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劉瀛璐
在“吸血鬼之父”愛爾蘭作家布拉姆·斯托克1897年的小說《德古拉》問世之前，吸血鬼的形象是這樣的：“它們皮膚蒼白、牙齒銳利、嘴唇猩紅、指甲很長⋯⋯它們變化多端，能化為蒼蠅、老鼠和蝙蝠。吸血鬼們最初的面孔陰森而又可怕。”而斯托克筆下的德古拉伯爵，膚色白皙、神情陰鬱、舉止優雅、容顏不老、貴族血統、紳士做派，除此之外，還擁有一座陰森古堡。從德古拉開始，吸血鬼進化成一種超完美生物，卻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特別是他專屬的德古拉城堡，被人們視為吸血鬼文化的歸宿地。
現實中，伯爵的“老巢”，是位於羅馬尼亞的布朗城堡，或是作家的有意參照，或是讀者的刻意聯繫，總之布朗城堡已經與德古拉乃至吸血鬼文化都緊密地聯繫在一起，以至於人們甚至忘記了它的本來面目，更願意叫它“德古拉城堡”。可除了小說本身，布朗城堡和吸血鬼一點關係都沒有，在諸多吸血鬼“勝地”中，這裡是最有名氣也是最名不副實的一個。最可能的就是斯托克本人驚鴻一瞥後，以此地為藍本構建了完整的想象世界。不曾料想，隨著小說的風靡，布朗城堡也聲名大漲。今天，想進入城堡參觀的人，最先看到的是立在大門口的告示牌：不許在夜間進入！也是做足了戲份，讓人們真的相信，這就是那個一到了夜裡就被恐怖籠罩的吸血鬼老家。
對於為什麼選擇這片區域來作為德古拉故事的背景，斯托克一開始就交代了。“19世紀，羅馬尼亞充滿神奇色彩的特蘭西瓦尼亞，是一個是非顛倒的世界。當太陽落山之際，就是邪惡漫延之時，惡魔都從夢的最深處跑出來了。”
“在喀爾巴阡山脈的這塊馬蹄鐵形地域裡，集中了世界上各種迷信和傳說，好像這裡就是一個魔幻世界的中心地帶一樣。” “這個地方是歐洲最蠻荒、最鮮為人知的地域。在任何地圖或者著述中都找不到德古拉城堡的確切位置。”而當布朗城堡被指定為是現實世界中德古拉伯爵的產業時，又讓人覺得這真的就是那個神秘的地點，從古老的傳說到真實的建築，順理成章。最偉大的吸血鬼，就應該生活在這片孤冷高貴之地。
吸血鬼的傳說遍佈世界各地，早期人們並沒有對其定性，直到18世紀，“vampire”這個詞彙才正式出現。西方吸血鬼大多是死人復活，東方演繹為殭屍。吸血鬼的幾個特徵也成為人們的共識：附著在人體上的不老惡靈、靠吸人血為生、只在夜間出沒、通過咬人來擴大同類。文學作品也漸漸向這一主題傾向，浪漫、神秘的哥特式風格在吸血鬼發展史上被大書特書。
／布朗城堡外，寫滿奇怪文字的十字碑。
在羅馬尼亞的民間傳說中，人死後會變成兩種邪靈，一種是莫羅伊，另一種就是斯特里戈伊，意為凶兆預言者。斯特里戈伊有著深紅色頭髮和靛藍色眼睛、兩顆心臟。他們擅長迷惑人類，會在夜間釋放出自己靈魂，與女巫或其他斯特里戈伊聚合，吹響號角來鼓舞他們吸取人和動物的鮮血。是否能變成斯特里戈伊關鍵是在前40天，在這段時間，白天只能困在墳墓內，到晚上才能到外面活動，但還沒有具體形態，必須靠活人的鮮血維生。從病理學角度看，布朗城堡所在的特蘭西瓦尼亞地區，是中世紀卟啉症的多發區。卟啉是一種化學物質，在陽光下可以轉變成食肉性毒素。如果不治療，會導致人體變形、患者牙床會受到腐蝕，牙根外露可怖。歷史學家推測，由於貧血導致的膚色慘白，在當時有可能使用飲血這一偏方治療。如此一說，羅馬尼亞的吸血鬼文化有根可尋，特別是隨著瘟疫在歐洲的爆發和蔓延，讓吸血鬼的迷信與傳說變得更加真實。科學的進步和理性時代的開啟後，歐洲流行文化對於吸血鬼這一形象的描繪也隨之改進，煥然一新的德古拉伯爵，帶著強大的氣場和不凡的氣質應運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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