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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瓜菜代”運動
文 | 繆政
上世紀六十年代，一場特大的自然災害席捲神州大地；暴風驟雨鋪天蓋地，洪水吞噬房舍，良田顆粒無收。接下來的三年困難時期，糧食不夠吃，人們遵循“低標準，瓜菜代”的口號，以瓜菜代替口糧度日。
“瓜菜代”的“瓜”泛指所有的瓜，“菜”包括野菜，“代”是“代食品”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沒有食物填飽“二寸半”，改用“瓜菜”冒充食品。
1960年上半年，中央成立了以周恩來總理為首的“瓜菜代”工作領導小組，年底還召開了全國性會議。“瓜菜代”工作領導小組級別之高、名字之怪，恐怕是空前絕後的。全國各地聞風而動，以採集樹葉、野菜、草根填飽肚子為主題，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瓜菜代”群眾運動。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其實全國各地早就雷厲風行，群策群力地開展了“抗災救災”鬥爭。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人們都在向水陸空發動強大攻勢，有的下河捕魚撈蝦挖河蚌，有的下地採集樹葉挖野菜，有的四處張網捕捉野雞野兔……
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還有幾個小插曲。一天深夜，橋南大隊發現十八名社員食物中毒，患者渾身浮腫，腹痛腹瀉，呼吸困難……公社和大隊幹部連夜組織調查組，排查毒源，採集中草藥進行搶救。後來，除了有兩人被送去醫院治療，其餘都轉危為安。
一天晌午，我放學路過九龍橋，海棠正在採摘樹葉，她叫我在下面保護她。不到二十分鐘，她就扯了兩籃子，正準備向下滑時，忽聽“咔嚓”一聲。我趕緊撲上去抱住她的腿，還好，人沒有摔傷，可是高舉的兩條胳膊不能垂落了。海棠嚇得臉色煞白，哇哇直叫。我火燒火燎地陪海棠趕往傷科診所。老先生仔細一瞧，說：“別怕，不礙事！”隨即叫她走進房間，冷不丁地拿出一把剪刀，一伸手欲剪她的褲帶。十八歲的海棠豈能容忍如此下流的舉動，頓時害臊得滿面通紅，連連後退，大聲叫道：“你，你想幹嘛？”這一驚一嚇，雙臂竟奇蹟般地迴歸了原位。她臉上笑成一朵花，我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篤”地一聲落了地。
不到半年，樹上光禿禿，田野白茫茫，再也無樹葉可摘、無野菜可挖了。這就是說，“瓜菜代”就只剩下“代”了。
1960年11月9日，中國科學院黨組向中央報送《關於大辦糧食代用品的建議》：橡子仁、玉米根、小麥根洗淨磨碎也可食用。估計從全國的橡子仁的產量中可以提取澱粉6-7億斤，從全國的玉米根、小麥根中可得到幾十億斤的糧食代用品。僅此一項，就可以用來代替120億斤糧食。其實這都是無奈之舉。
1960年11月14日，中共中央發出《關於立即開展大規模採集和製造代食品運動》的通知，於是“瓜菜代”開始深入人肚，也深入人心。1962年下半年，隨著國民經濟狀況的日趨好轉，“瓜菜代”運動悄然無聲地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五十多年來，除了追蹤歲月留痕的文章中可以見到，此外似乎無人提及那個辛酸的歲月。
— 作 者 —
繆政，江蘇姜堰人，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中國民俗學會會員，中國故事學會會員，中國歌謠學會會員。發表散文、小說等若干，出版有長篇小說《智俠吉高》、散文集《摯友情深》，曾獲泰州市文藝獎。
— 朗讀者 —
石俊，姜堰區城西實驗學校小學部語文教師，多次在市區級朗誦比賽中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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