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豐縣村莊的完整記憶

西邊的大坑裡的水早已被白衣河的河水灌滿。

望著大坑,他有點著急:如果水再多一些,自己家的房子就可能會倒塌。他的手不停地搓著,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

北方的一個小村莊,南北走向。

故鄉豐縣村莊的完整記憶

我們莊上的南北路

一條南北路將莊子隔成了兩半,東邊的面積多些,我們通常說西莊上,就是指西邊的住家,老瓦屋是指莊裡的祖屋,那裡有著太多的記憶,早已封存在歷史的硝煙中,沒有人再能面對歷史侃侃而談。

若用錯落有致來描寫這個莊子,絕對是有些誇張了,我的內心一點也不願意,因為那隻會對不起建設這個莊子的父輩們。

在建莊子的過程中,莊上發生了不少趣聞,也滲透了無盡的酸楚。原來是親兄弟,分房子時自然是緊挨著,但是,隨著孩子們多了,大家為了建房子鬧得不可開交,你堵住我的門,我不讓你走路,原本是一塊四四方方的地方,卻因為心裡的不舒服將房子建得只有自己看著才舒服,來來往往的人啊,看了,都搖頭。

“這是誰家啊?”“咋這樣建房子?”

隨著議論的增多,估計房屋的主人是能聽得見。但,聽不見!因為自己早已封閉了思想,人最可怕的不是忽視別人的觀點,而是自我封閉。

農村裡事多,是指雖然一個莊子不大,但家務事就讓你頭大了。沒出五伏(WUFU,指血緣關係五層)的,自不必言說,即使出了五伏的,也是很親的,一個莊上,事實上,都是很親的,親人之間的“糾紛”、“爭執”是沒有辦法說清的。

我曾見過:有的村民為了自己的舒服打他弟弟,這種“打”是用棍“迕”(讀作WU),莊上的人看了都說他心狠,但是,他好像還是挺有理的,嘴裡還叨叨著“看你聽不聽話,讓你跟我你不跟我!

我還記得:有一家人為了宅基地,大打出手,磚頭、爪鉤子、鐵掀等一齊上,抓到啥就是啥,一會兄弟倆都出了血,雙雙送往醫院,問題依然沒有解決。

在我的印象中:有兩位村民,在南場裡幹活,正說歇一會,他們就打了起來,你罵我、我罵你,皮捶(這是我們的方言,稱為拳頭)、耳刮子,你來我往,還拿起了木掀,打完了,兩個人又一起在樹蔭下,下起了象棋。

在農村裡,發生的事情,確實是無解的。

故鄉豐縣村莊的完整記憶

農村的事不好問

霍斯特.裡特爾曾提出了“易解”(Tame problem)和“抗解”(Wicked problem)的問題,他認為,“易解”的問題是可以用科學的理論和方法進行解決的,如公司決策等,而“抗解”的問題,是用科學的理論和方法解決的,如城市規劃問題、民生問題、環境問題等,但是,到了某一個階段,“抗解”的問題就自然而然地解決了。

在農村,在莊上,每天都在發生著“抗解”的事情,無從解,若你一定堅持用“計劃、找出問題、識別出產生問題的原因、行動”思路進行行動的話,你會感到問題無解,因為在感情的覆蓋下的“問題”都是無解的,感情是什麼?能讓人不清醒,也能讓人振奮。

在莊上,見到誰都要親三分。父親曾多次教育他的子女,要從內心親,因為只有莊上的人才是你從小就接觸的,他們最瞭解你,他們曾經抱過你、逗過你,讓你笑過帶你走過莊上的路。

只有莊上的人,才是可以稱為“莊上人”。在我們那裡,通常問:那個誰,你是啥莊的?你說了你們的莊名後,人家立馬會問你:“俺姐出門子出到您那莊上的。”這一下,在你的心裡,就會親近了很多,因為你想到了“莊上人”的臉龐,他們與你家的交集,這就是讓人迴歸自然的道理。

故鄉豐縣村莊的完整記憶

大家都一樣

莊上人,能讓人有一種其它場所感受不到的親情。

在外邊,稱為流浪,在莊上,稱為家裡。

文字可以汩汩流出,白衣河卻會乾涸。望著白衣河的方向,我曾禁不住駐足良久,雖然,我知道,她離我很遠,但是,那只是空間距離,白衣河就在心間,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我們的莊就在白衣河北岸,那裡有我兒時的夢想、還有隨著父輩們上地裡幹活的鏡頭,我的大腦若是一部攝影機的話,我希望拍下所有的場景,讓莊上的人成為主人公,他們才是我們莊上歷史的創造者,謝謝你們,莊上的人!

如果說,昨天,是一張過期的票據,明天,是一張期票,那麼,今天,就是現金,我要好好花掉它,我要珍惜今天。

唯恐因為拆遷,我的莊上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而且成為一絕唱,我唯有以經文以記之,希望我的莊永遠存在,而不是僅僅殘留在記憶裡。

2018.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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