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白蛇:緣起》黃家康、趙霽|最古老的傳說裡有最理想的愛情

專訪《白蛇:緣起》黃家康、趙霽|最古老的傳說裡有最理想的愛情

千年前的民間傳說到了2019年會有怎樣的演繹?追光動畫與影迷“一年一會”的第四部作品《白蛇:緣起》今天在國內各大影院公映。故事講的是許宣(許仙原名)與小白(白蛇)結識的第一世情緣裡,兩人經歷一系列生死考驗,跨種族相愛的故事。

不少人認為《白蛇:緣起》是追光動畫的轉型之作,因為這是一部成人向意味更重的動畫電影。而在《白蛇:緣起》的兩位導演黃家康、趙霽看來,他們所做的是拍了一部自己喜愛,也希望年輕觀眾們喜愛的作品。一切更似水到渠成。


專訪《白蛇:緣起》黃家康、趙霽|最古老的傳說裡有最理想的愛情


(從左至右:趙霽、黃家康)


他們透過《白蛇:緣起》的故事,從年輕和有趣的角度解讀了一個千古謎題:500年後第二世情緣裡白娘子對許仙一網情深,為哪般?

“老IP,新故事”:

白娘子因何對許仙一網情深?

在國內,民間傳說有很多,家喻戶曉的屈指可數,《白蛇傳》算一個。

白娘子和許仙的故事,早已爛熟於心。兩人在西湖斷橋邂逅的橋段堪稱經典。自1926年,電影《義妖白蛇傳》對其第一次影視化後,他們的故事在大眾視野中有它較固定的情節板式和人物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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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幾世前的救命姻緣,上演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這段“前世的因,後世的果”經由電視劇《新白娘子傳奇》近三十年的反覆播出,更銘刻在人心。可前世究竟是怎樣不得了的情緣,讓白娘子對這一世的許仙情深似海呢?

這個疑問同樣深埋在黃家康、趙霽心中。前期調研階段,他們翻看了許多資料,多為一兩句話的記載。究竟前世發生了什麼,並沒有明確的講述。“它既然是一個空白,對我們而言就是機會,可以做一個我們想講的故事。”趙霽說道。

同時,白蛇故事有著跨越時代、歷久彌新的魅力。兩位導演分享到:這個魅力必然與“動人”有關,白蛇的愛情觀念是特別能打動人心的。他們所做的是將這份感人至深的情感置於前世,演繹這份感情初始萌芽的過程,講述一個年輕白娘子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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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把故事背景設定在晚唐後,一切便明朗起來。唐代柳宗元曾有一篇《捕蛇者說》,講的是唐朝苛捐雜稅對勞苦大眾的勞役。永州的捕蛇者們亦是倍受壓榨。

《白蛇:緣起》巧妙地化用了唐代皇帝痴迷煉丹,永州多異蛇的記載,讓許宣(早期文字記錄裡,許仙即為許宣)成為永州的捕蛇人,國師用蛇煉藥,與蛇族不共戴天。小白(白蛇)行刺國師不慎受傷失憶與許宣結識。

捕蛇人與蛇之間的矛盾關係為小白和許宣的愛情故事增添了天然屏障,為他們的故事加重了虐戀的成分。“它不是一個單純的愛情故事,”趙霽說。小白與許宣的愛情故事內核與《羅密歐與朱麗葉》、與《梁山伯與祝英臺》異曲同工,“我們想把人與妖的愛情觀放大,這種不同種族間的、大障礙的愛情與現代社會中那些跨地域、身份、種族的愛情異曲同工。”

這兩位年輕導演所做的是用他們的想象力和共情能力,在古代世界裡創造一段理想化的愛情,感染和鼓舞現實愛情中受挫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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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這樣一個奇幻意味濃厚的故事,在黃家康看來十分適合做成動畫片。“它是一個傳統的愛情故事,適合許多中國風的東西放在裡面;同時它裡面有妖、有奇幻,特別適合用動畫展現故事裡充滿想象力和天馬行空的一面。”

關鍵詞法則

如何讓天馬行空的創意躍然紙上,如何讓觀念裡的小白、許宣、小青、小狗肚兜以及小狐妖等活靈活現,形象和性格設計至關重要。

這時,動畫角色創作過程中的“關鍵詞法則”至關重要,”年輕“是《白蛇:緣起》創作中的第一個關鍵詞。黃家康言,“整體而論,我們做的是少男少女版的白蛇故事。其一,年代感要對,我們做了考究,符合當時的形象;其二,同時加入現代的審美進去,希望我們的目標受眾樂於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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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動畫裡每個角色的性格而言,“反差”是創作中第二個關鍵詞。在大眾熟知的白蛇傳故事中,白娘子是一個溫婉、善解人意的形象,許仙則偏懦弱、保守,是一個整體偏弱的狀態。趙霽坦言,“能讓白蛇在500年後報恩、一生守護的人,從現代人的角度看,應該是一個特別有魅力、帥氣的人。我們希望做一個巨大的反差,讓觀眾明白白素貞毫無保留去愛的原因。”

“這是一個由B去推導出A的過程。白娘子也好、小青也罷,前世經歷了什麼,那個因是我們再創作的空間。”黃家康補充到。因此,在《白蛇:緣起》故事裡,我們看到了一個為愛變身為妖的許宣,一個青澀、情竇初開的小白以及一個頗為殘酷兇狠的小青等。

如果說真人電影定下角色和演員後,試裝定造型的過程是儘量讓演員與角色貼合的話,動畫電影則要複雜的多。黃家康分享,“真人電影裡,梁朝偉就是梁朝偉,他的基礎形象就在那裡,差別不會太大;而動畫裡,許宣的動作、樣貌、神態可以有上萬個選擇,甚至細到眼睫毛都有N種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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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實到具體的實操階段,各個人物的形象、神態關鍵詞是釐清思路最好的選擇。確認好關鍵詞後,他們會從大量的影視作品中尋找符合人物某個神態、某個動作的表演,是一個整合與選擇的過程。

許宣的關鍵詞是“瀟灑、灑脫”,令狐沖、李逍遙、年輕時期的楊過等均是參考的對象;小白參考過小龍女、楊紫版白夭夭的某些笑容弧度等,徐克的《青蛇》也曾為二位導演提供靈感等。黃家康坦言,“動畫創作的溝通過程,需要具體視覺的輔助,抽象的概念化指令是很難落實進而創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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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角色引起了廣泛討論,便是寶青坊裡的小狐妖。這個狐妖是《白蛇:緣起》裡除了蛇妖族群之外,唯一被創作出來的妖。這個新創作的形象是《白蛇:緣起》世界觀重要的一部分,“我們想借由這個角色,去打開一個更大的世界。誰說這個世界只有蛇妖呢?”趙霽補充到。

他們為這隻千年小狐妖設置了兩張面孔,一張少女臉、一張狐狸面。小狐妖所處的寶青坊也是一個兩面的世界。它看似是一個正常的屋子,反轉之後,有更大的世界。這個處理引出了《白蛇:緣起》中兩位導演玩轉的一個概念關鍵詞,叫做“兩面性”。每一個角色都有它的兩面,世界人妖共存也是其兩面性的一種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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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一個關鍵詞便是“中國風”。水墨、泛舟、山水、塔、傘、髮簪、衣襟、人物走動的姿態,無一不是中國風的展現。為了在技術上保留住古畫風格,《白蛇:緣起》放棄了三維立體效果,用二維平面的樣貌展現古風古韻。

所有創作,從零開始

相較於真人電影,動畫電影更是團隊合作的結果。

《白蛇:緣起》從啟動研發至成品呈現,耗時三年。追光動畫170名工作人員全部參與其中,僅前期創作便用了一年半的時間。正如趙霽所言,他們二位更似團隊的領頭人,把大家的想法匯聚起來,儘可能創作出一個更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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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領頭人,說來也挺有意思。黃家康和趙霽,一個香港人,一個北京人。相對應的,一位從《小門神》時期便位居動畫總監,另一位則是追光動畫資深的剪輯師。黃家康入行便參與動畫製作,曾在意馬動畫參與制作《阿童木》、《忍者神龜》等動畫作品。趙霽做真人電影剪輯出身,曾參與剪輯《功夫夢》《一代宗師》等片。

兩人均在五年前進入追光動畫,從短片《小夜遊》便有合作。如今一起合作《白蛇:緣起》,都是第一次做導演,在磨合過程中尋找到了“1+1大於2”的相處之道。

兩個人的文化差異、視角不同,反而在創作過程碰撞出新的火花。“做動畫電影,每天要面對和處理的環節特別多。基本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兩個一起去看,也會有側重。家康有20年動畫經驗,他做判斷的時候,我會從不同角度提意見和方案,一起完成。”趙霽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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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一點在於,《白蛇:緣起》這個故事以及製作呈現是他們二人打心底裡特別喜歡的。黃家康坦言,“動畫電影的製作週期長達三年,如果你不全身心熱愛你的創作是很難堅持下去的。”

在追光動畫的這五年,也是二人成長的五年。技術、製作上的突破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舉個例子,《小門神》裡花仙子衣服、頭髮的細節是很難處理的;《白蛇:緣起》裡小白的衣服也很複雜、髮絲的細節非常多。不是不難,是之前有了經驗現在有方法去應對了。慢慢積累後,每一部都是突破。”黃家康補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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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工作,每天都在嘗試做出更好的方案,這或許是動畫人的宿命與追求。一百多版的小白、七八十版的小狐妖,每一天的工作都是在迎接新的驚喜,每一個環節都是加分項,將文字上的一句話漸漸落實為一個充滿生命力和奇觀的新世界。

這是動畫的魅力,也是動畫人的驕傲所在。

結語

都說電影是造夢的藝術,動畫電影作為其一種表現方式,似乎更能突破現實的束縛,為觀眾造一場場綺麗、不可思議的夢。

在採訪中,兩位導演紛紛提到了《尋夢環遊記》這部奧斯卡獲獎動畫。往往現實中無法尋求到的情感,常常在純粹的動畫電影中獲得。《白蛇:緣起》或許給予觀眾的也是一場美夢。在古風奇幻的世界裡,做一場最感人至深的愛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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