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大清早追到黃河小鎮,只為捉一名皇妃回去,做他的如夫人?

大清早就有官兵驚擾,借宿的人紛紛從房裡探了出來。

有些個看到明晃晃的刀戟,嚇得立時退回了屋。

有些膽大的,乾脆趴在扶欄上看著下面的情形,掌櫃匆匆迎了出來,向為首的將校行禮。

見裘芷仙心神不寧,師文恭攬上她肩膀道:“出去吃早飯吧。”

兩人到了外面,只見那將校已是讓一些士兵退了出去,只留兩名親兵在不遠處伺候著。

掌櫃不安得往裡面望去,顯然小二已經進去請柴守玉了。

柴守玉是一個人出來的。

柴家帶了不少家丁,那些家丁看樣子也有習武,可柴守玉卻是一個人出來的。

和昨日的宮樣裝扮不同,柴守玉換了一身普通平民少婦的衣服,十分樸素,卻難掩一種貴氣。

“符彥卿,真是好久不見了。”柴守玉開口也不客氣,直呼那將校的名字。

不遠處的親兵直皺眉,手按上了後腰的刀柄,符彥卿抬手,示意他們不必警戒。

“一別數年,夫人還記得符某,真是榮幸。”符彥卿說著,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回應符彥卿的是一聲淒厲的雀啼,柴守玉肩上青雀兒飛了起來,不安得撲閃著翅膀,將柴守玉鬢髮掃得微微有些凌亂。

柴守玉伸手,讓青雀兒停到她手心裡,不住地安撫這隻雀兒,然後坐到了符彥卿的對過,淡淡問道:“符將軍找我有何事?”

“你不能離開洛陽。”符彥卿開門見山道,柴守玉手中雀兒又是一聲哀啼,似是憤怒抗議。

柴守玉笑了笑,“事到如今,守玉還是懷璧其罪嗎?”

符彥卿很是乾脆道:“是,但決計不會牽累你家人,如何,回還是不回?”

柴守玉沉默,眉宇間湧起一股淡淡的哀愁。

將軍大清早追到黃河小鎮,只為捉一名皇妃回去,做他的如夫人?

“九香,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照顧你後半輩子,決計不讓你吃苦。”符彥卿喚著柴守玉的小名,語氣突然轉柔,沒來由得說了那麼一句。

殺氣騰騰來拿人,轉眼間成了求娶,令周圍人皆是先吃了一驚,隨即臉上多多少少露出些八卦的表情。

裘芷仙在二樓,也是倍感不可思議。

聽師文恭說,在辟邪村時,是符彥卿深入楚地,將柴守玉帶回,難道這符彥卿竟是對柴守玉動了情?

柴守玉手中青雀兒不住啼叫,柴守玉面上浮起一絲慍色,隨後又迅速按了下去,冷眼看著符彥卿道:“符家想贖罪?”

符彥卿搖了搖頭道,“當年之事,是我族叔不對,他亦不會認錯,行伍出身,早有了橫死的覺悟,做人自是沒什麼顧忌,難免行些匪事,我也不想騙你,他絕不會有什麼悔意……”符彥卿說著懇切地看著柴守玉,“但我是真心想待你好,也不想你在洛陽受苦。”

柴守玉被他這番坦然的無恥氣笑了,“符彥卿,殺人不過頭點地,凌虐一個小姑娘又算什麼?你們符家所謂的‘難免行些匪事’著實叫我噁心,還有,你別忘了,我可是先皇御嬪,豈有去你家做低伏小的理?”

聽了這話,符彥卿也不生氣,口氣反而愈發柔和起來,甚至有了些許耍賴的意味道:“九香,你可要想清楚,我只是奉命帶你回洛陽,洛陽城裡已沒有你的歸處,你若不來我這邊,只怕後果難料,也不知道會歸誰家。”

“符四,你當真不知先皇囚禁我的原因嗎?”柴守玉沉著臉,不為所動,“你讓我從了你,就不怕帝王猜忌嗎?”

符彥卿道:“原因我自是知道,但封疆裂土,全憑馬上功勞,靠一個女人來成就,這種事我是不信的,所以,我也不會為了你,就讓我夫人退居次席,我只是喜歡你、欣賞你,想照顧你一輩子罷了,別人怎麼想,我就管不著了。”

符彥卿這番話可謂驚世駭俗,邊上的人聽得大眼瞪小眼,柴守玉則是被他的厚顏無恥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人,可以說是真小人,也可以說是真漢子。

他既不逃避對妻子的責任,又敢於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卻又不怎麼顧及這兩位女子的心情,但也不強求,這種坦蕩實在是叫人哭笑不得。

氣氛僵持間,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少女。

裘芷仙認得她,是先前在洛陽城內尋香的茅山弟子。

這家店鋪門口被士兵圍著,尋常人見到早就遠遠繞開了,便是有人要進來,也會被攔阻在外,也不知道這名女子是如何進來的?

符彥卿皺起了眉,顯然也看出了這名少女的不尋常,示意親兵不必動作。

那少女進來後也沒打擾他們,徑自坐到角落裡,招呼小二奉茶。

小二呆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掌櫃子點了頭,才躡手躡腳走了過去,小聲地招呼著。

這名少女,如入無人之境地出現,似是無聲地警告。

對此,柴守玉的視線始終沒有轉開去,她只是沉吟了下,開口道:“何須東君為花主?柴守玉的歸處,不勞四公子操心,只是我爹孃不辭千里來洛陽接我,符將軍可否給我些時間?”

“三天夠不夠?”符彥卿舉了三根手指晃了晃,“至於要不要來我這兒,回洛陽城後,你大可看情形再考慮上幾天,但也就幾天的時間,希望你記住。”

柴守玉不再多言,直接起身向他微微欠了欠身,轉身而去。

待到符彥卿帶著士兵離去,店裡眾人還好一陣回不過神來。

一名將軍,追到這黃河邊上的小鎮,要一名先皇御嬪跟他回去,做他的如夫人,這可真是前所未聞的奇事。

不到一日間,此事就在這個小鎮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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