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眼:井下有個洞,洞裡有條龍

我是阿炳。我的有個工友叫老王,他不住我隔壁,他是帶我逃出生天的兄弟。

凌晨兩點的工地上一片寂靜,眼前除了一盞掛在高處的燈還亮著,其餘的地方都是黑壓壓,像個永無盡頭的黑洞。

今天晚上和一個工友守夜,四五點鍾會來一批鋼材需要點貨。老王拿了包花生米和兩瓶啤酒進了帳篷,說晚上容易冷,少喝點酒暖暖身。

漫長的夜總是無聊又乏味的,耳邊除了偶爾的風聲,其他都是安靜到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聲響。

死亡之眼:井下有個洞,洞裡有條龍

夜晚的工地

我對深夜有種特殊的感情,有時候很喜歡這樣的環境,有時候總會產生些莫名其妙的心理反應。

老王把滿杯的啤酒遞給我,自己卻先飲下了一整杯。

老王是東北人,家住深山野嶺,皮膚粗糙且力大無窮。我總感覺他是個有故事的人,談心的話他從來都閉口不談。尤其是他臉上那塊觸目驚心,長而深的疤痕,更讓人想要探究其背後的秘密。

一杯啤酒下了肚兒,好奇心作祟讓我忍不住開口問道,“老王,這傷疤是和人打架留下的嗎?”問的時候我還在想,要真是人為的話,那夥計心也夠狠。

老王看了我幾秒鐘沒有講話,似乎不太喜歡這個話題。我心裡暗叫糟糕,或許是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底線,惹怒了這兄弟。

杯子裡的酒再次斟滿,他這次只喝半杯。令我沒想到的是,老王頓了頓,竟然回答了我的問題。

“這傷疤是閻王爺給留下的。”生死邊緣的話,他竟然說的如此輕鬆。

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含義,便問他此話怎講。

也許是氣氛的烘托,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伴隨著漫長的深夜,老王慢慢的講述出了他這輩子永遠也忘不掉的經歷。

老王說他們村有一口井,具體不清楚挖掘的年代,裡面的水清澈甘甜,幾十年如此,養育著整個村子的人,從而被村民們稱之為“天泉之眼”,以表對它的愛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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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天泉之眼

後來,井裡出事了!

我下意識就問井裡出了什麼事?

老王“咕咚”把剩下的啤酒灌進了肚子,嚼了一粒花生米。他說天泉之眼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死亡之眼。

故事的開始要從一個老人說起,老大爺姓耿,是個獨居老人,老伴兒去世的早,剩下的一雙兒女有了出息,在省城是正式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家幾趟。

耿老的吃喝自然也離不開那口井,年紀大打水不方便,村裡人也都幫襯著點。

有天早上,村裡起床最早的婦女去井裡打水,水桶拋下去後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婦女晃了晃繩子,桶的位置好像沒有動彈。

她好奇的把水桶提了上來,往井下看看是不是什麼東西卡住了。這不看還好,看完井底的婦女頓時臉色蒼白,啞然失聲,好像畢生都沒有遇到過如此恐懼的場面。

村民趕來後才知道,耿老不知何時淹死在了井裡。老人的臉色被水浸泡的蒼白,手上的指甲脫落的一個不剩,兩隻眼珠子瞪的和嘴巴一樣圓。井壁上滿是指甲的劃痕,看得出死前受過驚嚇,也曾拼命掙扎過。

從那以後,村裡接二連三的出事,直到——井水變幹。

我忍不住哆嗦一下,說了句還有這麼邪門的事。仔細想想,村裡的井跟他臉上的疤有什麼關係?

老王接著說,井水乾涸後,村長命些八字硬的漢子下去看看,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事情。

水井不是很深,但由於直徑小的原因並看不到底。

井裡出了事,沒有村民們願意自告奮勇站出來。大傢伙私底下都在討論,說井底有白毛子。白毛子我倒是聽說過,指的是地底下的殭屍,長出白毛的叫白毛子,長出紅毛的自然就叫做紅毛子。

村長看情況就讓體格最健壯的二蛋打先鋒。別看二蛋平時看上去憨,關鍵時刻心裡明白的很。

二蛋說前兩天下地幹活把腿摔傷了,下不了井。

最後的最後,看鄉親們都不願意走這趟險,老王就主動要求自己下井。

老王帶著鐵皮手電筒和一根沉甸甸的鐵棍,便坐著鄉親們綁好的大木桶下了井。

沒錯,就他一個人,單槍匹馬。

說這到,老王點燃了支菸,用力的吸了一口,又緩緩的吐了出來。

他說,井底下竟然有個門,那門口並不大,半橢圓形的門邊是用磚頭砌的,有點像---墓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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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橢圓的門口

我激動的問,是不是誰的墓被發現了,裡面有沒有什麼值錢寶貝?

老王看了我一眼,不禁的笑著搖了搖頭,似乎在無聲的嘲笑我幼稚般。

門的裡面是另一個井口大小的深洞,這臉上的疤,也是那“東西”為了詛咒他而留下的。

我不太明白,他說的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其實,老王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下面究竟是什麼,他只知道這輩子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事件。

酒精慢慢上了頭,雖然眼皮有些乏,但仍然想知道他在井下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阿炳,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一陣風從耳邊吹起,帶著常年沒有見過陽光的陰冷,又像有人在對著你的耳朵吹氣,不禁使人頭皮發麻。

我回過頭看著老王,發現跟他一塊站在黑暗裡。

眼前的場景是陌生的,我們……不是在工地上守夜嗎?

他用手電筒晃了晃我的眼睛,問我發什麼楞呢!我猛然回神兒,似乎知道自己在哪裡,便試探性的問,“老王,這是井下嗎?”

老王從鼻腔裡發出一聲輕笑,好似我在捉弄他般。

“不是在井下還能是屋子裡睡大覺啊!”老王說完後,看著我認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跟他開玩笑,小心翼翼的問道,“阿炳,你是不是被嚇糊塗了?”

還沒等我要問清楚事情的原委,就聽到井中洞轟隆一聲,把我們的注意力引了過去。

我和老王站在洞口往下望,除了深不見底的黑,什麼都看不見。

我們倆的見識和學歷有限,分辨不出來哪種情況下導致的這種聲音。老王徵求我的意見,說要下去探個究竟。

其實剛開始我是抗拒的,弄不明白為何非要下去。老王說工地上所有的兄弟都指著這口井吃水,看著我堅定的模樣,又好奇的反問我,“不是你非要下來看看井為何干涸了嗎?”

老王的話越聽越糊塗,我不慌不忙的跟他捋順一番。才知道事情的始末是這樣的,鋼材來貨的前一天下午,我跟老王在喝酒,工地上的井不知何時水乾了,我趁著酒勁非要下來看看,拍著胸脯說大話,信誓旦旦的指著井口,就算裡面是妖魔鬼怪也得抓出來問問,為何要斷了兄弟們的水源。

臨走之時老王看我醉酒的狀態不放心,就跟著一起下了井。我問,“這是井中洞?”

老王點了點頭,指著黑兮兮的洞口,或許就是這東西搞的鬼,兄弟們才沒了水吃。

我使勁敲了下自己的腦門,心裡是萬般懊惱,沒事喝什麼閒酒,自己吹出的牛皮,哭著也要走完。

心想來都來了,不搞明白回去也交不了差,還好下來之前準備的東西充足,也不至於沒裝備顯的慌張。

一根鐵管被砸進了泥土裡,只露出五十公分長度,鐵管上栓著繩子的一頭,另一頭繫著老王的腰。條件有限,我們倆只能一前一後下去。

不一會兒老王的聲音從下面傳來,他告訴我下面並不深,可以順著他踩過的洞壁慢慢來。但這洞中……另有一番天地。

我順著繩子爬了下去,爬著爬著不知被什麼東西咬到了屁股,我嚇得大叫一聲鬆開了繩子,整個人朝地面摔去。

本以為洞會很深,結果倒沒感到疼痛就著了地兒。老王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提醒我到底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尷尬到漲紅了臉,硬著頭皮說了句我知道。

我拿手電筒照了一番,你還別說,這裡面還真的有另一番天地。出現在我們眼前的,是帶著流水聲的洞穴,大概有一百多平米大小,不像是古人墓室,更像個天然混成的山洞。

我和老王相互看了一眼,心有靈犀的從腰間掏出了鐵棍,靠攏在一起進了洞穴。

老王點了根手腕粗細般的蠟燭,紅彤彤的燭光瞬間照亮的周圍。

這時我們才看清身邊的環境,腳邊是細小的河流,看不清具體水源的位置。周圍是石壁和土壁結合,腳下是坑坑窪窪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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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洞穴

“我的娘,這它媽的是個啥地兒?”我忍不住驚歎道。

老王皺著眉頭搖了搖頭,有點棘手的回答,“俺還真是頭一回兒見這麼邪門的地兒。”我自認為見識最廣的老王竟然也這麼說,心裡瞬間沒了底兒。

他又問,“井水難道是因為它變幹了?”

我搖了搖頭,不確定的說了句不知道。

工地的位置在石家莊的最邊緣,是個老城區翻新,這裡不靠山不環水,按常理說地底下不應該有墓室洞穴之類的,更何況還是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我確實對其一分不懂。

“阿炳,你看那是啥?”老王的聲音帶著驚訝,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個貝殼形狀的石頭。

這個石頭異於常石,它的大小跟麵包車差不多,表面像被人工打磨過,光滑明亮,中間有條和貝殼一樣的縫隙,仔細一看,上面還有很多奇形怪狀的花紋。

斟酌一番,我懷疑這裡並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之前某些人特地打造的,還有那個石貝殼,裡面一定有什麼寶貝。

不行,我得跟老王商量一下,要不要撬開那東西。

剛一回頭,就發現老王不見了,我心跳一下子漏了半拍,幸好他並沒憑空消失,不然在這種環境我不嚇死也得成精神病。

老王站在石貝殼前,用手電筒照著上面的花紋,仔細端詳了十多分鐘都沒說話。

我走上前和他一同觀看,發現眼前的花紋倒更像是某個朝代或地區的文字。我沒急著說話,看情況老王是懂這些花紋或者是發現了什麼。

等了半天,老王的表情是越來越凝重,在這種環境下陰沉的有些恐怖。許久,他緩緩開口。

“這是個被詛咒過的石棺。”

我心裡“咯噔”一聲,忍不住後退了半步,帶著略微顫抖的聲音問老王,“這裡面是屍體?”

老王淡定地說,不算是。

以前跟他一塊定貨接貨,總是莫名的安心,無論是深夜巡邏還是上山下井,從來都很輕鬆。

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看著他不慌不忙和見多識廣的模樣,我是打心眼兒裡佩服,和敬重。

既然裡面不是屍體,估計就是寶貝。

我好奇的用手電筒的光束指了指石棺,問道,“那上面寫的是啥?”

“之前聽我爺爺講過,這是一個神秘部落的詛咒文,上面講的大概意思是,誰要是擾亂了‘它’的安息,將用生命做為代價,請求祖和族人的原諒。”

祖指的是這個部落的創始人,在族人眼裡是偉大領袖,是至高無上。有點像……現在人信奉的耶穌和佛祖,不一樣的是,這個部落很神秘,常人幾乎見不到。

我的心跳開始加快,小心翼翼的問老王,被守護的“它”到底是誰?

“也許是人,也許是動物,也許是稀世珍寶,也有可能——是一塊石頭。”

聽完老王的話,我雖然不懂他們為何要守護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最起碼心裡放鬆了不多,至少排除了這裡面不是白毛子或者粽子。

地底下不是人類的底盤,為了避免被它們攻擊,我看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老王,橫財咱不發,不管這石棺裡是石頭也好寶貝也罷,咱們趕緊上去吧!”一直待在這洞裡,就算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心裡也會不由自主的發毛,整個神經都在緊繃著,好像隨時都會斷掉。

老王嘆了一口氣,“估計晚了。”

我儘量壓低自己的聲音,讓自己看上去顯得沒那麼慌亂。

“什麼晚了,趁現在這裡還沒動靜,趕緊逃啊!”

我不太想聽老王接下來的解釋,只想一門心思的拽著他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就在此時,洞裡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我下意識地停下手中的動作,順著老王的視線望去。那是,是石棺在動?

心想完了,估計今天老子也成這裡的陪葬品了,想想我正風流倜儻英姿颯爽的年紀,還沒有娶妻生子就過完了潦草的一生,心裡憋屈呀!

“老王,被詛咒的人有活著出去的嗎?”雖然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但心裡還是抱有一點希望。

地上的蠟燭快要燃盡,洞中的亮光慢慢變暗下來。最怕場景應心情,無助加絕望雙重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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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熄滅的蠟燭

相比較而言,老王依舊保持著鎮定的姿態,似乎生死隨緣聽天由命的佛系男人,換成是我反正沒辦法如此沉得住氣。

“有,萬分之一的機率。”

石棺中間的縫隙越來越大,像西遊記中三太子大戰九頭蟲時,那個用手掌控制的貝殼,直至全部打開。伴隨著青煙,瞬間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燻的我差點吐出來。

“糟了,是個厲害的傢伙。”老王臉色變得鐵青,這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這種表情。

還沒等我問老王,就看到石棺邊上露出兩隻紅色鉗子,沒想到這裡面還真有活物。

“龍……龍蝦?”我結結巴巴的說。

老王拍了下大腿,急著說,“什麼龍蝦,這他孃的是毒地龍。”

我有點沒太明白老王的話,地龍不是蚯蚓嗎?難道眼前這個傢伙也叫地龍,還是變異後的蚯蚓?

雖然身處危險之中,但腦袋瓜子轉的還是很快,我猜想這東西肯定不是我認為的傳統蚯蚓,即使是變異的。

“這是神秘部落專門培養的物種,它的鉗子傷害力極高,可以擊碎大石,可以瞬間斬斷一個人,身體各個部分都能釋放毒液,總之可以用窮兇極惡殘忍殘暴來形容。”

我被老王的話嚇住了,直到被二次聲音才把我喚回現實,趕緊叫上老王往出口跑。

臨跑之前,我終於看清了那個石棺裡的怪物。

它的鉗子跟螃蟹形狀差不多,腦袋有點像蟒蛇,眼睛鼓鼓囊囊凸凸著,頭頂上長著兩根鬚,身體一搖一擺尤為瘮人。

終於知道這東西為啥叫毒地龍了,這東西看上去全身有毒,還是個爬行動物。

走出洞穴後我犯了難,這根繩子的承受能力完全載不了兩個人,留下的那個人都有可能就再也上不來了。

“阿炳,你先上。”老王從我手中奪過鐵棍,看來是想硬拼抵抗一陣兒。

我阿炳雖然不是什麼英雄,但關鍵時刻也不能丟下兄弟做逃兵。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大聲說道,脖子臉憋的通紅。

“趕緊走,你在這裡耽擱的每一秒鐘都是我拿命換的。”

看著老王佈滿紅血絲的眼珠,我似乎妥協了他的話。老王說的沒錯,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我必須儘快爬上去騰出繩子。

我一躍而上,瞬間就爬出三分之一的距離,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不敢鬆懈。

眼看就要到第一個出口,然後就聽到老王從下面大喊,他讓我直接爬出井口,說這裡面有毒氣,不走就會被毒死。

再接下來,應該就是打鬥的聲音,想到那東西龐大的身軀,我就替老王捏一把汗。

爬出井口大概用了十多分鐘,彷彿像過了半輩子。

我狼狽的坐在地上,望著沒有動靜的井底,看著空蕩蕩的一片的工地,大聲喊著兄弟們救命,嗓子都快啞了,卻沒有一個人趕來。

此刻我是絕望的,忍不住眼淚啪啪直掉,老王要是犧牲了,我這輩子活的都不會安心。

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像個行屍走肉般癱坐井口沒有動彈,反覆問了自己的內心一萬次,為什麼先上來的是我。

老王……

“你丫能不能別哭了,先把我拉上來行不行?”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我趕緊望向井口,看著渾身是傷的老王雙手扒著井壁,一激動差點沒把他再次推下去。

老王上來後,那隻怪物並沒有追上來,他朝井下丟了幾個火把,井中開始變得紅彤彤。

我盯著老王看了半天,這種大難不死的感覺真好,經歷了這麼一檔子事,以後他就是我親哥哥,說一不二的親哥哥。

“你的臉怎麼受傷了?”

緩過勁兒後,我才發現老王的臉上有一道深且長的傷疤,周圍都是流淌的鮮血,看上去觸目驚心,當時被傷到時一定很痛很痛吧!

老王輕笑,帶著風輕雲淡的語氣,說這傷是閻王爺給他留得。

恍惚間,我對這句話是多麼的耳熟,不知何時何地,像是聽他說過般。

“阿炳......”

“阿炳......”

“阿炳醒醒,貨來了!”

我猛然驚醒,發現口水流了一片,眼睛溼潤的像哭過。

望了眼牆上的鐘表,已經是清晨四點四十分。我整理好狀態醒了醒神兒,看到眼前樸實的老王,卻有著別樣的感情。

我喝了杯啤酒暖暖身,裹上大衣和老王朝大貨車走去。

清晨的空氣異常的冷,尤其是在這種又餓又困又冷的情況下,感覺自己活活像個乞丐。

我跟老王說了聲抱歉,故事聽到一半兒就睡著了。

老王笑著說無所謂,反正他都已經講完了!

回想起剛才那場夢,跟他媽真的一樣,不管老王有沒有講完,我算是親身體驗了一把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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