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梨園界舊事軼聞之崔洪、王悅、盧鬆、楊光、 張金銘

崔 洪

青年團鼓師崔洪小楷頗佳。又篤信佛教,早晚焚香,每徹夜讀經,又喜在佛前作小楷 。餘觀崔洪形容,當為性急之人,而竟能作字端正乃爾,宗教、藝術之移人性情,洵不可量也!又,某日崔曰:"吾昨夜寢甚遲。"趙秀君詰曰:"'抄寫經卷'否?"蓋用《望江亭》戲文謔之也。

舊《洪羊洞》八賢王上場打小鑼,崔洪易以大鑼,非議四起。崔雲:觀眾情緒方為楊六郎散板激起,吾恐為此處小鑼所洩也。

崔洪謂某弦師曰:"移時但用京胡,汝萬毋彈弦子。"弦師反唇曰:"汝才彈弦子!"蓋北人謂半身不遂者為彈弦子也。

崔洪動輒斥人,聲疾而暴,人知其性如此,亦不以為忤。某日某小生語崔洪曰:"凡錄音時,汝不可大聲呼我。"崔詰其故。曰:"汝聲大,我則發懵。"崔聞之斥曰:"汝非發懵,乃是要甚麼沒甚麼!"

或嫌武場聒噪,崔洪曰:"吾儕已安之。然入迪斯科舞廳,則心悸不堪。"朱建中曰:"汝試應節舞之,當無恙。"

崔洪曰:"《金山寺》之把子,餘所見極品,乃王維良與劉秀榮也。"言已複稱王維良者三。

王 悅

王悅雖以京胡名,而月琴絕佳。盧松嘗問彼:"何不操月琴?"對曰:"不知誰能居此位耳。"言時以目視身旁空位,蓋京胡所在也。

盧 松

《二進宮》楊波唱詞:"千歲爺進寒宮休要慌忙。"後曰:"千歲爺進寒宮學生不往。"上級領導嫌其重複,遂改後為"千歲爺你進宮學生不往"。盧松曰:"臨劇終楊波方敢'仗著太子叫皇兄',而此處竟敢直呼爾汝!徐延昭不以銅錘擊之則不足以洩其憤。日後舞臺演出至此應加身段:楊波唱完此句,徐延昭立摘其帽翅一枚,以觀後效。"

盧松雲:少時眾人皆倒倉,唯馬連生嗓好。是以常命其歌《探母》,庶幾日日如是。馬雖不適,亦不得不歌。其嗓音不適,不免自家另尋發聲部位方法。久之發聲部位畸形,遂成左嗓。遲金聲謂馬連生多用"混合音"。盧松曰:《探母》"叫小番"既為"混合音",如今馬連生句句皆是"叫小番" 。又,馬連生怕低不怕高,盧松謂其不能抒情,專擅打架也。

楊 光

戲班諺雲:"大花臉,小嘀咕。"蓋言花臉演員多好猶疑躊躇。或謂青年團花臉楊光:"與他在勸業場逛一上午,最多買一紐扣。拿回家中,坐對面看五分鐘,還須回去退貨。"

王立軍

王立軍彩排《打金磚》,出場吊毛既摔傷腰部。蓋王平慣走雙腳吊毛,而譚元壽俾之走單腿故也。石曉亮噱之曰:"傷於吊毛,倘為下高,則未必有事。"不數日,石於北京演《九龍杯》,下高傷脛。

張金銘

天津青年京劇團大阮張金銘,原為天津市京劇團樂師,歲幾六旬。吾聞人曰:"金銘舊吹嗩吶,無人能敵。市團演出,每至嗩吶,金銘必起立吹之,響徹九霄。後至青年團(按,金銘為彼曹師長輩),亦然。而少年陰損者,俟之起身,暗去坐椅,如此者數,遂不敢起身矣。後金銘病疝氣, 每吹嗩吶至於吐血,遂改彈大阮,技藝絕佳。而舊時流行歌曲之《黃土高坡》者,亦倩金 銘為之嗩吶配器。"餘聞之憾甚,惜少時觀劇不能察其嗩吶也。不惟吾儕,團中少俊亦多 不知之。又聞曩者金銘性情暴躁,迨餘識之,但覺突梯滑稽耳。劇團錄音,張克輩不喜金銘儘性發揮,嫌阮音永,為老生京胡之羈絆,故金銘但可"陰彈"而已。每逢休憩,輒以耳貼附音箱之上,偶聞阮聲,則喜形於色。嗚呼,以其藝事,而老境頹唐乃爾,良可嘆也!女張潔,為青年團中阮樂師,前此則為曲藝樂師。

朱建中曰:"嗩吶換氣,細聆則可察之。而金銘好強,久不換氣。日積月累,至於患 疝氣,不復能為此矣。"

張金銘初習京二胡,能三絃、嗩吶。朱建中曰:"金銘之三絃、嗩吶,當為中國甲乙。"又云:"金銘小嗩吶亦絕佳,舊時厲慧良《嫁妹》皆用斯人。"

青年團三絃馬長生,亦屬耆宿,六場通透。而嗩吶笛管,亦無一不能。張金銘以病不能御嗩吶,馬氏繼之。 或辨張金銘、馬長生優劣,曰:"馬之演奏少個性。倘使金銘嗩吶 '掌杆',長生輔之,絕佳!至於三絃,長生當避席金銘也。"

賀國鈞

天津琴票賀國鈞,李慕良弟子也。多用反弓,而聽之不覺,人亦歎服。

江其虎

或曰:"江其虎響排絕佳,而彩排不若響排,演出不若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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