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洞來信|“硅谷蒲松齡”:為了逃避我做了一桌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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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洞迴音

親愛的你,看了你的故事,非常理解你的心情。遇到不順利,你是鑽進廚房,而我是鑽進健身房。

我有個很好的朋友叫張釋文,他跟你做著類似的事業,而且是專門從美國跑回中國做。我想他更能理解你,於是把你的信轉給他。他忐忑地給你寫了封回信,附在文末。

——小萌


親愛的小萌,

我在硅谷冬令時到來的最後一個晚上給你寫這個郵件。

這一天,離我最後一次更新公眾號,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我突然不知道怎麼去面對那個半死不活的公號,內心有個聲音隱隱地呻吟“承認吧你這個loser”,但是明面上又不甘心就這麼承認自己真的可能把項目做黃了。

畢竟不到一年前,當我回國和國內的投資人朋友聊這個項目的時候,我是樂觀的,他是樂觀的,我們甚至暢想了許多可能。

我最後一次見投資人,是在灣區陽穀縣的一家街角星巴克裡。他和我說的那段話我至今還記得“你的想法很美好,我作為一個爸爸肯定會很喜歡。但是你得考慮到,像你像我這樣的父母,是小眾,做一個項目要有收益,你得考慮你我以外那百分之八十的市場。”

當時我是不接受這段話的。但在之後不斷的磕磕碰碰中,我絕望地明白過來,他說的,也許是對的。

於是我開始陷入到一種“我是不是錯了”的糾結裡,以至於逃避型人格大爆發,在我寫這個郵件的時候,我為了不做事不動腦,我開始當“賢妻良母”,做了一堆吃的,從作為主食的芋頭鹹飯到作為甜品的布朗尼蛋糕一應俱全,甚至還做了一堆的泡澡炸彈。

樹洞來信|“硅谷蒲松齡”:為了逃避我做了一桌美食

我開始內疚我對不起挺多孩子的期望。有一段時間我戲謔我自己是“硅谷蒲松齡”,因為小朋友總是會把他們天馬行空的意識流般的故事發給我,我會幫他們整理,做成一個故事發出來。很多父母和我說,當孩子看到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那是我覺得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但我後來漸漸意識到,其實這樣的瞬間非常短。大部分的家長,還是陷在學業的焦慮裡,學英語,學數學,學作文……他們需要一個指標來讓他們緩解焦慮,連閱讀都變得非常不純粹。而這是我覺得很難受的一點,因為我認為閱讀並不只是為了認字,繪本故事的功能也不僅僅在於單純數量的疊加。這是一種機械性的重複,三十年過去了,他們所接受教育的方式和我們的童年沒有任何進化,甚至還多了一批我們這樣受了高等教育覺得自己一定能比父母更好卻實際上更焦慮的虎爸虎媽。

我覺得更可怕的事情在於,國內看似繁榮的兒童繪本市場,其實隱藏著一種並不太健康的潮流——大量的引進,卻忽視了原創世界的構建。本土原創繪本創作者的生存空間太小了,尤其是童書,這種需要大量沉澱和時間打磨的產品。甚至引進書的時候,這些從業者甚至沒有考慮過環境等一系列客觀因素,而是一味地套概念。

舉個例子,中信引進了一本繪本,叫奧拉學編程。國內公號的宣傳重點,都放在了這是一個stem繪本上,但其實這在美國是一本政治正確的繪本,它的宗旨,是鼓勵女性從事計算機行業的類雞湯繪本。能火,完全是因為,寫作者是谷歌的員工。但這本書跟STEM完全不沾邊。

樹洞來信|“硅谷蒲松齡”:為了逃避我做了一桌美食

在我的理解裡,STEM繪本,應該是每一個主題下,用孩子能夠理解的故事和語言去解決一個看起來晦澀的問題。而奧拉學編程,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女孩在谷歌的一日遊記。

我希望我的孩子,他不僅是知識的接收者,他還能夠成為知識的創作者。因為在我的理解裡,這個時代的進步和發展,等到這一批孩子成年的時候,他們面對的世界可能是當下的我們無法想象的,一些工種也許消失了,一些全新的工種被創造出來,巴別塔終於實現了,人類終於移民火星了……我覺得我們無法用過去的經驗去教育未來的孩子,某種程度上,我們是和他們一起在成長的。這也是為什麼我一直鼓勵我家娃講故事學習批判性思維的原因。

我兒子腦洞很大,大得像黑洞,這讓他有時候和其他孩子“比起來”,有點格格不入。我有時候也會反省,我是不是錯了?我這樣的教育方式,會不會反而害了他?

最近這段時間,我每天都花一堆時間胡思亂想,要麼就是葛優躺癱著放空一遍一遍打遊戲。我覺得我自己想得快人格分裂了。或許我不應該不自量力的。

——S

樹洞來信|“硅谷蒲松齡”:為了逃避我做了一桌美食


璦瑪:

你好!

看到這封來信特別有感觸,我也有著類似的經歷。

我在做的一個教育項目,歷時兩年,集中了我認為最好的老師,以及最好的課程。但是似乎也深深陷入了“小眾”、“非剛需”的魔咒—我們花光了所有的啟動資金,而且還在不停的追加投入,但公眾號只有四萬用戶,每個課程也永遠只有幾百人參與。

家長和孩子們都說,你們的課程真好,但是孩子時間有限,必須優先去補習班做應試輔導。

我們艱難前行,每天都要面對親友和同行的質疑,以及更可怕的、深深的自我懷疑。

我始終相信,小眾不是問題,如果我們可以服務好那20%的用戶,就已經很好了,不是每個產品都適合所有人的。也許我們的問題不是小眾,而是沒有找到到達小眾用戶的方法,甚至是,沒能真正服務好小眾用戶,只是感動了自己。

有時候,晚上加班太晚,我和我的夥伴躺在辦公室的地板上,望著天花板:要不我們也做教輔吧,也做體制內的考試輔導吧,起碼日子會好過一些。

但是今天,我們依然還是沿著那條人跡罕至的路往前走。

因為如果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我不知道,當面對前進道路上的困難時,靠什麼信念堅持下去。

馬克斯韋伯說:人是懸掛在自己編織的意義之網上的一種動物。在我們遇面對困難和挫折的時候,我們能夠有信念堅持下去,因為我們相信,我們做的事情有價值,因為我們相信,那裡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張釋文

樹洞來信|“硅谷蒲松齡”:為了逃避我做了一桌美食

來稿作者:周璦瑪,是前美食工作者,現在奮鬥在懟娃最前線。

回覆作者:張釋文,埃爾特教育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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