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斯特恩之道:全情以赴,不再回首

大衛-斯特恩之道:全情以赴,不再回首

"你想問我啥,就問啥,"大衛-斯特恩說道。

我們的對話發生在八月的一個週三清晨。這兒是他位於紐約第五大道33樓的新辦公室,離他原來的工作場所有5個街區之遙。當時外面可太熱了,以至於室內的恆溫器出於節省能源的考慮,將室內溫度設定在了78華氏度(大約是25.5攝氏度)左右。不過在室內,斯特恩——這位76歲衣著褶皺而樸素,白髮依舊如往日那般梳理分明的老人——似乎並沒有被環境所幹擾。如果你非要讓我找點不同出來的話,那大概就是他精神依然非常矍鑠。

我可以向他隨意提問?那我先該問點啥?作為一名執掌了NBA30年的總裁,斯特恩將一個當初陷入掙扎的聯盟,改造成了發展速度無以復加的神話。自他離任之後,勒布朗回到了家鄉克利夫蘭而後又再度離去,勇士也邁上正軌創造金州王朝,唐納德-斯特林被聯盟要求出售快船。我還沒在這裡提到有關文化的更大變革;你還記不記得,就在一年前的時候,馬克-庫班就是否參選美國總統而認真考慮過這件事?

如果我啥都能問的話?不如問問他學到了什麼?還是問他錯過了啥?比如問他為什麼沒有把CP3交易給湖人?或者問問看那架子上放的是不是真的奧布萊恩杯?誒,他是不是給了我一份印刷好的今天日程安排?不妨問問他是不是早餐會吃花生黃油曲奇吧?等等, 這是不是說我其實也可以在早飯吃這個來著?

或者讓我們拋開這些淺層的念頭,問點更深層次的問題吧:比如他的家庭和他的動力,我問問是什麼驅使他每天工作14個小時,還順帶要求他手下的員工也這麼幹,又是什麼讓他能在辦公室裡從早上10點待到晚上7點?或者不如問問他是如何控制自己何時開始工作和何時結束而休息的,又或者他是不是出於某種工作狂的設定模式裡,這種你既可以稱其為優點,也可以說是他的缺陷所在的方式,因為身處這樣生活的他永遠不可能對生活的意義陷入到沉思中。

等等,我是不是可能,想多了?斯特恩跟我說的可是,"儘管問吧"。他可沒說他會回答啊。你還記的上次斯特恩把自己的小秘密說出來的時候嗎?沒有,對話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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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卸任既有成功的那種風範,也有著謹慎而精妙的安排。2014年2月1日,在這個當年他接手聯盟,堪稱圓滿的週年紀念日裡,斯特恩將其交給了他親自挑選的接班人亞當-蕭華。而在正式退休6個月之後,斯特恩作為當年名人堂一員而入選了籃球名人堂。

如果你從各種層面和角度上而言要說一件斯特恩沒做到的事的話,可能就是退休了。"每當他聽到人們提起這個就很不樂意,"蕭華說。斯特恩對此則會憤怒的表示,絕不是這樣的,就好像面前的你是一個三年級並且又一次忘記了他佈置功課的學生那樣,他會說他所做的只是退出。所以我們很清楚了:他按自己的想法作出了選擇。因為退休是老年人的事,是無聊的人做的事。而不是像斯特恩這樣的人做的事。

即便如此,你也可以理解他所描述的情況。在卸任之後的快5年時間裡,斯特恩很少出現在媒體視野中。也沒有什麼回憶錄能給他的經歷添磚加瓦——儘管他描述道自己收到了來自文學商們"非常,非常多"懇切的請求。("他們太高傲了,"他解釋說,"有這個想法的他們就如潮水般向我請求!")斯特恩同意接受不頻繁安排的採訪,而這些採訪方式多是簡短或者私下的。(他作為嘉賓參與的由自由撰稿人Nunyo Demasio所建立的播客,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參與的播客;他還跟前NBA球員埃爾-哈靈頓就一個藥用大麻的視頻系列有過交流,他對此有所支持。)偶爾他也會分享一些奇聞軼事——比如他如何曾經在網球雙打比賽中打敗了唐納德-特朗普——但極少談論到細節,因為他說,"我不會談及自身的經歷。"同時相對而言的是,他限制著自己的曝光程度。聽聞他在4月份與前球員工會領導人Charlie Grantham的交談現在被放到youtube上之後,他對此反應道,"那被人記錄下來了嗎?WTF。"對於為什麼這麼沉默不言,斯特恩表示,"聯盟只能有一名總裁。"

現在是56歲的蕭華管理著聯盟。他與前任的導師有著明顯不同:他更易與人交流,看起來有點滑稽,有些敏感——甚至可以說是更容易被人批判的。如果說斯特恩如同聯盟的皇帝那樣將蠻夷拒之門外(媒體和球員工會),那麼蕭華更像是他們的朋友或者是盟友。他上任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對斯特林揮出重拳,將這位涉及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的老闆終生趕出聯盟並迫使其出售球隊。蕭華對反饋意見持開放態度,鼓勵球員把話說出來。他是適應時代的聯盟總裁。

這並不是讓斯特恩所留下的文化遺產縮水。他在很多社會問題上曾走在前列。他與曼德拉交流。1992年,在電視直播的全明星賽上,他擁抱了魔術師約翰遜——他最喜歡的球員——來證明艾滋病不會隨意傳播。他在2006年的球隊老闆會議上安排了一位氣候變化專家出席。在四大聯盟還沒有非洲裔美國人作為球隊老闆的時候,他主張推動了這一進程。

即使如他之前所做,自己也需要就競選進行捐贈,但直到今天,斯特恩依然是一個堅定的自由主義者,"捐款給民主黨並不是成功的投資。"他依然還有很多的見解。他討厭希拉里-克林頓的"Stronger Together" and "I'm With Her" 的競選口號(斯特恩自己說,"太過有限了,不如說‘Prosperity, Strength, Inclusiveness and Education,’" )。他也被自己之前的雙打對手嚇到了,"他怎麼敢撕裂國家組織從而追求有限的黨派利益,"斯特恩談到特朗普時說,"這麼做不公平。"

他做著自己能做的事,經常與一些民主黨成員交流,但又希望我不提起他們的名字。他55歲的妻子戴安娜就職於Earthjustice董事會,這是一個就環境事業提供法律援助的組織。但即便如此,斯特恩還是覺得他有更多的話要對民主黨說,但是他表示,"他們不會問我的,也不會對這建議覺得有價值。"朋友們都勸說他競選紐約市長。他也一度被認為是可能的候選人之一。但這兩項工作沒有一樣適合他。

他的熱情揮灑在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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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想寫我的事的,"斯特恩在6月的時候說道。我自從1月起就試著與他聯繫。"我的生活是無聊的。非常的單調枯燥。"

此外,正如我提到的,他不希望我跟著他去參加商業會議。投資者們會怎麼想?不,所以那不會發生的。而在其中,斯特恩是特別特別的忙——眾多的會談,報告交流,顧問事宜以及投資項目穿插其中,不過說不定對於一個見證了所有這些的人而言並不是壞事。也許他還能教一個記者一兩件小事。所以我們約定了一個時間。

但在會面之前,他仍在努力說服自己。經過自己的仔細考慮之後,這個主意還是讓他覺得"荒謬"和"愚蠢"。儘管思慮如此,但如果最終毀約的話,他會為此覺得歉意。他說,"我會進行自我懺悔,"所以他後來提出了一個新的設想:我倆在他的辦公室裡共進午餐並接受我的採訪。

作為一名備受矚目的公眾人物,斯特恩成功讓自己的生活保持私密。他的父親威廉姆斯是一名充滿熱情,要求很高的人,他把自己畢生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家族事業Stern's Deli中,這家店位於曼哈頓的23號街與第八大道上。這家店全周營業,並且週六晚上會運營到凌晨1點。斯特恩的母親安娜是會計員,她在家中是基石一樣人。斯特恩和兩個姐妹週末也會去換崗值班。

1980年,威廉姆斯終於62歲,但他的工作態度延續了下來。斯特恩在新澤西的Teaneck高中,和之後在羅格斯大學以及哥倫比亞法學院裡都表現出色。他在1967年的時候以普士高律師事務所律師的身份代表NBA出現在法庭之上,致力於ABA和NBA的合併,而在之後他離開事務所併成為了NBA第一位法律總顧問,再然後就升任執行副總裁。當時的聯盟陷入了掙扎:1980-81賽季中的23隊有16支在虧損,而1982年的洛杉磯時報報道有多達75%的球員與毒品有關。

當1984年斯特恩成為總裁的時候,他早就失去了工作與生活之間的平衡。他和戴安娜有兩個兒子,Eric和Andrew。斯特恩曾經執教過他們所在的籃球隊。但當時的他會如自己喜歡說的那樣,"全力以赴",一直工作到事情正確完成為止,而這意味著非常非常長的時間。他身邊有著年輕而充滿志向的人們,斯特恩也逐漸向他們灌輸了狂熱的工作思想文化。他在之後的時間裡被人描述為"傷人情感的"(羅德-索恩)和"一個吼叫者"(史蒂夫-米爾斯),但是沒有人會懷疑斯特恩的效率。他還用大量的指導來回應那些描述他要求高和苛刻的個性的疑問。

1991年體育畫報第一次(我可以說的是,也是唯一一次)對斯特恩做出長篇介紹的時候,整個NBA開始進入上升期,同時他也收到了一份為期5年的3750w的合同。對於採訪他的記者E.M. Swift而言,斯特恩堅持要求不要談及他的家人。斯特恩也沒有再提供更多關於自傳的信息。(在第一個寫手被拒絕放棄了之後,Swift是第二個試圖解決這一問題的體育畫報作家。)Swift確實獲得了一個出自個人視角的故事,不過他覺得:"我想斯特恩對他的個人生活有著很大的歉意。我理解他是那種把總裁職位看成父親一樣的人,而我不覺得他的孩子們對此覺得合適。他是如此的高要求,如此的精益求精。在如何對待斯特恩上其實挺困難的。他無時無刻不再思考著聯盟。很多次他就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而表示遺憾。他會說,‘我讓人覺得恐懼,我對每個人都要求很多。我不能軟弱。我也不能毀掉聯盟。’斯特恩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全速前進。"

那些天裡,斯特恩說他定期跟自己的兒子相聚。兩個兒子都在紐約讀法學院。現年50歲並住在海倫娜的Eric作為蒙大納州州長Steve Bullock的高級顧問。52歲的Andrew住在紐約並且就職於房地產行業。兩個人都沒結婚,所以斯特恩家族還沒有後輩。沒有一個兒子追隨著父輩的腳步進入NBA。我想知道更多的故事,但是他們都不想跟媒體交流。以Eric來說,他一開始回覆我說他"很高興能聊聊",但是在聽說他父親不希望他這麼做之後,他選擇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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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恩長期以來就跟媒體有著複雜的關係。他告訴我曾經有一次,一名今日美國的寫手因為寫了"很多關於球員的糟糕的事"而被解僱了,斯特恩對此回憶說,"他說,‘不是你讓我被解僱的嗎?’而我說,‘對,是我,我很高興如此。我以後還會這麼做的。’因為聯盟是個大家庭。我們管NBA叫NBA大家庭,而我們真的以此為生。"

斯特恩也說了他在2010年因為活塞總經理喬-杜馬斯在一起敏感性事件之後向記者WOJ洩露了聯盟處理備忘錄而罰款50w美元的事。所以當斯特恩離任之後,WOJ就很多事情全力以赴的開火,他在講述其他事情的時候把斯特恩叫做"體育史上最高傲的傢伙"。("我從沒讀過這些,但是我聽說那些話不好聽,"斯特恩說。)

不過雖然他明白媒體有工作要做,但斯特恩表示他從來都不喜歡媒體。(雖然他表示自己從不會讀關於他自己的故事,但他長期以來的合作伙伴聽了之後笑著說,"Oh,你信他的,他都讀過。")"Bob Costas曾經在總決賽賽場上期待我出現並問我問題,"斯特恩笑著說,"好的,Bob,你試著問一個你覺得最好的問題。聽上去還有點有趣。其實如果你在聯盟裡當了30年總裁,並且跟聯邦法官打過了交道之後還能依靠自己站在這塊場地上,還會面對到新的和不同的事情嗎?"斯特恩覺得最大的危險是你是否會去參與與媒體關係的爭論之中。當我提起前76人總經理薩姆-辛基的時候,斯特恩說道,"辛基最大的錯誤是他不會跟媒體有所交流。如果事情都像那樣的話會發生些什麼呢?"

這就是斯特恩如何看待他的工作:他是聯盟的保衛者。他把聯盟稱作"一種資產",他的任務就是"讓這筆資產更有價值。"他說,"當我回想過去,想一想其中最棒的事情是,我不會想到邁克爾的三連冠和最後一投。我想到的是魔術師宣佈他HIV顯示陽性,拉特雷-斯普雷威爾決定掐住PJ-卡萊西莫的脖子的時候,羅恩-阿泰斯特衝進觀眾席的時候,[前裁判蒂姆-]多納吉賭球的時候。那都是我需要站出來保護聯盟的時候,那就是我的工作所在。那些並不是額外的壓力。那就是工作本身。"

這樣的特點讓斯特恩更具效率也讓他更困難。"作為收尾的人並不是件輕鬆的事,但他總能給你他最直接的觀點,"在斯特恩手下工作了22年的蕭華說,他更多的把斯特恩視為"一名朋友和導師。""你讓我談談對他所擁有的能力的印象的話,我的第一反應是他總能保持關注。他關注每個細節。如果他打電話給同事,並且不喜歡他們本人或者代替他們接電話人說話的方式,他就會讓他們知道。如果他覺得你手機上傳送語音郵件不是一種有效的交流方式的話,他也會讓你知道。"

蕭華繼續說,"我從他那裡學到了那個。我們這一點很像。在我為他工作之前,我也會對這些細節有所反應,但那些反應總是存在我的腦海裡。我從沒想過那些事情你可以現實中跟人們交流,並且可能我會有不同的跟人們談及此事的方式,但是我認為那就是我們相同的地方。我現在變得更加直接,我也因為他而變得更加果斷,"蕭華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我從斯特恩那裡學到的是更直接的交流也符合他們的利益,而不僅僅是我們的。"

直接是一種表達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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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聽著,如果在我們走進這裡之前,讓他們聽一聽先了解這些會怎麼樣呢?"

這是我早上跟斯特恩共處的兩個小時裡,從他在玻璃牆圍繞的會議室裡,與一名生意夥伴交流和交談時聽到的。

他從位於斯卡斯代爾的家中坐車出發,如往常一樣在9點半左右到達這裡,斯卡斯代爾是他和戴安娜共同生活了40年的地方。Linda Tosi一直都出現在他辦公室門外,也是他27年來的助手。她有兩份工作,為斯特恩工作是其中一份,即便現在而言斯特恩要求可能會變得更高,但她表示很喜歡這份工作。斯特恩擔任NBA總裁期間有三名助理;而現在就剩下了Tosi。她見證了很多斯特恩的經歷。Tosi也知道自己的工作變得不再重要。她不願意公開談論。或者換句話說,不想成為斯特恩故事中的一部分。但是如果說有人能寫,或者應該寫這樣一本書的話,那一定是Tosi。但她不會的。Tosi只會說斯特恩更加溫和了。她問我,"你之前瞭解他嗎?"與其他人所言相同的是,她也說他不會停下工作:"他的座右銘是‘對完美的不懈追求’,而那就是他人生的整個寫照。"

很多時候,斯特恩都會在紐約風險投資公司Greycroft度過週一,他是那裡的高級顧問。而一般週五他會離開那裡開始休息。大部分工作時間中,他都在自己寬敞的辦公室裡工作,這裡給人一種光線充足的博物館的感覺。他的辦工室細緻有序,鉛筆和鋼筆單獨擺放,旁邊又有著NBA品牌的便籤簿,堆疊起來的文件夾上方還有著被單獨拿出來的報紙。(斯特恩更喜歡紙質新聞,每天大概會讀3頁左右的紙質讀物。)而在另一個可利用的空間裡,放滿了他一路走來和眾多重要人物的合影:曼德拉,比爾-克林頓,菲爾-傑克遜,羅納德-里根。他的哥倫比亞法學學位證書掛在一面牆上。掛在另一面牆上的是於2013年繪製,為了感謝他致力於將國王留在薩克拉門託的事,薩克拉門託蜜蜂報所製作的一副將其描述為超人的連載漫畫。

斯特恩每天的工作滿是安排緊密的會議日程。在我們交流的前一天,他還參與很多其他的事情:在NBA總部參與拍攝了黃蜂建隊30週年紀念日的宣傳片;會見了歐洲籃球聯盟的總裁;與Paddy Power Betfair的一名高管會面;午飯時與銀行人員商談投資;與NHL總裁Gary Bettman的兒子見面,後者在一家科技公司任職;以及與"一名投資了260w美元到播客的人見面——別問我他是誰。"他更喜歡面對面或者電話就商業事務這種意味著古板的方式進行交流。"我們有些年輕人,他們甚至不會回應他們混蛋的手機,"他很失望的說,"如果你不發郵件,或者短信,他們就不會回覆。那是一代人中出現的情況。"

而年輕一代中的一部分人才就在這個會議室裡,斯特恩在這裡聚集了一群他與之工作,並且認為我可以與之交流的人。在場的人包括高個而和藹的可穿戴運動裝備公司ShotTracker的聯合創始人Dayveon Ross,斯特恩是該公司的顧問和投資者;Bruce Janni是ShotTracker剛上任並且非常合適的首席執行官;態度謙恭的英特爾高管Shawn Bryant;Will Szczerbiak是Greycroft的老闆,也是前NBA前鋒沃利的兄弟;而Zack Weiner是Overtime的總裁,這是一個看上去冷漠,還帶著稀疏鬍子穿著T恤的26歲年輕人,Overtime是一家由千禧一代所建立又專注於為千禧一代製作內容的體育流媒體公司。這會議也代表了斯特恩後NBA時代的生活,這也精妙的解釋了為什麼我會被安排在那個時間與他見面。那些人知道斯特恩的期望很高。他個人的投資基金是MVP,全稱是Micromanagement Ventures Portfolio。

在跟Ross(也是上文提到斯特恩的人)聊了很久之後,他馬上轉向了Weiner。"先別說,先別說,先別說!"他吼道,還用右手做出了停止的表示。同時,他對Janni說:"你要想清楚了再說, 否則小心我揍你。"而之後在上行的電梯裡,斯特恩對Ross(他也在電梯裡,並對這話表示難以置信)表示ShotTracker可能會在一年內"一敗塗地",Ross朝我點點頭並且回應說,"你知道的,他也在這,對吧?"

不管他的話怎麼被解讀,任何時候的斯特恩似乎都不會沮喪或者有點心灰意冷。相反他總是情緒尚佳。實際上可以說處在最好的情緒。投資者和創業公司也不會對此感到驚訝,像s---foot這樣看上去特別的創造性複合詞,也只是他過去幾年裡用來稱呼其他人時所用的眾多稱呼詞中的一個而已。他們解釋說那就是斯特恩如何經常與他們交流的方式和方法。而作為對他的回應,他們會以一種尊重的態度將斯特恩比作導師,總裁,以及他們的北極星。Ross解釋道,"很多人並不能見微知著,但他卻能不止一次,而是三四次的看到未來,"Janni說,"作為一家科技創業公司,你希望自己身邊能有帶給自己獨特優勢的人,而那些就是大衛所帶給我的。"

Weiner立刻就這一點提到了斯特恩。"在體育產業裡,有著太多具有豐富經驗的人,這讓事情變得真的很困難,但聽我說,比如55歲的他們其實並不真正理解我們的計劃,"Weiner說,"我會跟他們交流,而那方式就像是,‘你令我感到非常驚訝,我會試著從你身上學習一些,但是我對於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還是半信半疑。’但就斯特恩而言,事情就不一樣了。某種程度上他理解年輕人。那甚至還可以歸結到我們短信交流時的方式。"Weiner向我展示他最近跟斯特恩的短信交流,其中包括了五個emoji表情:

會議的主題是未來的體育,儘管這不是球迷可能能注意到的——因為這是運動員,球隊和相關人們的角度——但這總是一次機會。人們在討論"新的形勢因素"和"跨用戶群體的發展和參與",還有"自主式回饋"。斯特恩點名提到了一些運動領域令人眼花繚亂的相關創業公司: Livelike, Fathom, Fubo, Whoop, Statmuse, Boston Biomotion, Bitfry, Jackpocket。他預測說,他們會改變整個運動領域。

"可能我需要多說幾句,"斯特恩說,"我的意思是,‘在未來,一名呆在更衣室的助理教練可以通過看各個轉播鏡頭,並且與在板凳席上的助理教練交流。這名在更衣室的教練會觀察這名球員,得出他的水合作用很糟糕,血壓變低,心率卻在升高,而乳酸在凝固的同時,面部表情表示他不想打比賽了的結論,然後傳遞‘那就把他換下去!’的建議。現在通過可穿戴裝備,讓這一切可以實現。"

但對他們來說,所有事情中最令人激動的,也是最好的機會是:賭彩。像ShotTracker可穿戴裝備這樣的公司可以給"市場創造商"(比如:博彩公司)提供寶貴的數據。斯特恩展望的電視項目,比如Jim Creamer的Mad Money也是關於賭博的。他也深深著迷於娛樂場,賽馬場和FanDuel之中,"跟著金錢的步伐!"斯特恩對此驚呼道。

聽到斯特恩對這樣的話題如此沉迷無疑是刺耳的。作為前總裁,斯特恩強烈反對體育博彩。兩年前他在拉斯維加斯舉行的American Gaming Association's Global Gaming Expo做了主題演講,而現在他是PJT Partners的高級顧問,該公司著力於這個行業。"有著像斯特恩這樣作為賭場的倡議者而不是對手,可以說是一個轉折點,"PJT的一個顧問Don Cornwell說,他把斯特恩比作是"絕對是天賜其人。"

斯特恩則把自己叫做"站最後一道崗的人。"(蕭華曾在20014年的紐約時代週刊的專欄上撰文表示支持博彩合法化。)"我一直在說不想讓博彩進入體育的原因是,我們不希望年輕人來看比賽卻敗興而歸,不是因為主隊沒有贏球,而是因為博彩沒有獲勝,"斯特恩表示,"但一旦他們同意開設daily fantasy,我就會提到那些,就是說如果你開設daily fantasy卻不支持賭博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尤其是在你認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已經有很多在海外暗中進行的非法賭博,並且讓一些你不認識的人賺的盆滿缽滿。"

他能看到未來幾年裡將會出現的巨大變化。我們不妨拿NBA轉播權的下一次競價作例子。想象一下全球自由的流媒體能轉播所有比賽,而其中投放的廣告能覆蓋廣大受眾,並帶來鉅額的收入。"在全球化的基礎上出現這樣一個買傢俱有獨一無二的可能性。那可能是蘋果,亞馬遜,Hulu,Facebook,Google或者AT&T——也可能是任何一家公司。而且不一定是要美國公司。中國也有五家公司可能參與。你必須考慮到各種出現的可能性。"

所以那就是未來的樣子嗎?誰知道呢?斯特恩說,"當你試著描述那些沒有電話,甚至沒有電視的千禧一代的情況時——那不讓人覺得古怪嗎?——他們要怎麼樣感受這比賽?或者他們會得到機會嗎?這就是為什麼2K這麼受人們關注的原因。所有這一切都在迷霧中。最有趣的是NBA能將這些迷霧集合起來。"

不過這麼做已經不再是他的挑戰了。正如他所言,當棘手的問題出現時,"這是總裁蕭華站出來的時候了。"

大衛-斯特恩之道:全情以赴,不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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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只是關於籃球本身呢?你知道的,關於比賽和關於NBA的全部,不是嗎?斯特恩說他偶爾也想在半夜拎起電話打給蕭華——有時候他確實這麼做了——但即便這樣,所有這些"我們"和"我們的"事情,他都說自己已經"不再想念了。"

同樣類似的是,他確實不想分享自己關於聯盟的看法了,但他也確實讓我問我想問的。所以在三明治之餐中——因為斯特恩吃這個,所以我們就以此為食——我就問了他些問題。這裡是我問的:

談談勒布朗去了湖人?"我一直覺得這事會以某種形式發生,"斯特恩說,"有人告訴我說他兒子在Crossroads高中登記入學了。他希望自己和家人在一起。那是個家庭角度的決定。我的意思是,Maverick[-Carter,詹姆斯的生意夥伴]也搬到了那裡。所以,來吧!來吧,夥計! "

談談勇士王朝?"很棒。他們有著很棒的球隊。充滿天賦的球員,有想法的主教練,證明自己有雄心壯志的老闆,他們還即將搬入一所耗資超過10億美元的主場球館中.... 我覺得這非常好。我也不相信關於超級球隊的爭論,因為當我接手聯盟的時候,聯盟裡就已經有兩隻超級球隊:凱爾特人和湖人.... 看看球迷數,收視率,以及周邊的銷量。NBA是最具有數據相關性的體育聯盟,而我們擁有的所有跡象都很積極。"

有什麼覺得遺憾的嗎?他停頓了一下。"是停擺。"斯特恩最終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他提到了那四次在他任內的停擺,分別發生於1995年,1996年,1998-99賽季,以及2011年。他討厭這些停擺的發生。因為那無論是對球隊也好,對球員也好,都很糟糕,對聯盟本身來說更是如此。"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但那就是很糟糕。我不介意跟媒體或者報道人作鬥爭,但並不希望與球員相對。"

怎麼看待獨行俠的性騷擾醜聞?"我想這是另一個聯盟管理人員需要重視和遵守的區域。我們已經讓聯盟發展到了現在這個狀態,所以我們也必須接受被媒體放在顯微鏡下觀察。"

談談Roger Goodell吧,他這個人怎麼樣?他能否從斯特恩的建議中獲得好處?"你會這麼想,對嗎?你會覺得他每天都會打電話過來的,不是嗎?"

為什麼2011年的時候,當時是新奧爾良球隊(當時是黃蜂,而今是鵜鶘)的事實上擁有者的斯特恩,否決了克里斯-保羅通過交易前往湖人的交易方案?"我當時沒有很好的解釋清楚。鵜鶘總經理戴爾-鄧普斯有一筆希望我們通過的交易,而我喊了停,但是他已經告訴火箭總經理達瑞爾-莫雷和時任湖人總經理米奇-庫普切克他有權利完成這麼做,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我說不行。我們剛解決了停擺,你就希望我去通過一項籃球交易?"

球迷很快就有了反應,但斯特恩也堅持住了自己的底線。"鄧普斯已經同意了將保羅交易到湖人,換來凱文-馬丁和路易斯-斯科拉加上其他的籌碼,我說我們能得到更好的報價。而下一個交易方案就是來自快船的埃裡克-戈登,艾爾-法魯克-阿米奴,以及一個我們認為真的很不錯的選秀權——10號籤,最後球隊用這個籤選到了奧斯丁-裡夫斯。至少我們通過交易得到了這三個人和其他球員(比如中鋒克里斯-卡曼)。但是鄧普斯是糟糕的總經理,這些球員而今都已經離隊了,他可能還會失去安東尼-戴維斯。"

斯特恩繼續說道:"我會這麼交易是因為我在保護當時的黃蜂.... 現在這個時候總有人會問我,‘為什麼你不讓克里斯-保羅去往湖人隊?’我沒有攔著他不去。我只是沒批准交易。沒有一隻球隊會在沒有老闆同意的情況下就賣掉或者交易掉球隊裡未來名人堂級別的球員,我當時是球隊擁有者的代表。但是我不會權利交給戴爾-鄧普斯。"在這之後,斯特恩停頓了一下,又談起了令他覺得諷刺的事情。"當德馬庫斯-考辛斯簽約勇士的時候,Twitter上都瘋了,‘亞當-蕭華需要像斯特恩那樣叫停這次行為。’Oh,O.K.夥計們,那很棒!不是嗎?對個頭,那樣做就簡直太荒謬了。如果他出面按之前的規定處理,那麼做就太愚蠢了。"

這就是最經典的斯特恩式解釋:承認錯誤的出現,緊接著就是減少那種錯誤的程度,而最終,為錯誤做出解釋。

我們的會面超過了預定的期限。不過看上去斯特恩很享受這些。他給人的感覺差異各半,一半的斯特恩是個不客氣的爺爺輩式的人,另一半的斯特恩是個如同導遊的人。當體育畫報的攝影師Taylor Ballantyne為他拍攝圖片時,他抱怨道,"她太讓人討厭了,"還把這話至少說了五次,但他從來不是這個意思。他告訴她,"你什麼時候想回來繼續拍攝都可以,"我們在午飯後勸說斯特恩離開他的辦公室,去街轉角的星巴克逛逛。他走的很慢,更注意即將動手術的右膝,那裡有著之前在法律聯盟就職時候的籃球舊傷。(他的左臀部同樣也動過手術。)他點了一杯美式咖啡,而當收銀臺的女士問他的名字時,用清楚而緩慢的語氣,說出了 "Dayyyyy-vid"。她並沒有認出斯特恩,在場的其他人也是如此。他說這並不尋常。斯特恩說自己經常被人請求擺出POSE並與之合影,而當他自己沿著第五大道行走時,一些保安會朝他喊,"總裁!",據他自己對此解釋說,‘我跟這些兄弟有著不錯的關係。’

你跟斯特恩在一起時需要注意到他自負的態度,也會觀察到他實話實說的語言魅力,不過與此同時,你也會覺得他正準備考驗你,只不過你不知道他會給你啥考驗。他一貫的交流表達方式都是,聽過你足夠多的話語之後,形成自己的觀點和看法來與你討論。他傾向於直接發表激烈而正確的聲明,你從更多的觀察中也可以看出這一點。ShotTracker的首席執行官Janni表示,斯特恩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能力,那就是他知道你的能力幾何,並且會在彼此歡談中推動這一點,那時候你就會覺得,‘他像是當面打了我一拳!’"(斯特恩回應說,"我只是在試著幫助你,來讓你達到最好的自己!")

一整天裡,我試著更多去探討個人的問題。斯特恩曾經讓喬伊-克勞福德去接受治療,從某種程度上這挽救了他的職業生涯。所以我很想知道,斯特恩怎麼處理壓力?他說,"我不知道。具體就這方面我沒有思考過多,"那麼他父親對他有什麼影響嗎?他怎麼看待工作與生活之間的平衡?他有點惱怒的迴避了我的每個問題。他不理解我為什麼會對這些看似平凡的問題這麼執著,尤其是在我們本可以討論可穿戴設備,燒錢率以及電子競技30%的年均增長率這麼多可以聊的話題時。不過到了後面我才發現,他這種迴避,可能是他交流策略的一種:通過持續的挑釁和挑戰你——你的話題這麼愚蠢和荒謬——來保持讓其他人不能接近他或者理解他。

下午3點半的時候,Taylor和我準備離開了。斯特恩的下一個安排是會見NBA商務事業副總裁Tatia Williams Carson,她已經等在這裡了。她說每當自己需要建議,或者需要諮詢的時候,又或者斯特恩需要她的時候,她都會來找斯特恩。他們用一種輕聲的語調開始交流。(斯特恩出了名的說話聲音輕。)

看上去他似乎日復一日,月復一月的重複著這樣的生活。行程裡滿是會議和重要的談判,這都會花費漫長的時間,夾雜期間的還有與人共進商業晚餐,以及源源不斷的助手幫助他解決問題。而當我就斯特恩的後NBA時代生活,詢問他的助手Rus Granik時,他表示,"我們這些很瞭解他的人來說,他沒有減慢自己的腳步並沒有令我們覺得奇怪。"

蕭華也對這說法表示贊同,"看上去確實如此,而且我會以一種欽佩的方式來跟你描述,這就是他內心所擁有的全部想法。他在擔任總裁的30年裡就只有一種想法,那就是全力以赴,我想他到現在應該還是這樣的想法。"他停了一下,"所以,你的結論是什麼?"

這是非常亞當-蕭華式的事情:通過徵求你的意見,來扭轉對話中的問題,並讓你覺得自己很有價值。這是大衛-斯特恩所不會做的事。

大衛-斯特恩之道:全情以赴,不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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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準備這個故事的起因,是因為我好奇為什麼斯特恩在自己的黃金歲月裡著迷於投資博彩,可穿戴裝備和流媒體軟件。這對我來說太奇怪了。但是人的錯誤在某種程度上是很難去界定的。你要如何在自己把大量的生活時間投入到一項運動之中,但卻又不被運動本身所吸引?你不僅僅會被周遭人們所發出的聲音,也因為運動帶來的本質而吸引:那些後門空切,夢幻腳步以及馬努-吉諾比利式的華麗上籃。但你確實可以假定斯特恩完完全全是個狂熱的籃球球迷,並且永遠有著興趣熬夜用League Pass看西海岸的比賽,並且還在工作之餘的午間去籃球場打會球。當然這聽上去有點荒謬和不公平。一個像那樣的男人是不會創造出我們眼前所見這些的....

可能將斯特恩與蕭華對比也同樣是件不公平的事。"是他在1984年就任總裁,而我不確定自己在當時會不會是合適的人選,"蕭華說,"他在為NBA爭得尊重的路上克服每一步遇到的困難,我所接手的是完全不同的情況。我面對的是一個令人驚歎,並且依舊處在其上升期的聯盟。因此對我的挑戰可能是:別搞砸了。斯特恩面對的是完全不同的環境情況。他的個性是否會隨著時間有所改變,又或者他一向如此,這一點我也不確定。"

我又問:這一點重要嗎?儘管我也懷疑他可能生來如此,但這可能也不重要。如果我從斯特恩身上學到一件事,那就是他是那些對愛好——他們自己所擁有的熱情——和對工作有著同樣熱情的人之一。他在離開NBA後並未改變自己人生軌跡的原因在於他真的想做的事是他已經在做的,和他一直都想要做的事,以及他一直都將要去做的事的總和。他要去負責。他要成為團隊裡最聰明的人。他要在在別人插手自己的生意之前去參與別人的生意。然後用自己智慧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不僅被問題解決的方式所激勵,也被等待著去解決的問題的所具有的知識所激勵,甚至還可以是被等在後面的問題所激勵。人們真正恐懼的是,在一段時間內都沒有所留存的謎題。

在你可以繼續往前,找尋下一個機會,然後繼續找尋一個接一個機會的時候,為什麼還要回頭往事呢?為什麼要讓明日等待在對過去的回憶中呢?

他這麼做已經多久了?我問斯特恩。"直到世界盡頭,"他說,"為什麼你覺得會有盡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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