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一生有四個兒子，爸爸排行最小，所以認識他的小輩的人，不論男女，都習慣叫他秦小爺，別人叫著覺得親切，他自己也覺得聽著舒坦，所以這個叫法也就一直這麼傳下來了，現在每次放假回家，跟他出去，碰上熟人，還都這麼叫著跟他打招呼。不過，我覺得現在更他適合別人叫這個小爺，雖然排行是最小的，但外表看起來，卻過分蒼老，這跟他常年過度勞累有關，而這其中大部分都是因為我，所以，每次目光掠過他長滿老繭的雙手和被歲月雕刻了許多溝壑褐黃色的臉，我就感覺一種心酸，感覺和對不起他。
印象中的父親一直很嚴厲，雖然別的小孩子都喜歡他，覺得他和藹，可是我老覺得他很難親近，更談不上和他交流什麼。記得那個時候，每次遇到學校收一些教材或者別的費用的時候，我從來不直接跟他開口要，每次都是回家悄悄說給媽媽，讓她去給我要，等到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準能在枕頭底下壓著，現在回想起當時的那個情景，感覺啼笑皆非。可能是受小時候的影響吧，到現在畢業工作在他鄉，還真的沒有跟爸爸坐在一起好好聊聊。每次打電話過去，基本都是媽媽接的，跟媽媽聊上好一陣子，在快掛電話的時候，才問一句“我爸在嗎或者我爸在幹嗎？”。偶爾打電話過去如果是爸爸接的，他總會先說你媽出去了，你有事的話等她回來，我讓她給你回電話，然後就匆匆掛掉電話。所以，一直覺得和父親關係淡，很疏遠，上大學的那會，很羨慕那些每天和爸爸交流人生經驗的同學，覺得他們的爸爸就是他們的知音，甚至有過討厭爸爸的感覺。現在回想起來，感覺自己那是很是幼稚，爸爸的愛都藏在心裡，不會掛在嘴邊的，這些漸漸的隨著年齡的增大我都明白了。
小時候雖然覺得爸爸很難讓人親近，但這沒有影響我對他的崇拜之情。爸爸在家那邊是以有學問並且正直出名的人，聽奶奶講爸爸是高材生，後來因為家裡的緣故而沒有繼續讀下去，所以奶奶老是念叨說毀了爸爸，又抱怨說這是爸爸的命。因為爸爸的明事理和正直，所以鎮上不論誰家有事情，都喜歡爸爸請爸爸去調解，而爸爸也非常樂意。
真正覺得爸爸老了是上次他到我上班的地方來看我，本想帶他到市中心轉轉，當我們過馬路的時候，他的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胳膊，臉上充滿了驚恐和害怕，那一刻，我的鼻子就立馬酸酸的，原來，他真的老了，膽子也變小了，二十年前的他可是抓著我的小手穿梭在來來往往的街頭，神情是那樣的堅定。而看那一刻，我真的不忍心去對比，我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那佈滿皺紋的臉頰，是流年踩過的痕跡。
那次以後，我想了很久。一直以來，我都自認為自己是個孝順父母的人，每次回家，給父母帶點禮物，給點生活費，聽別人對他們說你們家姑娘真孝順，久而久之，我覺得自己真的孝順，其實現在想想，這些只不過是我對自己心理上的安慰罷了。父母為我傾注的是一生的年華，而我回報給了父母什麼？看著父母漸白的頭髮、漸皺的額頭、漸緩的步伐，而我什麼也沒有真正為父母做到，我感覺的到了恐懼，我害怕自己的無能為力，害怕自己奮鬥的步伐落在父母漸老的年輪後面，我真的不敢真正去理解那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我真的不敢相信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該怎麼去承受，我怕我承受不起。
真的想深深地對他說一句，爸爸，我不能沒有你！
閱讀更多 默默流淚的含羞草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