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渝線散憶

黃康全


元旦過後,我們連完成了嵐河隧道掘進施工任務,又投入了新的、更加艱鉅的“南溪溝隧道”施工。南溪溝隧道是一條長400米左右的雙軌隧道,它的入口面對嵐河隧道,出口就是南溪溝車站。我們這個“一組紅”(鐵道兵52團18連,學兵18連和民兵3連)好像是“承包”了這條隧道。在部隊18連和民兵3連還沒有完成嵐河隧道預定的掘進任務,尚未撤出嵐河隧道時,我們連打先鋒,率先進場,在懸崖峭壁上開闢新的工地。


襄渝線散憶/開闢新工地


開挖隧道的第一步就是開洞口,這可是個既艱苦又危險的活。由於南溪溝隧道是個雙隧,開洞口的工作量、石方量可不是簡單的兩個單軌隧道口相加,這條雙隧的洞口,遠遠望去基本是個直徑14米的圓形。所以洞口工作面的寬度需要25米以上,高度要從地平按30度護坡修上去,與自然山體斜度吻合。而這地方山坡基本上是直上直下的峭壁,需要開挖移走的土石方量可想而知。元月份又是數九寒天,野外作業的艱苦是對我們連的又一次考驗。

面向嵐河隧道的洞口工作面上方有一條公路便道,我們用風槍把1、5米長的鑽桿從路面打入山體20多根,做安全樁。每兩根鑽桿頭上栓一條安全繩,風槍手們身系安全帶與安全繩連接,手抓安全繩下到作業位置,然後由上面的戰友用粗繩綁著裝有鑽桿的風槍下降到他們手中。懸崖峭壁上沒有地方支風槍支架,只能由助手肩扛風槍、手握鑽桿,風槍手半掛在山崖上操作風槍作業。他們的身體完全懸在半空,幾乎與地面平行。由於是人體做支架,只能打幹風槍,鑽眼中噴出的粉塵真往助手臉上撲來。打風槍時發出的“突突突”的噪聲就在助手的耳旁轟鳴。

那時候也沒有耳塞降噪,用點藥棉堵上,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現在我們在一起小聚時,互相之間說話聲音很大,因為有很多人耳背得歷害,就是當年處在高分貝噪音環境中落下的毛病)。 在山體的另一邊,面向南溪溝車站的洞口施工條件更差,完全是人工作業,靠大錘,鋼釺打炮眼。同樣是先用鋼釺打入石壁,先用60公分長的鋼釺打入石壁,取出後更換長鋼釺接著往深處打眼,反覆數次才能打好一個安全樁。我們就用這種方法在山體上打了幾十根安全樁。人工打眼要比風槍打眼慢得多,所以每次打眼都要全排上陣,20幾把大錘同時作業,才能保證在5個小時內打好一排炮的炮眼。由於這裡還沒有裝照明設備,每天炸下來的渣石,必須要在天黑前清理完。


襄渝線散憶/開闢新工地


人懸在半空中,腳下站不穩,還要輪著八磅大錘打鋼釺,難度和安全性就可想而知了。其中扶鋼釺的人危險性更大,為了能扶穩鋼釺,他們只能坐在地上,頭上那頂柳條帽就是全部的安全設施,一旦錘打偏了,那頂安全帽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萬一打到臉上,面部的哪塊骨頭也經受不住;雙手帶著單層的帆布手套,再沒有任何護手裝置,一擔大錘砸偏,也會骨斷筋折;眼睛上沒有防護目鏡,鋼纖頭上被大錘砸出的卷邊飛出來,撐釺的人極易被迸傷眼睛,輕則影響視力,重則造成失明。(二中隊部隊六連八班長董日升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形成了一隻眼睛失明。

那時候施工,憑的是“兩不怕”的精神,沒有人太多地重視安全設施)。天寒地凍輪錘的戰友怕錘把滑脫手,不敢帶手套;鋼釺冰涼刺骨,握釺的只有單層手套,沒有棉手套,有些戰士臉上、手上生了凍瘡;但他們輕傷不下火線,臉上塗點凍傷膏,手上藥膏加繃帶,每天下班回來換藥時,被震烈的傷口滲出的鮮血,早巳把凍壞的皮膚和繃帶粘到了一起。當剝開繃帶時,皮也粘了下來,露出鮮紅的嫰肉,疼得直咧嘴。

在那段開鑿洞口的日子裡,我沒有去急救室值班,每天揹著藥箱跟著他們一起到施工現場,大多數時間都在幫助看著安全樁。山溝裡的風真冷,吹到臉上象小刀子在刮。每到這時,我都會把身上的大衣儘量再裡緊一點。可眼前那些施工的戰友,很多都是脫掉棉衣,蓋在掌釺人的身上(別處沒地放),揮動著手中的大錘,頭上冒著熱氣,臉上還流著汗。那熱火朝天的場面,讓我永遠難忘。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磨練,很多人撐握了遊錘(錘頭象個鐵疙瘩,12磅重,錘柄用三、四根竹片拼成,輪起來竹片有彈性,錘頭甩下去加上慣性,衝擊力大大強於硬質木柄的大錘),大大提高了打炮眼的速度。春節前我們連出色地完成了南溪溝隧道兩邊開闢洞口的施工任務,開始進行主體施工。在惡劣、艱苦的條件下施工,競然沒有人受傷(磨破皮和凍傷不算),也稱得上是一個奇蹟了。

整理:尤興益《白浪情》網友群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