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yal FloraHolland公司在位於荷蘭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機場附近的倉庫內，擁有一個花卉拍賣和配送中心。這些產品，一部分產自荷蘭，另有一部分從非洲、亞洲以及拉丁美洲運來。

每年，這家公司有價值10億美元的花卉產品運往英國。

受益於歐盟共同市場，即便是從歐盟以外國家或地區進口的花卉產品也可以順利清關，不受阻礙地進入英國。舉例來說，歐盟與肯尼亞曾簽署過貿易協定，允許進口無關稅的鮮花。英國作為歐盟一員時，可以享受前述待遇。但隨著英國於2019年3月29日退出歐盟，荷蘭和英國將成為兩個市場。英國需要與肯尼亞等出口國達成新的貿易協議，在達成協議前，從肯尼亞運往英國的鮮花將產生近7％的關稅。

如今，距英國正式脫歐還剩下不到五個月的時間。Royal FloraHolland首席執行官Yme Pasma越來越擔憂，未來通過英吉利海峽進行的貿易可能成本驟增，一方面需要對員工進行通關、市場新規等培訓，另一方面要增加倉儲設施為通關所用。此外，公司拍賣中心中原先依賴共同市場的小型種植者可能會受到市場分離、需求下降的影響。

雖然貿易行業從業者擔憂不已，但英國“脫歐”進程卻在持續推進。

11月14日，英國“脫歐”進程邁出重要一步。英國首相特雷莎·梅贏得內閣支持，就“脫歐”協議草案達成一致。11月13日, 英國與歐盟就“脫歐”協議草案內容達成一致。根據有關法律，談判達成的“脫歐”協議在簽署前仍需英國議會和歐盟各成員國分別批准。

歐盟與英國談判“脫歐”事宜的首席代表米歇爾·巴尼耶14日晚些時候說，已建議歐盟成員國本月末就“脫歐”召開“特別峰會”。

最優選擇？

585頁“脫歐”協議草案，5小時馬拉松會議，一場“漫長、詳細、激烈”的討論，英國首相特雷莎·梅終於在11月14日說服英國內閣支持“脫歐”協議草案。

她堅信“這一決定符合英國最大利益”。這份585頁“脫歐”協議草案是英國可能談成的最優選擇，其他選項只有“無協議脫歐”或根本不“脫歐”。

據悉，這份草案涵蓋邊境、關稅、“脫歐”過渡期等多個議題。目前英國輿論對“脫歐”協議中涉及愛爾蘭邊界問題的內容十分關注。

依據現有“脫歐”協議草案，雙方為避免“硬邊界”將允許英國全境與歐盟維持名為“單一關稅區”的“臨時性”關稅同盟，直至談妥貿易安排；如果雙方在過渡期結束前半年仍未達成貿易協定，英方可在2020年7月1日以前申請延長過渡期；如果啟動方案造成嚴重的經濟、社會或環境難題，英歐雙方在極端必要時可自行採取一定規模和期限的應對措施；過渡期結束後，如果一方認為“部分或全部”協議已不適用，可提出審議請求，雙方將共同決定是否取消或修改相關規定。草案還規定，“脫歐”後，歐盟給予英國“對等”金融市場準入待遇。這一待遇適用範圍有限，商業銀行借貸之類重要金融業務將受到限制；而且，英國今後數年仍需遵守歐盟金融規則。

進程艱難

英國內閣“共同決定”支持與歐盟達成的“脫歐”協議草案以及闡述英歐未來關係框架的政治宣言，這只是特雷莎·梅“脫歐”闖關的階段性勝利。

根據有關法律，談判達成的“脫歐”協議在簽署前仍需英國議會以及歐盟各成員國分別批准。

法國世界報（Le Monde）發表社論表示，這項“脫歐”協議草案取得英國內閣支持，不代表特雷莎·梅的苦難結束，她還須獲得議會同意，這才是最難的地方。文章表示，達成“脫歐”協議只是一步，其中還有不確定性。兩年多來，英國的政治能量全耗在這場噩夢上，大家只能期望這項協議將使噩夢終結。

不過，目前看來，這本厚厚的“脫歐”協議草案並非噩夢終結者。

就在特雷莎·梅宣佈內閣支持“脫歐”協議草案的12小時後，上任僅四個多月的英國“脫歐”事務大臣多米尼克·拉布就宣佈辭職。拉布是一名堅定的“脫歐派”，他在當日發表的聲明中說，自己不能“昧著良心”支持“脫歐”協議草案。

另外，負責北愛爾蘭事務的英國政府官員、保守黨下院議員沙伊萊什·瓦拉（Shailesh Vara）和英國就業及退休保障大臣麥克維（Esther McVey）11月15日也先後宣佈辭職。

《金融時報》認為，拉布的辭職可能會帶動其他“脫歐派”閣員辭職，也使“脫歐”協議草案在議會闖關難度增加。

分析人士也指出，英國議會通過“脫歐”協議草案的可能性不高。“脫歐派”保守黨議員雅各布·里斯——莫格（Jacob Rees-Mogg）已公開呼籲保守黨的315名下院議員投票反對草案。

更糟糕的是，特雷莎·梅還可能面對保守黨內的不信任投票。

脫歐談判另一方的歐盟也已做好了兩手準備。當地時間11月15日，歐洲理事會主席唐納德·圖斯克發推文稱，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我們將於11月25日（週日）9點30分舉行歐盟集團會議，最終敲定英國“脫歐”協議。

當然，圖斯克也表示，如果接下來情況不理想，歐盟也已為無協議“脫歐”做好了最完備的準備。

“讓我向我們的英國朋友說，儘管我很遺憾看到你們離開，但我會盡一切努力使這次告別成為你們和我們之間最不痛苦的事。”圖斯克說。

經濟陣痛

倫敦Kennington附近的花店店主Mary Woolcot已經開始體會脫歐“分手的痛苦”。

她的花店主要為婚禮和公司活動提供鮮花，Mary每天一早都去新考文特花園市場，從為戴安娜王妃葬禮提供鮮花的愛德華茲先生和其他供應商處購買鮮花。

在英國“脫歐”進程中，英鎊已經歷了幾輪暴跌，匯率波動使得進口花卉成本增加。11月15日，英鎊兌歐元大幅收跌1.98%。

Mary的公司客戶集中在金絲雀碼頭（Canary Wharf），這是一個全球性銀行中心。但隨著英國推進“脫歐”進程，金融業逐漸轉移至法蘭克福、阿姆斯特丹或者巴黎，這意味著Mary也在逐漸失去這部分客戶。客戶收縮購買量已導致Mary的銷售額下降了約15％。

不僅英國本土企業，歐盟其他國家也有所擔憂。

此前，德國業界領袖警告，英國議會是否批准“脫歐”協議草案仍是未知數，呼籲德國企業做最壞的打算。

德英兩國是貿易密友，德國是英國第二大貿易伙伴，2017年英國出口到德國的金額高達423億歐元。在英國經商的2500家德國企業，在當地一共僱用了40萬名員工，而1400家英商在德國僱用了24萬名員工。

西班牙農業、漁業和食品部長路易斯·普拉納斯（Luis Planas）也向該國參議員們表示，英國退出歐盟可能對西班牙漁業造成“負面影響”。

歐盟日前發佈的預測稱，考慮到“脫歐”的負面影響，未來兩年內英國將成為歐盟成員國中增長最弱的國家。歐盟委員會官員警告，即使英國順利“脫歐”，英國經濟也將下滑。

歐盟委員會在新近發佈的2018年秋季經濟預測報告中指出，今年英國的增長率將僅為1.3％，低於2017年的1.7％；倘若順利“脫歐”，在英國與歐盟其他成員國的貿易不出現中斷的樂觀情景下，2019年英國增長率將降至1.2％，2020年還將繼續下滑。

歐盟委員會說，消費者信心調查表明，英國家庭支出已顯現疲軟；“脫歐”的不確定性可能使商業投資陷入“低迷”；貿易將大幅拖累英國經濟增長；預計到2020年英國失業率將從目前的4％上升至4.7％。

英國國際貿易大臣利亞姆·福克斯日前表示，“脫歐”不意味著放棄歐洲，英國正在採取實際舉措投資貿易基礎設施。福克斯表示，英國將通過貿易救濟、出口管制、關稅等技術手段，幫助企業做好準備。他說，英國正在設立一個新的貿易救濟管理局，賦予英國抵消和阻止國外傾銷的獨立權力。財政部的海關法案最近成為法律，賦予英國設定自己的關稅稅率的權力。

不過，目前英國經濟數據表現還不錯。英國國家統計局11月9日發佈的數據顯示，2018年第三季度英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環比增長0.6％，為今年以來最高季度增幅。

英國的“脫歐派”人士樂觀地認為，這些“脫歐”進程雖會造成英國經濟的短期波動，但長期來看英國將受益於“主權自由”所帶來的各項就業與開發機會。

（國際金融報記者 袁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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