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为自如CEO熊林，右为生前租住自如公寓的阿里病故员工。/
从“阿里P7员工得白血病身故 生前租了自如甲醛房”成为热点开始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约十天时间。在这不平凡的十天里，刘强东先生在美国拥有了一段不可描述的经历，公号大V咪蒙女士正式终结了撒狗粮时代，悔创阿里的杰克马也如愿回归了老师的身份。
热点如同巨浪，后浪总是轻松将前浪拍在沙滩上。但在我们心里，有些事情不容忽略。因为我们知道，纵然巨浪滔滔，冲刷着人们的视线，但长租公寓的数百万租客们，仍然活在愤怒、恐惧、仓皇无助当中……今天的他们，可能就是明天的我们。
上周，自如CEO熊林面对媒体回应了甲醛房问题。其后，自如在其官方微信上，发布了一篇标题极尽煽情的文章《自如：昨天不是今天的样子，明天也一定不会是今天的样子》，历数创业艰辛与初心情怀。前天，“人物”发布了《住在自如的房子里，我有点慌 》，在他们采访的租户、房东、自如装修工以及租房管家眼中，创业独角兽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今天我们根据熊林和自如官方的回应，从纯技术流的角度发出九问，探讨一下，今天的自如，能根治积弊多年的甲醛问题吗？
如何断定市场上没有足够的第三方检测机构？
“熊林表示，目前市场上没有足够的第三方检测机构，来支撑自如数万房屋的检测需求，这说明过去空检的需求端和供应端，都没有发展充分。不仅仅是租赁端，在家装和办公室，幼儿园、养老院、商场等场所的装修检测都是缺失的，过去都不做检测，检测行业就达不到发展。希望可以推动检测发展，并形成未来的行业标准。”—— 摘自新京报
我们的疑问
当然，国内拥有CMA资质的室内空气质量检测机构具体有多少家，我们现在没有数据，我们敢肯定自如也没有。但我们多少也算是行业内人士，从以往了解的情况来看，国内一二线城市，这种专业的第三方机构并不少，支撑当地的检测需求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自如在过去几年间，能做到租一间测一间，而不是累积了数万套才考虑测的问题，又怎么会应对无措，把锅甩给第三方检测机构。
自如已经发展了7年，数万套自如房源钻着租赁法规的空子，在不治理、不检测的情况下房租给用户。经年累月的积弊在几天内爆发时，才想起去找检测机构，这个锅到底该谁背？
有意思的是，今日南方都市报报道，一与自如有过合作关系的检测公司透露，该公司从9月5日起推掉了所有自如订单，因为其开价低于市场价，按标准检测是要亏本的，无法接。
住绿小伙伴从某检测机构了解到，自如给出的报价是每户上门检测“甲醛，tvoc，苯，甲苯，二甲苯”费用300元，市场价是3600元左右（机构上门检测的成本核算我们之前发过，点这里了解>>>）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自如的检测预算不够，还是第三方机构不够，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耐人寻味。
为何只把检测范围放在首次出租的房源？为何不以出租时间长短来划分？
自如CEO熊林回应媒体采访时表示，针对现有房源，检测范围仅放在首次出租的房源。因为首次出租的房源相对来说确实更集中释放，而且各方面的市场关注度更高。现在我们有一个流程，假设你住的房源属于二次出租，你感受有问题，我们也有专业流程，随时提起，我们马上安排。
我们的疑问
以是否首次出租来划分检测排查范围， 以自如现有房源的环保情况，依然是一笔糊涂账。
我们假设一种情况，如果自如的某间公寓，首次租赁的租客仅租了1周或者一个月的时间就退租了。那么这间公寓二次出租的时候是否安全呢？
装修污染物的释放周期，是以时间长短来计算，不是以住户更换频次来计算的。
从常规上来说，装修材料产生的污染物有一个释放周期，有的材料释放周期短，有的释放周期长，我们来一下：
如果通风良好，注意是通风情况良好，并实现充分的通风换气的条件下。三个月时间里，墙面涂料（漆、腻子、防水涂料、基膜）产生的游离甲醛，能够衰减到安全线以内，也就是说，经过三个月的充分通风，这些材料的甲醛污染风险已经非常低了；
但墙面涂料不仅仅产生甲醛，还有TVOC、苯系物等污染物，这些污染物充分释放，需要1到6个月时间。
除了人造板材，装修用到的各种胶水及建材，产生的甲醛、TVOC、苯系物等污染物，经过6个月到1年时间的充分通风换气，能够充分挥发。
但家具、或者背景墙用到的各种人造板材，不好意思，甲醛释放周期长达2年到15年。
从以往的数据来看，很多家庭装修完成，两年后检测仍然污染超标。具体情况及数据请戳，新房装修完多久可以住>>>
自如如果想真正解决现有公寓的污染问题，最好根据实际装修情况，来划分需要重新检测的房源，建议使用人造板材的公寓全部纳入检测范围，未采用人造板材的房间，距离首次出租时间少于一年的，也应纳入检测范围。
阿里员工所租公寓到底装修了多久？是否为首次出租房源？
《中国企业家》:单就杭州这套房来说，自如放了多久交给他的。
熊林：我没有这么细的数据，但自如的系统里都有，可以查一下。比如说这套房子什么时候收的、什么时候装修、装修完验收后他住进去的时间。
我们的疑问
事件发酵已久，阿里员工已经提起诉讼，相信即便CEO不了解这么细的数据。为了应对诉讼，自如的法务部门应该也已经提取出了该公寓详细出租数据。我们相信CEO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却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而无法公开，
对于自如来说，这算得上是一场产品安全控制不力导致的事故，作为CEO了解细节，可以更好地改进产品，对于公众来说，了解这些情况，才能结合自如的补救措施，来判断是否未来自如公寓的品质是否值得信赖。
这里面我们再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阿里员工租住的不是自如的首次出租房源，如果这套房间距装修的时间已经比较久，那么问题可能就更大了，自如排查首次出租房源恐怕是远远不够的，被下架的也将不仅仅是部分房源的问题，我们希望这个不是自如不敢公布答案的原因。
租户去世后进行事后检测，这个认定的意义有多大？
熊林：我们跟家属也有理性的沟通，接下来会对房子进行检测，走法律的程序。作为一个服务企业，跟他们沟通和交流的时候肯定不会上升到我们这边有责没责，肯定是先解决问题，看看在这件事情我们能帮他做什么。 最后这件事情的认定，我相信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所以希望大家有一定的耐心去等待这件事情，专业机构会给出更专业的结果。——摘自《中国企业家》
我们的疑问
阿里员工时间爆发以来，自如一直未道歉。熊林在采访中称，还在等待专业检测的结果认定。
在这个事件中，且不说自如在安全控制上的巨大漏洞，如此滞后的检测能代表什么？
我们知道，装修污染有一定的挥发期，污染物浓度是随着时间不断降低的。
在住户入住较长时间——患病去世——去世后家属邀请第三方检测机构检测超标，在这一系列事件发生之后，自如准备对房屋进行检测，“等待专业机构给出更专业的结果”。
在如此滞后的时间节点进行检测，无论多么专业的机构给出的多么专业的结果，都不能代表阿里员工入住公寓时，房间内空气质量的真实情况。
依赖滞后的检测结果，来认定事件的责任。我们看到的不是根治甲醛的决心，而是满腹的迂回套路。
希望从源头上做好，为何放弃品控最关键的空气检测？
《中国企业家》:检测报告对于自如的意义是什么？是发生矛盾时可以依靠的法律武器，还是你内心觉得这是一份靠谱安全的标准？
熊林：如果要这么做，五年前就这么做了。我们完全可以把每套房子检测合格了，都有一个证书，将来找我们都有证据。这个事情非常容易，比我们做深呼吸，做其他的事更容易。但是我们也从来没有这么去想，这么多年花在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的努力，还是真正的从源头上希望做好。
我们的疑问
作为多年研究室内空气质量的机构，我们必须要说，判断装修后空气质量的唯一手段，就是邀请拥有CMA资质的第三方专业机构进行上门检测。
公寓作为自如打造的产品，安全是其最基本的要求。就算是从产品安全性能的角度出发，在放租之前，自如也要像办公场所、学校等一样，按照国家强制性要求，进行一次空气质量检测——这是产品质量控制流程上最基本的一环。
品控流程出现了这么大的漏洞，从自如CEO的回应来看，他认为这个缺失的环节做起来“非常容易”，也因此，自如把努力的重心放在了更有难度的装修污染源头把控上。
虽然不清楚自如源头把控的成果如何，但看近几年被曝光的自如甲醛超标事件来说，情况可能不像运营方设想的那么美好。
自如CEO说的没错，源头污染控制非常重要。但在源头上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为什么不能在出租之前邀请第三方进行一次专业检测，即是产品上市前的安全验收，也是验证自身源头控制成果的一个机会。
选择E0板材进行源头把控，可是E0标准根本不存在啊？
《中国企业家》:上次采访时，你曾说过，在装修环保方面，自如已经花了很多精力，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熊林：自2014年开始，自如对老旧房、毛坯房装修后，会进行空气质量治理，因为这部分房型的装修程度较大。同年，我们对产品进行改造，四种主要产品中，有三种采用铁架子床和铁架子桌。最近，我们又开始了“深呼吸”项目，就是将板材从E1级别升级到E0级别，采用都芳漆，辅料也有明确的品牌规范。
我们的疑问
首先，公寓的装修污染不只是板材和墙漆，铁架家具所用的的金属漆，以及辅料如胶水、固化剂、腻子等等，都有污染风险， 更包括各种成品家具、木地板、木门等多种材料。
其次，无论是国标还是欧标，都不存在E0级板材。
既然自如决心要提高板材的环保性能，何必要选择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标准。
欧标从来不存在E0级板材，已经废弃的国家标准中，针对三类板材（胶合板、细木工板和强化地板）做了E0(≤0.5 mg/L)标准的规定。
不过这个E0，并不适用于刨花板（也叫实木颗粒板）和纤维密度板【从成本考虑，细木工板和胶合板的成本要远远高于这两类板材】。
关键是，国标E0标准也已经废弃不用了。
2018年5月1日，针对板材的新国标《室内装饰装修材料人造板及其制品中甲醛释放限量》(GB18580-2017)(下称“新国标”)，发布实施，要求只能用“1m3气候箱法”，甲醛释放限量≤0.124mg/m³，限量标识为E1，取消了老国标中的E2标准和E0标准了。
没能力实现源头污染控制？住绿送你一份环保选材指南
中国企业家（媒体）：上次采访时，你曾说过，在装修环保方面，自如已经花了很多精力，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熊林：……（因过长省略，各位可自行搜索采访原文）
但是，装修环保是一种复杂的事情，涉及到非常多方面去努力改善的事情，希望大家给行业里面真正踏实做事情的企业和团队一些时间和窗口。
我们的疑问
新装修甲醛超标问题家装一直存在，但室内空气质量控制并不是没有解决办法和专业指导。
国家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善的控制方法、检测标准和规章制度。卫生部发布的国家标准《室内空气质量标准》GB/T18883-2002为室内空气检测提供了依据；深圳市建筑科学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主编了国内首个污染控制标准《住宅建筑室内装修污染控制技术规程》为装修污染控制提供方法和指南。
这些都大大提升了家庭装修环保污染控制的效果，装修污染控制有法可依，有章可循，有产品可选择。
如果在选材上自如仍然觉得力不从心，住绿也一直为用户免费提供环保装修选材指南，自如可以领取一份作为参考。
断定超标事件只是70万房源中的少量问题，依据在哪里？
CEO熊林：我们一直在做这件事情，是这个行业里投入最大的，这件事情你是做的最用心的，但是今天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你，你会觉得有点愤怒，不过我跟大家讲我们还是要拒绝这种愤怒、拒绝委屈。为什么？因为这件事情就是实实在在的客户关注的事情，并且70万间房源里有少量的客户确实有（这样的问题）。
我们的疑问
没有经过检测，来断定70万间房源里，仅有少量客户居住的公寓确实有问题。这种结论下的太不严谨。
装修产生的甲醛、苯系物、TVOC等污染对人体的危害，因实际污染情况和人体差异，有些危害会在短时间内出现明显症状，有些危害则存在一定的潜伏期。
如果自如把关注重心放在舆论爆发的地方，恐怕即便补救，也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难以从根源上弥补自身产品控制漏洞。
为何用炭包、绿植这些低效手段除甲醛？
CEO熊林：今天一线真正在忙的事情就是迅速寻源检测的产能，迅速让管家给用户送碳包、配绿植，迅速把下架房源做到每天早上八点半开窗通风，晚上七点钟关窗。这些事自如已经在行动了。
我们的疑问
友情提醒一下自如，绿植和炭包，对装修污染物的处理能力可谓杯水车薪。植物可以吸收空气中的甲醛但作用非常有限，在小空间内有一定的效果，在日常生活的房间内则效果甚微。植物微弱的被动吸附能力并不能处理掉室内装修材料和家具散发出来的甲醛，大空间中的污染物还需要非常遥远的距离才能迁移至植物旁边，这会进一步导致其去除污染的能力下降。
活性炭除甲醛属于被动式吸附，你就把空气中的甲醛看做鸟儿，活性炭也就是个没有诱饵的捕鸟器，除非鸟儿自己跑到捕鸟器里，否则这玩意儿就没什么用。而且活性炭在空气中除了会吸附污染物外还会吸附很多其他物质如水蒸气、香水挥发物等，这就会使得活性炭吸附空气中化学污染物的作用打折扣。
当然，从自如角度考虑用绿植炭包既省钱又做足了表面功夫，但我们还是建议自如为租客配备专业的空气净化器和更专业的处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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