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炊事兵总决算:格鲁曼来袭

牛小切士兵的餐桌


海军炊事兵总决算:格鲁曼来袭


前情提要在主计科内部,经理部门和衣粮部门之间因为工作关系彼此存在对立情绪,偶尔会有纠葛。某次,高桥的部下被厨房里的炊事班老兵没来由地扇了耳光。为了帮部下出头,高桥在厨房报账时故意刁难,作为报复。

明星飞行兵

随着战局的恶化,美军舰载机的身影出现在串良基地上空,航空队的生活气氛发生了180度的剧变,现在连陆地基地都已经暴露在美军攻击的危险之下。

在昭和19年(1944年)的秋冬时节,航空队预科练的少年飞行兵们平日里几乎都在高隈山上挖防空洞,为基地遭遇空袭时全体队员避难做准备。他们在报名加入海军时或许没有想到海军生活竟然会是这幅光景。当日本海军还处在鼎盛时期,预科练可是一个令人向往、充满希望和荣耀的地方。可是如今,不要说驾驶零式战机成为人人羡慕的“帝国海鹫”,就连教练机都没法升空飞行了,志愿参军的预科练少年们的眼中全是疲惫和失望。


海军炊事兵总决算:格鲁曼来袭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生活毫无快乐可言,简直与地狱无异。要是在以前,他们在结束飞行训练后,肯定会穿上七颗纽扣的帅气制服,昂首挺胸地在串良的街道上阔步前行,吸引着路边的女孩子们投来倾慕的目光。我那时还在新婚期,所以不怎么到街上溜达,我记得那些还是单身的部下每次外出归来,总是带着嫉妒的口吻向我诉苦:“高桥兵曹,那些家伙太招摇了,真是看着让人生气啊!”如果那些飞行兵们听到这样的抱怨,一定会反驳道:“我们跟你们可不一样,我们可是随时会把小命搭上的。”

和我们航空队里整天拿着铁锹的预科练不同,隔壁鹿屋基地都是实战部队的飞行员,从我们这里不时能够看到他们驾机升空。每当目睹这一情景,我手下的兵长都会无比遗憾地说:“女人们的心都被飞行兵给带走了。”说起来那时正是“神风”特别攻击队开始出击的时候。

在主计科里因为工作岗位和性质的不同,经理和衣粮的下士官兵都会闹得不愉快,而主计科士兵在街上与飞行科士兵也会发生纠纷,我自己从未亲身经历过那样的事,倒是常听部下说起与基地飞行兵们的小摩擦。我想即使那种情况下,这些不知何时就会加入特攻队的飞行员们也不会咄咄逼人地追问:“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什么军衔?”对他们而言,可能时日无多,没有必要浪费在这种琐事上。不管怎么说,航空基地的飞行兵都是明星,到处都会受欢迎,因此也容易遭到嫉妒,但他们并不在乎,每天都不知道明天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只要有年轻女性陪伴就好。他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大概都想在生命结束前体会一下男女情爱的滋味,这样告别人世也能少些遗憾。


海军炊事兵总决算:格鲁曼来袭


飞行科也有各种各样的故事。我听说那些出击的特攻机经常返回基地,我曾遇到鹿屋基地一个负责飞机整备的兵曹,他向我发牢骚说:“在出击前夜我明明熬通宵全面检修过了,可是他们却说发动机有问题,让我再重新检查一遍,可是什么问题都没有。”那时,日本已经在战败的路上越走越远了,但很多人还是希望能够出现转机。现在想起来有些不可理喻,当时我对于“神风”特攻队的出现还是抱着很大的期望:“万一他们能扭转战局呢?”听了那个兵曹的话,我的信心颇受打击。

最后,那个兵曹还说:“他们是拿命去拼呀,也真是不容易啊。”我是练习航空队的下士官,他是航空基地负责地面勤务的下士官,或许因为属于不同的部队,所以说起话来不那么拘束。当然,有些话仅限于我们之间,对于普通老百姓是不能讲的。后来回想起来,我觉得他的话还有潜台词:“他们还真是可怜,我们能从事地面勤务真是太好了!毕竟谁都不想去死啊。”

眼下我们所处的地方不是海外,战火即将在家乡的土地上燃起,此时内地航空队的生活中呈现出一种谎言和实话混杂的独特气氛。自从明治维新以来,日本还没有让外敌打到家门口,如今无论士兵们愿不愿意,他们都要在父老乡亲的面前表现出军人的本分。


偷带白糖

在昭和19年里对于日军而言充满了各种噩耗,在马绍尔群岛有6800名守军覆没,拉包尔航空队已经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塞班守备队全体玉碎,英帕尔作战遭遇惨败,关岛守备队玉碎,提尼安岛也被美军夺去了。同样是这一年,美军在菲律宾登陆。然而,身处串良航空队的我们对于凄惨的战况缺乏感受,只有那些在前线冲锋陷阵的部队才知道战争的实情。唯一让我们感到情况变坏的是队内的物资供应不如以往充足了,但是和普通百姓相比,内地军队的物资依然相当充裕。

海军炊事兵总决算:格鲁曼来袭


■ 1944年10月20日,麦克阿瑟将军在莱特岛涉水登陆,拉开了反攻菲律宾的战幕。

有家属随军的下士官们都在军营外租赁民居,他们的生活和普通民众差别不大,使用配给券按照配额领取大米,和附近的居民也经常来往,如果不是身穿军装,就跟普通的白领上班族没什么区别,日子过得平淡而安稳。我也是到过前线的人,经历过一两次战斗,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敌人的模样,但好歹活着回到日本,腿上的伤早已痊愈,在那段平静的时光里,过去的痛苦也渐渐淡忘了。

那时无论是航空队内,还是附近的乡镇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娱乐设施,为了鼓舞士气,活跃气氛,营内时常举行演艺会之类的文娱活动,还邀请附近居民参加,以示亲睦,密切军民关系。每当举办活动时,我这个大闲人就好像突然找到了活计,忙上忙下,不亦乐乎,而且非常积极地出演各种节目。或许房东阿姨也看出我平时太过清闲,于是拜托我帮她挖防空壕。

自从加入海军之后,我还从来没有干过土木作业,可是我又不好当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像那些预科练少年一样拼命挖土,总算在院子里挖出一个粗糙的防空壕,可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不要说防御炸弹了,一场大雨就把它毁掉了,我记得雨后房东阿姨着急地跑来跟我说:“高桥桑,防空壕全塌了!”当时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即使那个防空壕没有塌,也派不上用场,美国飞机对乡下的民房没什么兴趣,房东家从未遭受过空袭。

我租住的是一户普通农家,房屋面积不大,只有房东阿姨和她的女儿两个人生活,那个女孩子非常可爱伶俐,原先在鹿屋基地的军需部工作,后来调到串良航空队担任打字员,母女俩的生活非常简朴。房东一家人在各方面都挺照顾我,作为回报我再度干起“银蝇”的勾当,从主计科里偷偷拿出白糖、酱油等紧俏的调味品给房东,有时给航空队送货的商贩会赠送鲜鱼给主计科,也会被我拿回来送给房东。

海军炊事兵总决算:格鲁曼来袭


估计可能有读者会想,与衣粮、经理事务有关的主计科在这方面还真是方便啊,实则不然。借工作之便捞取好处也要小心谨慎,处处掩饰,比如偷拿白糖,我都是将糖悄悄装进随身携带的水壶里,怀着负疚的心情向营门前的卫兵敬礼后带出营区。至于鲜鱼的话,仅限于刚好有卡车送货时才能拜托司机帮忙夹带出去。总之,这种机会并不常有。在做这种事时得先有个名目,还不能单干,比如主计科成员的家里有庆生一类的喜事,或者外出搞聚会等等。至于军官们是不是也干这种事,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主计长妻子有时也会收到从营内送出的物品。

某次,我手下的兵长就摊上给主计长家送东西的差事,他回来后向我报告说:“高桥兵曹,我给主计长的妻子送东西回来了,我看到主计长家的碗橱都破了,而且还是用报纸补起来的。”他说起这事时满脸的吃惊,谁会想到作为航空队主计科的最高长官,家里竟然如此简陋,我也深感意外。想来军官们碍于脸面,不太方便顺手牵羊,倒是我们这些下士官更容易假公济私。


敌机来袭

我在一派悠闲的时光中度过了昭和19年,但是到这年年底,人人都知道战线正不断逼近本土,下士官们开始让妻子们返回家乡,我也把已经怀孕的妻子送回了德岛老家。

就在昭和20年(1945年)元旦之后不久,美军舰载机就空袭了串良航空队。最早出现在基地上空的是一个格鲁曼三机编队,事先毫无征兆,当然敌机也不会先打招呼的,所以我们完全没有准备,既没有防空警报,也没有高射炮应战。当窗外传来飞机引擎声时,我向外张望,还以为是我们部队的零战呢。估计监视塔上的了望员起初也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因为飞机临空好几分钟后他才高喊起来:“是敌机!”这也难怪,这些格鲁曼好像只是路过,并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

海军炊事兵总决算:格鲁曼来袭


■ 高桥兵曹口中的“格鲁曼”应该是美军主力舰载战斗机格鲁曼F6F“地狱猫”。

尽管如此,敌机来袭的消息还是把兵营事务室里的人吓坏了。“全体退避!”不知是谁在走廊里喊起来,在那之前事务室里的人好像早就跑光了,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奔向半山腰的防空洞。我也很慌张,不记得具体的情形了,只记得那天正好是发薪的日子,事务室的桌子上摆满了工资袋,我们正忙着计算士兵们的工资,然而情况紧急,别说薪水了,就算金块摆在面前也顾不上了。所有的力气都注入到双腿中,只想尽快跑到最近的防空洞里去。就在我进入防空洞的那一瞬间,格鲁曼编队的一号机突然转头横向俯冲下来。

我躲避的防空洞里全是主计科经理部门的下士官兵。不久,洞外就响起连串的机枪射击声,每当枪声响起,洞内的人都把身体蜷缩起来,我想我肯定也是一样的。那时有一个人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某位老下士官紧紧地靠着防空洞的柱子,抱头屈膝蹲在地上,浑身发抖。我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情景,但我不会因此对这位上级产生什么偏见,在那种情况下只要正常人都会害怕。幸运的是,格鲁曼只是扫射了一通就拍拍屁股飞走了,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格鲁曼的初次造访让航空队内的气氛骤然紧张,所有人员被禁止外出,原本散漫的我们一下子神经紧绷,多少恢复了应有的军人姿态,那效果显而易见。“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的心情既不安又紧张。


失踪的部下

军队毕竟是军队,不论你心里的想法有多么颓废,只要还在军营里,就要按军队的规矩行事。航空队内的纪律氛围远不及“雾岛”舰内那么严苛,但是每天早上的全体点名还是相当严肃的。说起点名,我这个气势不足的班长曾经有过一次非常尴尬丢脸的经历。

某天夜里,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营内响起“紧急集合!”的号令。自从我调到串良航空队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这里不是前线基地,只是练习航空队,所以紧急集合肯定不是因为敌机来袭,我猜或许是航空队的军官们觉得这段时间队员们太过懒散,想要提升士气而采取的非常措施。虽然没有提前通知,但因为所有人都禁止外出,应该可以很快集合完毕。然而,当队员们摸黑在营房前列队集合时,我发现我们班少了一个人。

“XX去哪儿了?”我小声问一个部下,而他只是用惊慌的眼神看着我,没有回答,看来他也不知道XX的去向。我心里也慌了神,但表面上还是强作镇定,发号施令:“全体注意!向右看齐!报数!”

海军炊事兵总决算:格鲁曼来袭


“一!二!三!……”我让部下按照顺序报下去,然后转身向分队长虚报了人数,以为这样能够让那位下落不明的部下蒙混过关。当我声音响亮地向分队长报告时,居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对我说道:“很好!”

就在我自以为得计的时候,那个缺席的部下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就在我把敬礼的手放下的一瞬间站到了队伍中。这次集合,我们班是动作最迟的一个,而且那个家伙就在分队长眼前现身。我心里暗暗骂道:“你这家伙不早不晚,干脆别出现还好!”我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去想分队长和其他下士官有没有发现我的把戏,默然地站在队伍中。让我感到庆幸的是,当时没有人揭破,什么事都没发生。

海军炊事兵总决算:格鲁曼来袭


然而,紧急集合结束后,庶务班长,一个资历比我高得多的老下士官找到我,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高桥兵曹!你的气势可不高啊!”他正值新婚,和妻子寄宿在离我的住所不远的地方,他的妻子和我的妻子关系很好,因此他平时也很关照我。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他给我一巴掌,我也是心悦诚服,但他只是撂下那句话后就离开了。当时,我的部下们都在场,我感到脸上热辣辣的,心中暗想:“看来得有所行动,不然我们班会让整个主计科经理部门丢脸。平时就有人背地说我坏话,这次又被当面指责,不管如何表面工夫必须做好。”

想到这里,我故意提高调门大声下令:“给与全体列队!”

下期预告:在紧急集合中耍心眼的高桥班长受到了老下士官的训斥,为了挽回影响,他下令全班列队,进行训示。高桥原本只想虚张声势一下,并不打算真的实施体罚,哪知手下的兵长非常积极地为他代劳,让其他人都吃了耳光。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