巔，面對著峰頂這幾塊巨石，我把雙手，把頭顱，把整個身體，把整個的心臟都貼在了上面……我在觸摸著在傾聽著億萬斯年前的潮起潮落，我在觸摸和傾聽著億萬斯年前的歷史和昨天…… “會當凌絕頂……”我找來了幾棵乾枯了的松樹穿插起來搭了一個腳手架或為墊石在為最後衝刺頂峰的做準備。在一個能夠攀爬上去的位置上，我腳踩松樹枯乾，手扒巨巖的裂隙，用兩手兩腳雙臂雙腿支撐在兩個捱得很近的巨石縫隙中，使整個身子一次次的向上攛越，終於完成了登上頂峰的行動。頂端的風更大了呼呼作響，基本上讓人站不住。稍事休息，我在這塊巨大的石塊上面繼續向左前方移動，以期達到這塊巨石的最高處的那個石尖尖上。這個石頭的最尖端也就只能站住一個人，我爬過去後，晃晃悠悠慢慢的直起了身子。抬頭遠望，一幅想不到精美絕倫的畫卷展現在我的面前。景色太美太壯觀了，在這美不堪言天地間的圖畫之間，……風聲大作，林濤呼嘯，玉宇澄清。主帥已經升帳登頂，我麾下大山周圍親家山林億萬株樹木，不對，整個昆嵛山脈的林海都似是我手下的將帥士兵一樣，萬眾一心，整齊化一的大幅度的搖擺晃動著身體向我致敬……眼下我向東南方向極目望去，在我的腳下整個綿延起伏鬱鬱蔥蔥昆嵛山脈大大小小的樹林都抹上了絢麗而又柔和秋的顏色。正北方遠眺煙臺城的高樓廣廈，她們頻頻點頭稱我為貴客。東北方黃海島礁嶙峋波濤洶湧白浪滔天，我彷彿看見秦始皇的養馬島上的千萬匹戰馬掙脫開羈絆它們的韁繩，從訓練備戰的那個地方伴著隆隆巨響的戰鼓向我迅速集結……
剛才我還搖擺著雙臂來平衡自己的身軀，以免從巨大岩石上掉下。這時，雙腳和生了根的一樣，堅定立在了群峰之上高山之巔；此時此刻，我瘋了醉了，我的情緒我的人格我的思想我的思維在飛速的運轉和互換著……我的生命的過程 ，瞬間都鋪攤開來，展現在了我的眼底。幸運？幸福？委屈？屈辱？哀怨？墮落？怎樣的一部人生交響曲啊……我四歲那年，跟著母親把原在一個地區政法部門任職的父親的屍體，送到了一個叫米堌堆的地方，他是因為“反右”運動和戰傷復發，導致精神錯亂用上吊的方法自殺身亡。我親眼看著時年二十五歲的媽媽親手把他掩埋了……多少年後，我再去找他的墳塋的時候，掩埋父親的地方已成為了這個城市最華麗高檔的小區……我三十歲的那年因為我常年和中毒屍體接觸，得了一種病，病的很重，很重……單位在一個水庫的招待室裡安排住下了我。氣管口腔內粘膜、喉管潰瘍腫爛，就在我幾天幾夜睡不著一絲覺，吞嚥不下一口水一粒米時，如此這般的受罪，我想放棄生命……招待所門前的蘋果樹，結出的青澀蘋果剛有個拳頭那樣大小，夜不能寐的我出出進進幾多次，用槍射擊頭部？鮮血腦漿迸濺人家好意讓我住進來的招待室，人家今後再怎麼進來住人……嗯，我是捆綁著行李來的，我把行李帶拿出系在蘋果樹的樹枝上，然後我把頭鑽了進去，把繩套放在了脖子上，我感覺這樣最好……我睡著了，也就在這個時候早就在記憶中消失的父親，栩栩如生的來到了我的面前，我怕他再次離我而去，高聲吶喊“爸爸”……記得他沒有回聲，他用眼睛深情的望著我……和電影一樣，睡夢中我逝去多年，曾照料撫養我們弟妹長大的姥姥也出現了，她依舊那樣慈祥，她在心疼的喊我“心尖兒……”後來最終自己沒有對自己採取手段的原因，我捨不得我的兒子。父親出事的那年我四歲。我如果出事了，那年我的兒子也是四歲。沒有父親的孩子行進在人生的路上將會多難，多可憐啊……
後來為了落實職稱，就我一個沒有學歷的人和他們一百多名大中專畢業生們在濟南一起進行醫學法醫學理論基礎考試。考試結果出來了，拿著我的答卷，考我的那位老師當著這一百多人的面，將我的答卷撕的粉碎，然後人扔在了我的臉上……（竟管第二年，我在參加公安部組織在濟寧的職稱考試中，有菏澤棗莊濟寧臨沂地區參加的人員，我第一個交上試卷，走出考場，評卷分數第一名）
有一個人多少年來，我和他沒有任何交集，甚至從我認識他，我從沒有對他講過一句話。但是他每一次見到我，都點頭哈腰的恭維我，他都會說“我參加工作就看到你寫的文章，我一直把你作為我前進的動力榜樣……”他見到我就這樣說，二十多年來，我和他相遇幾乎都是在酒局飯桌上，他也不嫌討厭，說了不下七八次，他在說我誇我的時候，我只是微笑著側耳傾聽（我也無語插言）……後來他當上了的領導，一天我在圖書館看書。他也來了。他來這裡視察？看見他到來幾十口子看書人的都站了起來，我也隨著大家站了起來以示恭敬。他一眼看見了我，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當如此之多的人挖苦嘲笑我說，“哪裡都有你，你也還在這裡瞎逛蕩……”這是他唯一一次沒有說學習我，視我為榜樣動力的話，即使白痴也沒有人嘲笑他學習的權利。你可以把你的官銜升職到呼風喚雨顛倒乾坤。我從沒有讓你學習過我，但是你為什麼要如此羞辱糟踏我，士可殺不可辱，你如此險惡的為人去主政怎麼能使人放心？你給了我這樣的記憶，讓我什麼時候能夠忘記？每每使我在早上胸膛猶如扎刀般的疼醒……
會當凌絕頂
我喜歡讀唐人陳子昂《登幽州臺》的那詩。“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滄然而涕下……如今這首詩意境已不能包括我心緒之萬一。或者說我卑賤到不配有他這種憂天憂地憂國憂民的思想。在這高山之巔，我想告訴一切人，在長達一個花甲的年輪中，我得到更多的是人們對我的愛對我的深情真摯的關愛。所以我還能攜家帶口以負重的身軀一路前行……在這人生漫長的歲月裡，從出生到今天，我又做過多少錯誤的事情傷害過多少人？上不能照料一生中為我吃盡了苦頭的媽媽，下不能照料我嗷嗷待哺的兒孫……成千上萬的人們幫助和養育了我，然而不能回報他們於萬一……也就是從今天起，我將對自己卑鄙骯髒的心靈進行審判救贖和深深懺悔；我將不會再低吟抱怨，過去的將一筆勾銷。為我作證吧，腳下的大山，大山上的林海和依舊呼嘯不已的長風……和蒼穹之下萬壽無疆的大山大海相比，我和任何人的生命一樣，只是眨眼的一瞬間，我們又怎樣用什麼方法使這一瞬間永遠沒有了遺憾，用什麼方法把這瞬間變為無限永恆……我想哭我也想笑，哭時面頰竟笑著裂開了嘴；笑時我的兩隻眼睛卻老淚縱橫.......我站在高山之巔，面對蒼穹，我盡情的傾訴......此時，我要在這裡掏盡我心裡在別的時間空間裡不能說的話；我想在這裡見到我最思念最摯愛的人.....在幾乎接近於雲霄天庭的地方，我告訴他們，我至今都在深情眷戀和愛著，他們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裝在了我的心中……
此刻初升的的太陽已跳越出黃海一個多時辰，幾天來她都被濃雲迷霧緊緊裹鎖住，但是也就是在此時，太陽終穿透了濃雲迷霧，射向了我，射向了整個昆嵛山脈萬道光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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