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席地而坐》是半部《hello!樹先生》,精神病者的狂歡

胡波導演的《大象席地而坐》在金馬獎上獲得最佳劇情片大獎。該片因為導演胡波的自殺而備受關注。目前,電影《大象席地而坐》已經可以網絡觀看,版本為230分鐘的導演剪輯版。這部電影的真容也最終曝光,每位影迷都有一個不一樣的《大象席地而坐》。我只能談談我個人的觀後感,試圖拋磚引玉。

《大象席地而坐》是半部《hello!樹先生》,精神病者的狂歡


第一,還是剪輯問題。

出品方王小帥導演的公司,對《大象席地而坐》的意見是,要大篇幅縮減內容,要對導演版本進行重新剪輯。而導演胡波的意見則是,不接受這種剪輯,自己的內容,不捨得剪掉。目前,從230分鐘的成片內容來看,我個人支持王小帥導演的看法。

胡波導演看重的是尊重現實時間線的紀錄方法。現實生活當中,這類故事的各種橋段是按著什麼時間進度來的,自己拍攝的時候,就原原本本地還原。所以,在導演剪輯版本當中,我們可以看到一個嚴格按著現實生活場景拍攝的《大象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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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間線”的好處是,塑造的現實場景更加真實,時空上的極度真實。壞處,則是電影看著過分沉悶,沒有尊重電影藝術是對生活橋段加快的表達方式的基本規律。其實,關於這件事情,張藝謀導演說過幾句話,他說,鏡頭最現實的表達,不過是攝像頭監視器罷了,但那算藝術嗎?還是要剪輯的。

胡波導演不願意遷就,不向市場低頭,確實精神可嘉,也振奮不少同樣不願意低頭的青年創作者。但是,只要電影用到了剪輯,你就是加速了現實的時間線,不願意更多剪輯,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大席地而坐》如果精簡一下,可能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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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作品的精神特質問題。

《大象席地而坐》能夠金馬拿獎,與胡波導演的自殺不無關係。在胡波導演的這部遺作當中,會讓很多青年人看到精神快感。在影片當中,每一個人都是病態的,從而塑造了影片所陳述社會環境的病態。

對於胡波導演而言,他的電影當中,每一場戲又是極盡真實的。深諳中國民眾生存狀態的影迷,勢必可以在這個影片當中看到自己所熟悉的生活。男主角因為在一個差等高中打傷了小地痞而要逃亡,他用著自己的病態故事。而主角身邊的所有人,都有著病態的故事。我們可以說,這個族群有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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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真實又病態,正是胡波想要表達的精神特質。影片當中出現的自殺,也勢必讓不少青年看到快感。在這個路數上,《大象席地而坐》實際上是與《hello!樹先生》相似的,兩者都有病態。

但是,《hello!樹先生》有著自己去沖淡病態的方式,那就是講愛,而不是陰冷。所以,在“樹先生”當中,王寶強飾演的角色要與譚卓飾演的女一號發生愛的關係,並且期許不切實際的未來。然而,這種以愛去沖淡冰冷的病態的方式,並未在《大象席地而坐》當中得到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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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胡波是否還相信愛的力量呢?

《大象席地而坐》當中,有沒有愛情呢?或許是有的。但胡波筆下鏡頭當中,女一號也有著並不純潔的事情,這些事情甚至於是挑戰常人倫理的。創作者將一切事物全然病態化處理。這麼一來,電影很容易實現一種“偏執的深刻”狀態。

從《大象席地而坐》當中,我們或恐便可以看到胡波自己的人生了。愛情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旦失去愛情,也便意味著他自身現世生命力的結束。我們當然可以說,這是一種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的精神特質,是乾淨的。當然,或許,也應該看到一種鋼脆易折的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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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大象席地而坐》原名更為精湛。

創作者胡波,對愛情是質疑且有潔癖的。他的這部遺作,原名《愛在櫻花盛開時》。這部遺作當中,是男主角要去滿洲里,去那裡逃避小城的現世。而我懷疑,在胡波的原始初稿當中,不是去滿洲里,而是去日本。胡波自己帶有一種菊與刀的日式偏執。對這種偏執感興趣的朋友,可以閱讀周作人先生的《周作人論日本》。

胡波的這個電影,講的是病態的現實,並且以遠走作為逃避病態的方式。所以,他骨子裡邊是希望愛情並不病態的。然而,櫻花之地,並非他的病態家園所能取。他自己,只能像個大象,席地而坐,讓現實去刺痛。當然,他只能把自己自大地想象為大象。現實,你是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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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活著的導演,應該如何面對現實。

這是一個大問題,可能作為問題存在有所不妥。《大象席地而坐》的偏執,當然可以實現一種深刻。不過,很多中老年作家,卻用另一種方式實現深刻,那就是諷刺與荒誕。最為典型的,便是劉震雲老師的中篇小說《溫故一九四二》。千萬不要看馮小剛的同名電影,把原著的荒誕味道拍沒了。

所謂的荒誕,是不刻意講述苦難,且並不刻意陰冷,而是以過來人的樣子,把一切都看的那麼具備嘲諷性,不再拿苦難抒情,而是嘲諷苦難,甚至於嘲諷製造苦難的人。嘲諷的極致,甚至於形成了幽默,這本身便是更大的一種陰冷了。

小孩子,跌了一跤,善於說痛苦,老年人,只嘲諷到,摔了一個狗啃屎。創作者以荒誕的後現代筆觸面對苦難的真實,可能也是對精神陰冷的一種沖淡,是對自身創作毒素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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