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阀忠心追随皇帝不成,一努之下另立新君

唐僖宗李儇是整个大唐王朝即位年龄最小的皇帝,12岁就当上大唐帝国的最高领导人。只是他生不逢时,父亲交给他的李唐天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本人又是一个热衷游乐的皇帝,斗鸡、赌博、音乐、围棋,只要是游戏方面的事他样样精通,尤其是对马球,不仅十分迷恋,而且技艺高超。他曾信心满满的对人说:“朕若参加击球进士科考试,应该中个状元。”

唐僖宗从小就由宦官田令孜照顾,感情上很是有些倚赖,视田令孜为最亲近的人,称其为“阿父”。唐僖宗即位后,政事全通过田令孜之口来处置。田令孜得以把持大权,出任枢密使、神策军中尉,一跃成为大唐统治集团的中心人物。

乾符二年(875年),王仙芝、黄巢聚众起义。由于政治腐败,各州县欺瞒不报,各地手握重兵的节度使为保存实力,互相坐视观望。起义迅速漫燃,起义军势如破竹,攻克洛阳、拿下潼关,进逼长安。

军阀忠心追随皇帝不成,一努之下另立新君

此时的长安城内却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马球比赛。参赛选手为神策军将领陈敬瑄(田令孜亲哥)、杨师立、牛勖和罗元杲四人,获胜奖品为川中地区三个重要节度使的位置。比赛规则为:第一个进球的选手,获得到三川中最富饶的西川做节度使的资格,剩下的选手只能分到山南西道(陕南附近)节度使和东川(重庆附近)节度使的职位,历史上称这次比赛为“击球赌三川”。

作为本次球赛奖品的“三川”就位于长安南部,是京城的大后方,万一京城不保,皇帝还可以重走唐玄宗的老路,南下躲避。参与马球赛的四名选手都是神策军的军官,不论谁胜出,西川的实际掌控权都会落到田令孜手里。因此,本次比赛既是田令孜为挟持皇帝逃离长安做准备,又是解决集团中内部利益分配的一种手段。

广明元年(880)十一月,田令孜一伙就真的付诸行动,率五百神策军匆忙带领僖宗和少数宗室亲王逃离京城,唐僖宗成为唐玄宗之后又一位逃往四川避难的皇帝。

军阀忠心追随皇帝不成,一努之下另立新君

僖宗在四川一躲就是4年。在这期间,流亡政府利用川中的富庶和各地的进献,组织对黄巢的反扑。义武镇节度使王处存、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等积极组织对黄巢的打击,出身沙陀族的代州刺史、雁门以北行营节度使李克用也奉诏率藩兵入援,尤其是被僖宗委以京城四面行营都统的前宰相郑畋,得到了“便宜从事”的权力,更是积极组织围攻长安的黄巢。后来宰相王铎又被任命为诸道行营都统来发动对黄巢的进攻,原来首鼠两端的藩镇,也开始为了自己的私利而主动对朝廷表达忠心。

起义军在政府军的打击下,内部发生了分歧和分化,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将领接受了朝廷招安,形势发生了逆转。黄巢派驻同州重镇的防御使朱温于中和二年(882)九月主动投靠朝廷,唐僖宗一声 “天赐我也”,赐名朱全忠。唐僖宗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天赐我也”的“朱全忠”,竟是上天派来诛杀李氏宗族、完全终结李唐王朝的恶魔,谐音就是“诛全终”。

黄巢兵败退出长安后,唐僖宗于中和五年(公元885年)三月重新回到京城。受尽了颠沛流离之苦、惊魂未定的唐僖宗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又起变故。原来田令孜看中了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手上的安邑、解县两处盐池,食盐在当时由国家垄断专营,价格昂贵,谁能生产出食盐,就如同拥有了一部印钞机。田令孜想将两座盐收归国有,王重荣当然不肯,田令孜代表的是中央,王重荣此举就等于是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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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田令孜命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向王重荣兴师问罪。王重荣一看,哟,耍横的,人多欺负人少?遂向李克用求援,李克用的藩兵上次尝到了甜头,二话不说与王重荣联手打得朱玫与李昌符溃不成军,一路烧杀掠抢直奔长安而来,神策军抵挡不住,田令孜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带领僖宗逃往凤翔。

邠宁节度使朱玫被王、李联军打得找不着北,干脆不打了,与对方讲和,回邠州继续当他的军阀,吃香的喝辣的。可在邠州才呆了几天,就有部下报告说,是凤翔方面来人了,宰相萧遘代表文武百官郑重请朱节度使去将唐僖宗从宝鸡给“迎”回来。

朱玫心中颖窦丛生,咦,皇帝不是在凤翔吗?咋跑宝鸡去?就算皇帝去了宝鸡,这些文武百官还呆在凤翔干嘛?

朱玫没做过京官,自然不知道做京官的难处,那些京官们平时高高在上,派头十足,一个号施令就让下面的人跑断腿。可一旦局势发生变动,最惨要数他们。上次唐僖宗、田令孜逃离时就像这次一样,也不告知一声,说走就走,把一帮文武大臣全扔下不管了,这次他们又故技重演,一声不吭逃往了宝鸡。大臣们的心都拔凉拔凉的,大家商议以后都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兴皇帝甩我们,不兴我们甩皇帝?文武百官一致决定就呆在凤翔不走了,就等唐僖宗回来找我们。

当然干坐着是等不回皇帝的,必须有措施还要有所行动才行。大家围着地图看了一圈,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朱玫,朱玫离凤翔比较近,兵力也比较强,请他过来不仅能保护自己,说不定还能把皇帝给追回。

朱玫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是好事啊!如果能够追回皇上当面表忠心,顺手把田令孜给办了,自己不就成了为民除害的英雄,朝廷的大功臣?朱玫当即点起五千精兵风驰电掣的赶到凤翔,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一合计,两家兵合一处,直扑宝鸡而去。

军阀忠心追随皇帝不成,一努之下另立新君

朱玫的本意是想迎回皇帝,只是他带着那么多的精兵强将气势汹汹的,在外人看来倒好像要追杀皇帝一般,这就不可避免的遇到了神策军的强力阻击。田令孜更加惶恐不安,挟持着唐僖宗有多快就跑多快!

朱玫追到宝鸡,唐僖宗、田令孜已逃往散关。朱玫又马不停蹄地赶往散关。当朱玫追到散关时,田令孜已经部署重兵严阵以待,朱玫一时难以攻克。只好带着在途中抓住的一个宗室、襄王李煴,悻悻而归。

襄王李煴说是唐肃宗的玄孙,但却碌碌无为,毫无名气,朱玫根本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可一路辛苦,好歹逮住了一个藩王,总比空手回去强。

在返回凤翔的路上,朱玫终于有时间慢慢琢磨了,可越琢磨越不是滋味,皇上啊,我是好心来迎您老人家的啊,您老不领情就算了,倒弄得好像我在追杀您似的,本想趁这次机会表白自己的,不想却适得其反,如今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呀?那个田令孜是铁了心“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一时还真拿他没办法。皇帝这一走,不知又要过多少年才回得来,朝廷该由谁来主事,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愁眉不展的朱玫正唉声叹气,扭头看了一眼病猫似的李煴,突然乐了,嘿嘿,这不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好机会吗?“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啊!

军阀忠心追随皇帝不成,一努之下另立新君

朱玫一回到凤翔,就找宰相萧遘商量,要复制唐肃宗的版本,另立新君,萧遘一听,心想我们当初找你,只是为了让你追回当今皇帝,可没说要另立天子啊,这不是谋逆吗!

萧遘找了N多理由试图劝朱玫放弃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可军人自有军人的脾气和做事的风格,朱玫不耐烦了,一拍桌子发了狠话:拥立李煴的事就这么定了,谁要反对别怪我不客气!

那帮大臣们清楚,脖子再硬也硬不过人家的刀子,立马就蔫了,乖乖顺从了朱玫的意思。李煴是带病跑路被朱玫俘获的,没想到却因祸得福,当上了监军国事,也就是代理皇帝。然后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风风光光地回到了长安,坐上了那把他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龙椅。

李煴成了权监军国事,就按照国际惯例论功行赏,朱玫一夜之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朱玫欢天喜地为自己的成功得意之时,原先与他合伙的战友李昌符不高兴了。在拥立李煴的事情上,李昌符也是出了大力的,军功章有他的一半。可李昌符只封了个平章事,成了朱玫的下属。心理极不平衡的李昌符毅然发出通电,表示拥护唐僖宗,并将队伍拉了过去。

朱玫正在兴头上,对李昌符的去留并不介意,为了争取更多的藩镇向自己靠拢,他发通知、下文件进行拉票,无非是封官许愿。各藩镇收到通知,无非有三种心态,有人见有加官进爵的机会,自然会领情;有人持慎重态度,皇帝由谁来当,对他们没有多少实质意义,因此采取沉默;有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大义凛然,认为朱玫是在另立中央,搞分裂。

朱玫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的主,决定孤注一掷,秉着天无二日,皇帝只能留一个的原则,派手下大将王行瑜率兵杀向兴元(唐僖宗已经到兴元安顿下来,并驱逐了民愤极大的田令孜)。

军阀忠心追随皇帝不成,一努之下另立新君

王行瑜随即与拥护唐僖宗军队的在凤州、兴州一带展开厮杀。王行瑜那边厮杀的同时,朱玫这边也加快步伐,拥立李煴正式称帝,改年号为建贞,尊唐僖宗为太上元皇圣帝,宣布大唐天下从此由李煴接管,唐僖宗可以退居二线了。李煴成了大唐帝国的一把手,朱玫成了二把手,两人爽歪歪的互相庆贺,过起了幸福无比的日子。

他们俩幸福了,在前方拼杀的王行瑜可尽苦头了。兴元的流亡朝廷在开除了田令孜一切职务以后,面貌为之一新,老谋深算的宦官杨复恭再加一个才华出众的翰林学士杜让能,重新整顿朝纲,启用了一批有才干的文臣武将,再重新把河中王重荣、河东李克用等实力派藩镇招抚,王行瑜吃不消了,被打得节节败退。王行瑜清楚,自己已经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如今又吃了败仗,猪八戒照镜子——里外都不是人了。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王行瑜犯愁的时候,杨复恭的一封檄文送到他手上,王行瑜拿过来一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得朱玫首者,以静难节度使赏之。”用白话说就是,谁能砍下朱玫的脑袋,谁就顶替他那节度使的位子。王行瑜不由转忧为喜,天底下还有这么轻松将功赎罪的大好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决不能让人抢了先!

王行瑜马上找部下商量,说咱们连吃败仗,撑不下去了,回去朱玫只怕也不会饶了咱们,与其等死,不如按檄文说的回去砍下朱玫的首级,洗白自己,照样当朝廷的忠臣!

形势明摆着,这是最好的出路了,一个阴谋就此出炉。王行瑜带着队伍悄悄返回长安,直闯朱玫的相府。

军阀忠心追随皇帝不成,一努之下另立新君

朱玫很忙,正在处理政务的他见有人不报告就闯了进来,正要斥责,一看是王行瑜,更来气了。瞪眼吼道:你擅自跑回来,想造反不成? (汝擅归,欲反邪)。

王行瑜嘎嘎怪笑:我不是要造反,是回来诛杀反贼罢了(吾不反,欲诛反者玫耳!)说罢就取下了朱玫的首级。

李煴那边反应快,朱玫这边一出事,立马带着几个心腹急匆匆地逃往最近的河中,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亲自出城迎接,可一进城就取下了李煴的首级,李煴的皇帝就此当了到头。

随着朱玫、李煴两个人的首级送达兴元,朱玫拥立新帝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朝廷不食言,王行瑜坐上了邠宁节度使的位置。而对于那些真心拥立李煴的大臣纷纷被清算,长安顿时一片腥风血雨。

光启三年(公元887年)三月,唐僖宗开始启程回京,队伍刚刚到达凤翔,节度使李昌符以等待长安宫室修缮完工为名,强行将返京队伍滞留,耽搁了几个月。后来神策军与李昌符发生火拼,李昌符进攻唐僖宗行宫,兵败被斩杀。直到光启四年(公元888年)二月,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唐僖宗才终于回到长安。三月六日,历尽颠沛流离的唐僖宗终于走完了人最后一步,时年才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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