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抗美:他們寫二王“歪歪扭扭”的,你為什麼看不懂?

六合風神當代書家六人展|胡抗美先生致辭

今天是一個大喜的日子,因為在中秋節來臨之前,我們的德州書法館開館,這是一個重大的儀式。剛才劉先生介紹了德州在書法史上甚至中國文化史上的作用,這是德州人的驕傲,對於書法家,也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事情。

對於這個展覽的六位作者,說一個令大家一會關注的事情。他們都是學“二王”出身,他們都是在“二王”的書寫訓練上下了很多工夫。可是,等一會你們嚇一跳!!!這就是我今天在致辭當中向大家彙報的一個問題:

首先,大家可能會存在看不懂,他們寫的都不像“二王”啊!怎麼歪歪扭扭的?讓我們怎麼看也看不懂,而看不懂的主要原因是來自對於傳統的理解。什麼是書法的傳統?如果說,我們僅僅的把傳統侷限於某一個經典,或者是某一個風格的,那肯定是看不懂。中國書法的傳統是博大精深的,是多元的。因此,我們可能要打開一下眼界。寫的好或不好,大家可以評說,我只是在看懂或看不懂的問題上,給大家做一個交流。我覺得“二王”最大的難度是厚古,而不僅僅是飄逸。在今天有些人理解的“二王”可能是很輕鬆、很飄逸。反而現在有很多人理解,這是很自然而然的法則,這些固然是有,但是它不僅僅有,大家都可能記得六十年代的論壇,其中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二王”到底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形態?論壇中提出了一個樸厚的問題。因此,我個人理解“二王”最大的難度不在於飄逸而在於厚古。如果大家瞭解一下書法史,或者再瞭解一下“二王”的話,就會發現他那個時代,寫章草甚至寫二爨在當時是很流行的。

所以厚朴代表了中國人的智慧,也代表了中國人的血性,也代表了中國人的審美。從唐之後,卻把“二王”寫得走調了。清代末年,晚期的碑學思潮就是針對書法史走過的過程,“二王”寫得越來越簡單,貶義了“二王”。不過一個民族的藝術,是民族的精神象徵。如果說我們的民族就像勝利後的“二王”按照帖學那麼表現的話,我們民族的血性到了哪裡去了?我們審美特徵到了哪裡去了?現在有一些展覽,在報紙上都可以看到的:小楷、拼接、小行草,實際上就是一路的小鳥依人。近年來,開學的第一課時講的是,會讓你先把書法寫得真是像一個“娘炮”。再沒有中國人的那種氣質,這是值得反思的,我想這個展覽,可能對大家從這個角度對書法有新的瞭解。

胡抗美:他們寫二王“歪歪扭扭”的,你為什麼看不懂?

接著就是看不慣,那麼看不慣主要體現在“平正”與“不平正”上,孫過庭在書譜上講,起初學“平正”,有能力把握之後,講到要“務追險絕”,要學會“造險”,這樣一種能力。當“造險”的能力學會之後,把握之後要“復歸平正”,這就是孫過庭或者是唐代人,以及唐代初期理論家們對平正的理解。“復歸平正”的“平正”是中間加了造險的“平正”,不是“平正”,而是整體的“平正”。他和我們這個國家一樣,也和我們這個省一樣,我們山東有發達地區、沿海地區,我們也有比較貧窮的地區,無論是在發達,還是貧窮的地區,不能說不是山東省的,它們是同時存在。它的富裕程度,它在整個國家的經濟排位是山東的整體利益、狀態來判斷的,不是說要拿一個貧困地區來判斷,更不是拿一個富裕地區來判斷。那麼書法的“平正”同樣是這個道理。到了宋代的姜夔,他的《續書譜》裡面講“真書以平正為善”,楷書這一類東西,以平正為善、為好。“四書之內,唐人自始也”,這是唐人的過失。就是他們一個字一個字的來認平衡。而不是在整體上平衡。所以我們在認識平正的問題上,要從和諧的角度去看,要看整個作品是不是通過各種變形、造形及各種矛盾的處理,最後是不是達到了和諧統一

“和而不同”是不欹之欹,不正之正,這才叫做藝術。所以我們怎麼來看“平正”的問題,實際上是看得慣與看不慣的問題。

第三個就是看不見,看書法看什麼?如果說我們站在一些美學家,哲學家這些單位來講,欣賞中國書法是全然不顧字面含義的。馮友蘭曾經講過:“看書法主要不是在漢字的意境,而是觀之後,得到的一種精神上的感受”。比如說:渾厚、飄逸,那麼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實際上這是一種感覺,因此我們說在書法獨立成為一種藝術門類之後,就應該看點畫和點畫之間的組合、結體與結體之間的組合、筆和墨的組合、墨和空白的組合,在對比中產生的關係,這才是我們要看的。我們看書法恐怕是要看這些看不見的東西!在中、西、古、今都是這樣來看東西的。如今最流行的西方藝術,它也倡導在藝術當中看不見的東西。如今書法的內容肯定不是唐詩宋詞、名言警句。它是通過寫這些唐詩宋詞的字,通過這些漢字的造形組合與對比後表達書法家的感情。

最後,感謝我有這次機會來講一講這些作品您為什麼看不懂、看不慣、看不見,在看不見裡面我講到了神采與欹側的關係。唐代的張懷瓘講到了“唯見神采不見字形”,那麼字形是客觀存在的,只要你們一進去就會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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