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評分9.1,全程我是流著口水看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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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男女》是一部於1994年出品的臺灣劇情片,本片是李安擔任導演的“父親三部曲”之第三部曲,主要演員有郎雄、吳倩蓮、楊貴媚和王渝文。

該片講述了90年代臺北都會,一位每個週末等待三位女兒回家吃飯的退休廚師老朱,面臨的家庭問題與兩代衝突。藉由彼此的生活與衝突,建構出不同年齡層、不同職業的價值觀,描述的兩代關係。

影片開場四分鐘,一桌盛宴從洗切蒸炒到擺盤上桌一氣呵成。鋒利的大刀將蘿蔔切絲後放在水裡,每一片細絲均勻有致,用手劃開,似細細波瀾;筷子放在魚的喉嚨裡,用力一擊,生切魚片,穩健流利;對著鴨頭吹氣,拴住鴨身其後,好似魔法,一下子鴨身變得碩大無比。

冰糖撒入五花肉,文火慢燉,冒著咕咚咕咚的熱氣;油炸後的扣肉用冰塊迅速降溫,肉片和梅菜放在一起,蔬菜進行包裝拼盤,醬汁灑在扣肉上,鮮嫩欲絕。

以上這些步驟,不僅讓人大開眼界,還不知不覺垂涎三尺。最重要的是,這些都是由老朱一個人完成的。素來在中國的家庭裡,飯桌宴席是我們重要聚會的場所,是聯繫人與人關係的一種方式。大家圍坐在一個空間裡,享受美食,分享生活中的愉悅,這是家中的頭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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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飯菜上桌,一家人坐齊後,大家卻彷彿都沒有食慾,每個人都各懷心事,心裡打著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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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煨魚翅的火腿耗了”

“爸一定是放鹽忘了嘗”

“是忘了嘗還是味覺退化……”

“我的舌頭好得很。”父親不服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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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爭論過後,二女兒家倩宣佈了她計劃買房搬出去的決定,父親很快掩飾了自己的不捨和失望,說道:“很好啊,現在投資房地產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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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面對自己的親人時,不知是因為太熟悉,還是因為在一起生活久了的緣故,我們常常理所當然得認為理解家人的感受,把家人的付出和讓步當成習以為常的事情。

老朱的大女兒家珍(楊貴媚飾),內向、敏感、基督徒,是一所高中的化學老師,好像最成熟穩重,但卻是最依賴家的一個。因為大學的一次失敗的戀愛(後來得知初戀不過是她的幻想),感情方面一直沒有著落,於是整日與耶穌為伴,過起了家庭、教會、學校三點一線的枯燥生活。白衣西褲,素面朝天,一副苦行僧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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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忍受歌廳夜夜笙歌,叫囂著他們遲早進地獄;面對體育老師拋來的橄欖枝不知所措;學生惡作劇的情書,更是瞬間讓她把壓抑多年的情緒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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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也只是個普通女人,也渴望愛情,也希望被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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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愛情真正來臨時,她迫不及待的和那個人當眾接吻。這且不算,她還找到牧師,馬上和他公證結婚。完事之後飛奔回家,草草地宣佈了她的婚事,然後跨上摩托車,朝遠方駛去。就像恨不得洗脫了從前的屈辱,放下了心中的鬱結,終於迎向屬於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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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兒家寧(王渝文飾)是一個單純大學生,也許早也習慣大姐的孤僻古怪,二姐的強勢,所以變的乖巧亦然。連愛情也是。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喜歡,該不該努力爭取。直到後來她在快餐店打工時遇見了朋友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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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羨慕,但也礙於情面無從下手。可她也不是泥菩薩,她也有野心。當朋友和她男友之間的關係出現危機的時候,她當仁不讓就衝了過去,和那個人未婚先孕,先斬後奏,順勢也離開了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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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兒家倩和老大老三都不一樣,看似瘦弱的身體,卻有著無比堅定的眼神,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追求,她在我們這個時代就是典型的“女強人”代表。她在一家航空公司當高管,業績突出,深得老闆和同事的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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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僅能幹,而且是三個女兒裡面顏值最高的,連老朱酒後誇她“像她媽媽,漂亮”;溫伯住院看她彷彿看自己的女兒;連人見人厭的梁伯母,回想起來也只記得家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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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個家裡,她似乎總不太平。大姐被她五光十色的自由生活刺激的對她處處刁難,小妹年紀小,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而她和老朱之間也處處有烽火,遍地狼煙。因為她太像老朱喪妻,外形到性格。

家寧和家珍終於求得自己的愛情,在家宴上分別宣佈了自己對生活的決定,開始自己新的人生。最後,父親也終於鼓起勇氣向所有人說出心中的秘密:“我這一輩子怎麼做,也不能像做菜一樣,把所有的料都集中起來才下鍋。當然,吃到嘴裡是酸甜苦辣,各嘗各的味。

這棟房子對我來說,有很多舊的回憶。可是現在呢,人走的差不多了,我決定把它賣了。

我決定與錦鳳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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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個看似曖昧,門當戶對且年齡相仿的梁伯母,而是比他年輕很多的,獨自帶著一個女兒的錦鳳。

正如家倩所說:“在感情的路上,他已經是一匹老馬了”。

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卻疏於解讀家人的內心,家也就無所謂家了;而尊重彼此的需求,不漠視家人,即使有各自的生活也同樣能得到來自家的溫馨。

“一家人住在一個屋簷下,照樣可以各過各的日子,可是從心裡產生的那種顧忌,才是一個家之所以為家的意義。”這話老朱說的。

到電影最後,家倩卻是孑然一身的那一個,像她老爸那樣,獨自在廚房忙碌著。只有老朱像個外人一樣,提著彩禮來赴宴。父女倆敞開了心扉,藉著一桌並不那麼精緻的飯菜,一切重歸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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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我看了不下5遍,之所以這麼喜歡,大概是因為它不緊不慢的故事節奏,蘊含著的人生百態,總能在內心深處激起漣漪。

李安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推手》,《喜宴》是小輩讓長輩失望,《飲食男女》是長輩令晚輩失望,這是影片編劇時就定下的路數,但怎麼個失望、失望的滋味是什麼,是直到影片拍完,剪輯第二稿的時候才慢慢有所體會。”他又說:“拍的時候,有時我真的不曉得自己在幹什麼,我知道哪場戲好,但整個片子的味道是什麼,以及它後來會有的那股勁道,時隔多年,還有人來跟我說喜歡,這些我都是未曾料到。

我和大多數人一樣,被開場老朱眼花繚亂的烹飪手法所迷倒。後來才知道,但凡是做菜特寫,均是李安親自上陣。回想當年拍這段戲的時候,大抵他也是經歷了數年在家待業的生活,深諳廚房的秘訣,還有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調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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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能像做菜,把所有材料都準備好了才下鍋。”這是全劇到了最後一個家宴時老朱的話,這段話說了足足兩分鐘,是老朱最長的臺詞,也是他從電影開頭第一頓飯就想說,卻憋到了最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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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老朱的人生卻像是做菜,他希望把所有材料都準備好了才下鍋。這句話其實說的是他突破自己的心路歷程。電影中完全沒有交代,但想想一箇中年喪妻的男子隱忍十六年,撫養大三個女兒,沒有再娶過,家中事務一概承擔,父親為孩子做的犧牲,有多麼大。

在和好友、同為大廚的老溫一次交談中,老朱感嘆自己味覺失去。他們之間有了這樣一段對話。

老溫:好聲音不在耳朵,好滋味不在嘴巴。至於好的女人嘛,不知道在哪裡喲……

老朱:飲食男女,人之大欲也,不想也難!忙活一輩子就為了這個?想來氣人。好滋味,誰嘗過了?

老溫:能有一口氣在這站著已經是不錯了。

老朱的話真如當頭棒喝,也是電影的點題之語。老朱辛苦一輩子,好滋味,到底嚐到了沒有,電影沒有說。或者說,它沒有明說,卻給予了空間讓人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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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食男女》這部電影最大的震撼,或者說它的“勁道”則在於,它呈現了一種顛覆,對中國人傳統的禮的顛覆。父親愛女兒,在禮裡面它的表達卻是禁忌的。父親愛女兒的好朋友,這也是禁忌的。按照中國人的倫常,老朱不應該和錦榮在一起,然而按照人的情感和慾望,它卻這樣完成了。

雖然這個故事味道很淡,它淡到沒有什麼激烈的碰撞,多數只是吃吃喝喝的日常。但對生活充滿熱愛的人,總能從中品味出點什麼,因為這種不辜負美食和愛的平淡,就是每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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