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信

只見一團黑色霧氣中隱含著金色的光芒,散發著濃郁的魔氣在天柱峰底沖天而起,快似閃電,轉瞬即逝。在皚皚白雪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陰森。

當一個人不想承認的事實擺在眼前,卻不得不承認時,這種種源自內心的窒息感,壓的範紫軒喘不過氣來,他現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範紫軒顫抖著低聲說道:“這氣息太強大,好熟悉,是魔尊!難道真的是他嗎?三百年前他不是被封印了嗎?難道脫困了?”

範紫軒眉頭緊鎖,心中不斷地思量著:“星羅鎖魔陣是我與苑薇、白石硯三人共同參透天河奧義才創出的,也是防止魔尊脫困的最後防線。想要破解封印需進入合道初期境界,並自損仙力牽引天河之源,將星羅鎖魔陣中的困魔真火湮滅才能奏效。縱觀整個仙域除我星羅閣三仙尊外,還有月芙蓉仙子、天河殿兩位星君星羅、星煞和剛剛踏入合道初期的魔尊靈逸風首徒風絮七人。究竟是誰?為了何等目的?為什麼要放魔尊出來?”

一連串的驚疑夾帶著惶恐和不安,令他頭痛欲裂。他在心底默默盤算著:“苑薇重傷在身,師弟白石硯終日閉關不出,月芙蓉仙子自靈逸風墮仙墜魔後便不知所蹤,天河殿二位仙君從不過問仙域瑣事……。”

“這時範紫軒突然想起靈逸風首徒風絮前些時日前往天河殿向二位仙君討要補源丹被拒,並放出狠話勢必要拆掉天河殿。”

難道是他……?不……不應該是他,我絕不會相信會是他,風絮雖然行事魯莽,脾氣暴躁,但也事非分明,此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範紫軒緊握雙拳,仰頭向天一聲長嘯,一襲白衣無風自鼓,自體內散發出了強大的仙力波動,氣浪將方圓數十丈範圍內厚厚的積雪瞬間消融,腳下堅硬的山石寸寸碎裂。

他意識到了災難即將再度臨近,魔尊此次脫困無疑會對仙域乃至佛域進行瘋狂的報復。天界將再度迎來一次毀滅性的浩劫,然而比魔尊更危險也更可怕的卻是人心的叵測!

軒靈兒,乖巧的站在範紫軒身側,她仰著頭默默地看著他反常的舉動。左手輕輕地抻了抻他的衣袖,右手不停地在自己身側的衣襟上磨搓著手心裡的汗。似是從範紫軒的自語中也感覺到了某種驚天動地的大事將要發生了。

軒靈兒的舉動,被範紫軒默默的看在眼裡。低頭對軒靈兒柔聲安慰道:“靈兒莫怕,有師傅在,定可保你平安。”

此時此刻範紫軒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這裡發生的一切火速回報星羅閣。

只見他面露凝重之色,左手掐訣,右手凌空一指,一柄丈餘長的紫色巨劍浮現於身前他不由分說的抬手一點,一道紫光便射向軒靈兒。

軒靈兒嬌小的身形便被一團紫光包裹,飄向半空,只發出一聲嬌呼,便穩穩的落到巨劍之上。

範紫軒伸出手掌,一枚碧綠色的丹丸,躍然浮於掌心之上。

輕聲道:“靈兒,此乃神元丹。為師見你境界已達初窺頂峰,此丹可助你修為提升至觀微之境初期。”說完,只見範紫軒微一揚手,一道綠芒便向軒靈兒口中飛去。

軒靈兒正欲從紫色巨劍上跳下來,可是紫色的光團牢牢地將她禁錮在內,分毫動彈不得,不由得衝著範紫軒焦急的哀求道:“師傅!師傅!快放我下來!師……呃!

軒靈兒正在哀求著“師”字剛說完“傅”字還沒有說出口,只覺喉嚨一緊,一陣沁人心脾的清涼順勢而入,遊走周身任督二脈,直入神識海。頓覺神識海內一陣清明,周邊數里的景象盡在腦海中呈現。

軒靈兒並沒有因境界的提升而欣喜,反而透過紫色光團,瞪著大眼睛,正兀自不解的望著他的師傅。

範紫軒抬頭正色道:“靈兒,為師命你火速回星羅閣向你白石硯師尊稟報,魔尊靈逸風衝破封印脫逃了,令他召集眾仙前來孕靈山通天峰佈陣降魔。”

“我斷定此魔剛剛脫困,魔源並未完全恢復,以我如今修為暫時可以牽制於他,你自不必掛念。”

未待軒靈兒搭話,範紫軒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接著道:“靈兒此事關係重大,切記,不得讓外人知曉。”

軒靈兒聞聽此言,原本麻木的神情立時變色,粉嫩的一張俏臉失去了本有的血色。拼盡全力掙扎著想從飛劍上躍下,無奈,無論她怎樣努力都無法動彈分毫,情急之下鼻頭一縱,眼眶一酸,竟然看哭了起來。

軒靈兒帶著哭腔堅決的說道:“靈兒不走,靈兒要陪著師傅。如今師傅要以身犯險,靈兒豈能棄師傅於不顧,獨自逃命!如果師傅有個三長兩短,靈兒也不活了。”

這一幕卻讓範紫軒頗為尷尬,板臉斥責道:“靈兒聽話,為師平日是怎樣教導於你的?難道師訓你都忘了嗎?

軒靈兒被師父的舉動又一次驚呆了,暗想:“平日一向和藹的師傅今天怎麼這樣反常,看來是自己太任性了。”

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剛入門時師傅要求自己熟記於心的師訓:“心繫蒼生,情念欲空。仙域有難,惟命是從。”

“此事關乎整個仙域的安危,你務必將為師的口信親述你白石硯師尊,切記,不得向外人提及!”範紫軒再次正色道。

話音未落只見範紫軒右手並指為劍虛空一點,巨劍載著軒靈兒化作一道紫光劃破長空。

巨劍上的軒靈兒只傳出“可是……!”兩個字就消失在茫茫天際。範紫軒自然沒有聽到軒靈兒“可是”後面的話語。

範紫軒凝望巨劍消失的方向良久,自語道:“可是靈兒,為師為了你的安危,不得不這樣做,莫怪師傅了。”隨即袍袖一抖,另一炳淡紫色仙劍浮於身前,縱身一躍,腳踏飛劍向魔尊消失的方向追去。

“叮鈴鈴”一陣清脆的鈴聲在範紫軒的腰間響起。他隨手向腰間一拂,一個精緻的小銅鈴便貼在了耳邊,傳出了軒靈兒略帶哽咽的聲音:“可是師傅...我...我…我的...御劍術的法訣還沒學全,我…我也…捨不得師傅,你讓靈兒一個人怎麼回去?”

範紫軒聽了此話,方知自己已然亂了方寸,竟然將自己此次攜徒弟出行的目的給忘了。

急忙傳音道:“靈兒莫怕,為師現在傳你口訣,定要用心牢記。御劍者需凝神觀心,掃除雜念,人心即除,則天心來複......意守丹田、凝神調息,以暇以整,勿助勿望......無我無物,人劍合一,方可御劍飛行,徒兒可曾記下。為師在紫焰劍上已注入足夠的仙力可保你平安返回星羅閣,你只需按為師受你的口訣指引方向便可。今日出此囧事,都怪為師平日對你過於縱容,沒有過多的關注你的修為近況。事畢,為師對你定將勤加教導。”

軒靈兒傳音道:“靈兒一字不差的記下了,師傅你要多加留心,靈兒不能與師傅共赴生死,是徒兒不孝。此番回去定將師傅的話一字不漏的傳給白石硯師尊,靈兒很快就會回來的,師傅保重。”

魔尊偏偏在此刻解封脫困,令範紫軒的心情如打碎了五味瓶般嘈雜,一方面擔心軒靈兒此去路途遙遠,另一方面擔心苑薇的傷痛,更多的還是整個仙域的安危。

可轉念一想:“魔尊出世,天界浩劫在即,我既身為三仙尊之首,理應身先士卒,以仙域安泰為己任。”心意一動,飄身而起,化為一道疾風像魔尊方向尋去。

軒靈兒是服用了源神丹才得以進境觀薇的,境界固然提升了一層,可御劍法訣是臨時學來的,並沒有時間去融會貫通,只見她也學著師傅的模樣左手掐訣,右手並指如劍,默唸口訣,心隨意動,人劍合一,飛劍果真轉了方向,軒靈兒不禁心生歡喜。

“哈哈哈…師傅啊,靈兒我能操控飛劍了!哈哈哈…啊!…不是…啊!不是讓你往這飛。快回頭…啊!…快停下,…啊!我命令你停下!不要再鬧了,還要趕回去救師傅那!”

此刻脫離了束縛的紫焰神劍哪裡會聽她的指揮,在天空中撒了歡似的上下翻轉,廣闊的天空中到處都是軒靈兒的驚叫聲,隨後一朵白雲被一人一劍修剪成了範紫軒的模樣。

殊不知紫焰劍乃天界至寶,是範紫軒的本命法寶,跟隨主人千年早已開了靈智性如頑童。軒靈兒年紀尚幼,孩童天性顯露無遺。通靈寶劍現如今沒有主人的約束,與軒靈兒性情相投,早知曉她心中所想,當聞及軒靈兒對他下達命令時,竟“耍起了孩子脾氣”故意的捉弄於他。至使腳下飛劍如醉酒般,忽上忽下,非左既右,興奮之餘還兜起了圈圈,嚇的軒靈兒滿頭是汗,險些從飛劍上跌落下來,好在都是有驚無險。

一人一劍飛行了良久,這樣的御劍之法,別說是在天域,就算是天界四域也是絕無僅有的。

軒靈兒的仙根資質自是不凡,漸漸的她已然能操控飛劍了。就在距離星羅閣還有不足百里距離的時候,紫焰劍的光芒竟然漸漸的暗淡了下去。飛劍受範紫軒的仙力加持原本可以抵達星羅閣的,可是經過了一番“人劍嬉鬧”,仙力也被消耗了大半。

這可急壞了軒靈兒,在她的心中,修煉不是第一位的。她的師傅才是她生命的全部。別看她年紀上小,女兒家的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

急也無濟於事,紫焰劍終於仙力耗盡,一人一劍自高空急速向下墜落,在快要觸及地面的時候,紫焰劍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重重的沒入地下深處,反而是在離地面三尺高的地方懸浮了起來。

而軒靈兒就沒那麼幸運了,“砰”的一聲,重重的摔在了泥潭裡面,濺起了漫天的帶有腥臭氣味的河泥。

按說以她現如今觀微境界,縱使不會御劍飛行,至少也不應該如此狼狽,可是她常年在範紫軒的羽翼庇護下,很少歷練,更別提獨自外出了。如今發生如此糗事也實屬事出有因。

片刻之後只見一個滿身泥垢的少女緩緩地從泥塘裡爬了出來,嘴裡嘟囔著:“哎呦!師傅啊,你可要堅持住,靈兒就是拼了命不要,也要把消息傳遞給白石硯師尊,讓他率領眾仙前去搭救於你。”

暮然間一回頭,正好看見懸浮在水塘邊紫焰劍,正懸浮在半空,上下晃動著,似是在嘲笑軒靈兒的狼狽。

軒靈兒狠狠的瞪了一眼紫焰劍,不由的怒道:“該死的破劍,在這最關鍵時刻竟然失去了作用,真不堪大用,此去星羅閣還有百餘里,你讓我自己走過去嗎?如果此次耽誤了師傅的大事,我回去定讓師傅將你毀掉重鑄。”

而紫焰劍像是聽懂了軒靈的話,彷彿“知錯了”一樣,竟然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不再有任何動作。

軒靈兒顧不上滿身的泥垢,甩了甩袖中的河泥,捋了捋沾滿帶惡臭的頭髮,隨後將臉上的泥水拭去。定了定神,認準方向,頭也不回的疾步向星羅閣奔去。

軒靈兒哪裡知道,就在她離開後不久,一顆幾人環抱的古樹上,赫然正站立著一個紫帕罩頭,身著灰色道袍,身材略顯瘦弱的青年男子。輕紗半掩著面容,眼窩深陷,眼中寒光一閃便逝,他把這裡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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