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画《故乡人》

我画《故乡人》

我画《故乡人》

三十年前,当我作为一个地道的农民在高密农村老家种地或进城打工时,对社会懵懂无知,对未来充满着无限幻想。只有一点很明确,假如有一天能离开这块土地,我绝不再回来。然而,当我穿上军装两年后,重返故乡的时候,我的心情竟是那样激动。当看到手指上缠着胶布、满身尘土的父亲,反手捶着腰、满头麦芒的母亲时,我语无伦次,眼含泪水——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儿时的伙伴从远处飞奔过来,我也快步迎上去,我们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当我的老师叼着我敬上的烟卷,深咽轻吐,满足惬意时,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和责任。

我画《故乡人》

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故乡对一个人的制约。对于生你、养你、埋葬着你祖先灵骨的那块土地,你可以爱它,可以恨它,但你却无法摆脱它。那是你的“血地”。尤其对于我这样一个二十几岁才离开家的人来说,思想观念已钙化成形,方言土语将终生难改,你歌哭于斯,感受过痛苦,享受过欢愉,宣泄过仇恨,表达过情爱,这一切一切已深入骨髓,刀刮不掉,石磨不褪了。

打从那时起,我画过工农商学、古今中外、天上地下各色人等。然而,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情况就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如今到了知天命之年,思路渐渐明晰了起来。山东艺术学院的岳海波老师讲过,从现在起,要把每一张创作当成生命中的最后一张画来画,那会是你最想画的,就有可能画好。那么,我画什么?方方面面依次排除,最后剩下的,就是故乡,唯有故乡了。虽然身居闹市,但我的精神已回到故乡,我的灵魂寄托在对故乡的回忆里,失去的时间突然又以充满声色的画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知道,就在我做着远离故乡的努力的同时,我却一步步地不自觉地向着故乡靠拢。也曾画过各个行业的林林总总,战场、士兵、机器、工人、汽车、时尚女郎,虽说也曾动情地投入过,但总有一种“隔”的感觉,而我一想到故乡,那些场景、那些乡亲便奔涌而来,如在目前。他们个个精彩,形貌各异,妙趣横生,每个人都有一串故事,每个人都是现成的典型人物。庄稼地里,打谷场边,饲养棚里,槐树底下,热炕头上……移步换景,和谐生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张还没画完,下一张的想法又有了。故乡让我的思维活跃,激情饱满。有了这种创作状态,夫复何求?

我画《故乡人》

如果没有当初的出走,自己仍然置身故乡,那么,那里的一切都是烂熟的景色,丝毫不能显出它的价值。所有的男女老少,都和自己有着各种因素的牵缠,我也看不到他们的与众不同。当我离开故乡,再反过头来重新打量他们时,想象中的艺术的美好就产生了,尽管现在的故乡已全然不是我儿时或想象中的故乡。

我画《故乡人》

接下来,我将继续我的故乡之旅,画自己想画的画,说自己想说的话,唯心是瞻。我要尽量地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扰,避免浮皮潦草,追求深刻含蓄,把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对艺术的认识加进去,完成自己心中的故乡的重建。

我画《故乡人》

李兆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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