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樑給我的記憶

黃家梁給我的記憶

黃家梁,這個詞一直出現在我生命的字典裡,曾經的她,如一個充滿生命希望的女孩一般,在我的生命裡獨具一格。

陡峭的山路,趕著驢兒上了山坡,綠油油的梯田遠遠望去就像畫家潑墨而成,蜷縮在地裡幹活的都是熟透了的相鄰們,坐在地埂上閒聊一會,就連迎面而過的風都帶著甜甜的味道。

每到農忙的時候,通往黃家梁的這條小路可算是熱鬧了,大人們扛著鋤頭,趕著牲口,我們一群孩子像是放飛的野鴨子一般,呼喊著,張開雙臂似乎要擁抱這藍天碧野的山峁。

我的爺爺是一個慈善的老人,因為他的腿受了風寒,走起路來並不怎麼利索,每到放牲口的時候,父母就差我去,說的是跟著爺爺好玩,後來,才知道,那是的父親只是擔心爺爺腿腳不利索,趕著牲口也不放心,想讓給爺爺當個小腳力而已。

黃家梁給我的記憶

爺爺帶我最常去的地方就是這黃家梁,將牲口拉到野草面積大一點的田埂上,看著牲口吃,也只有它們認真吃草的空檔,我和爺爺才能消停一會,這個空檔,爺爺會給我講一些過去的事情,甚至會給我指出各個山峁上哪些是自家的地。

慢慢的,我也喜歡跟爺爺出來,只要牲口聽話,大部分時候就沉浸在爺爺的故事中,這些故事到現在依然是餘音繞樑。

記得有一次,我撿了一些木柴回來交給了爺爺,爺爺的臉色鉅變,質問:“那邊的空地上撿的,爺爺,我不是看您每天回家前都要撿一捆柴的嗎?”

我把爺爺帶到那片空地上,爺爺急忙跪了下來,將那捆柴解開,一根根地插在了地上,又是叩頭又是作揖的,嘴裡還唸叨著什麼,隨即摸著我的腦袋說道:“我的傻孫子,這不是什麼柴,你看看,這是人家的墳,記住了,以後但凡是墳前都不要輕易的去,知道嗎?”

第二天,我就發高燒了,沒有跟爺爺出來,說了一天的胡話,奶奶為這個還埋怨父親,說是不該讓我跟著爺爺去那野山上晃盪,一定是遇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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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奶奶口中的這個不乾淨的東西指的是什麼,只是有一種預感,覺得自己以後不會跟爺爺出去放牲口了,一雙眼睛佈滿了惶恐與擔憂。

在家休息了一段時間,我的身體好了一點的時候,家裡人都慢慢淡忘了這件事,可是我心裡卻想著怎麼找藉口陪爺爺出去放牲口。

機會來了,爺爺回來的時候身上全是泥,懷裡抱著一捆柴,僅有的一件衣服裡卻抱著一堆野蘑菇,進門就遞給了奶奶:“摘的新鮮蘑菇,在院子裡割點韭菜,炒好了晚上吃。”

“爺爺,你這是怎麼了?渾身都是泥。”我接過了爺爺懷裡抱著的木柴,皺著眉頭說道。

爺爺進去將牲口栓了,出來便牽著我的手走進了屋子裡。

父親見爺爺一身的泥,再看看爺爺那不麻利的腳步,說道:“爹,明個開始,這牲口還是我來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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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換了一件乾衣服,坐在炕頭上抽菸,看著父親一臉的不喜悅,便說道:“黃家梁那條路,下一點雨就滑的下不來了,這一不小心就摔了一跤,你看看,你們父女倆,一個個擔心的,一個擔心把他爹摔死了,一個擔心她沒有爺爺了,哎,別說了,炕桌子端上來,準備吃飯,今晚有韭菜炒蘑菇呢。”

吃飯的時候,奶奶炒了一碗蘑菇炒韭菜,剛出籠的熱饅頭,雞蛋湯,在那個歌時候,這也算是一頓平常家庭的上等家餚了,奶奶坐在炕沿上,解下圍裙:“也不知道你爹在哪弄得這蘑菇,我咋聽人家說,這有的野蘑菇有毒呢,這萬一吃了,都中毒了可不是開玩笑的。”

父親拿著筷子,夾了一口野蘑菇放在嘴裡說道:“娘,沒事的,吃吧。”

爺爺的煙鍋裡火星子一閃一閃的,良久了說了一句話:“你吃上一口,看把你能毒死嗎?”

爺爺跟奶奶說話總是這麼的嗆,家裡人也都見怪不怪了,爺爺的野蘑菇炒韭菜,後來成了左鄰右舍改善生活必備的一道菜了。

“爺爺,明個還去黃家梁嗎?我要去!”我坐在板凳上望著爺爺的長鬍須和一雙小而圓的眼睛,央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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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去了,在家好好學字,長大了爺爺再帶你去。”

一句話,我的眼淚就出來了:“爺爺,不行,我撒時候才能長大,你一個人在外面放牲口,什麼時候被牲口扯著絆了,那山上沒有人,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父親一句話就答應了:“爹,就讓女子跟上,好歹能給你跑個腿,你看你現在的腿腳不利索,著實讓我們不放心,我放了牲口,這地裡的糧食就要荒,不去,這心裡確實放不下。”

就這樣,我又重新跟著爺爺出來了,還是這黃家梁,只是我的腳步比以前更勤快了,手裡抄著一根棍子,哪個牲口溜得快,就挨的棍子比較多,爺爺在我身邊,也會講一些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故事。

每當回憶起這些事情,我就好像在某一個山峁上看見了爺爺的身影,他的故事,他慈愛的延伸,牽動的不止是我的童年,直到現在,看到這些山峁,怡然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以前跟爺爺趕著牲口出現在這山峁間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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