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8」豫西第一殺人“雙面”狂魔覆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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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8」豫西第一殺人“雙面”狂魔覆滅記

河南省洛寧縣,位於黃河一級支流洛河的中游,是豫西地區的農業大縣,所屬於洛陽市。

1987年,是河南省洛寧縣人們切齒難忘的一年。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團恐怖的陰雲整個籠罩了這座平日人們安居樂業的山城。大地在顫抖,林木在呼嘯,居民們惶惶不安,街頭巷尾白天也很難看到女性的身影,滯銷已久的鋼筋、鐵紗窗、大鐵鎖被一搶而空,人們甚至不問價格買起就走,山城裡家家戶戶都在加固門窗,整修斷壁殘垣,唯恐有失。更有甚者,人們像突然迴歸到原始部落那樣,幾戶同室,舉家合鋪。一到夜裡,整個山城行人寥寥,宛如鬼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1986年6月27日凌晨3點左右,一名犯罪分子在縣財政局家屬院一名16歲的女學生住室的紗窗上劃了一道2寸長的口子。當女學生髮現一條黑影在窗口一閃,急忙呼喊自己的父親時,犯罪分子已經逃跑了。到了7月12日凌晨4點左右,犯罪分子第二次竄到其家,又將紗窗燒開,持刀的手伸進窗口,將女學生面部刺傷.....

1986年7月14日凌晨3時左右,一名犯罪分子竄入洛寧縣城新城中學,將一名20歲的女學生住室的紗窗燒破,用火鉗夾起兩塊燃燒著的蜂窩煤向床上拋去,女學生和其同床的母親被燒成重傷......

1986年8月20日凌晨4時左右,洛寧縣一高中女學生家,被犯罪分子燒開紗窗入室,將其腿上連刺兩刀後逃跑......

1987年1月5日凌晨,犯罪分子從後門進入洛寧縣政府打字員小玲家中,向小玲頭部、面部連劃數刀後,從堆有破瓶子和碎磚頭的院牆根倉皇逃走.....

罪犯狂妄,連連作案騷擾城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鬧得民心不安,縣城鼎沸。雖然洛寧縣公安機關派出大量警員,進行多次偵查工作,但仍未取得絲毫進展....

1987年4月14日,洛寧縣外貿局女職工小雷走下長途汽車,回到了縣審計局家屬院。一個星期前,她到信陽學習蜂蜜化驗技術,現在學成歸來,心情何等激動!當晚,不顧長途奔波的疲勞,就去找日夜思念的心上人。一對情侶再過半個月,就要結婚了,有多少悄悄話要說啊。兩人幽會到10點,才戀戀不捨地分手。回到家中,她帶著少女的羞澀,帶著甜情蜜意進入夢鄉。令人痛惜的是,這個活潑可愛的姑娘,就這麼長眠在夢境中,再沒醒來。同床的妹妹半夜發現,姐姐脖子上血糊糊的,早已死了。

警方在其室外的紗窗上,發現了一個用蠟杆火柴燒開的倒“7”字型的口子,接著又在窗臺上提取了一枚殘缺的軍用解放鞋印.....

經過詳細勘察,發現小雷屍體完好,沒有強姦跡象,更沒有搏鬥的痕跡,技術人員將“4.15”案提取的鞋印與“1.5”流氓滋擾傷害案罪犯踩在玻璃瓶上的腳印進行了對比,認定:這是一人所留!

警方經過細緻的分析,他們重新發現:“4.15”案與此前發生的11起流氓滋擾傷害案,具有諸多相同的手段和特點:第一,犯罪分子作案時間一般選在夜間和深夜。第二,犯罪分子有獨來獨往的習慣,也許這和職業有關。第三,犯罪分子大都自帶刀子、火柴等作案工具。第四,作案條件喜歡選擇有紗窗的窗戶,燒成倒“7”字狀,而後入室作案。第五,作案地點選擇比較偏僻,易於逃脫的地方。第六,襲擊對象都是青年婦女,且不偷不*。據此,專案組請示並經洛陽市公安局領導批准,決定併案偵查!自此,該案定名為“4.15系列流氓滋擾殺人案”!

經分析,警方認為:第一,案犯可能是大齡青年,或是在婚姻戀愛上受過挫折,而形成變態心理的人。第二,可能是受過打擊,處理或違犯道德規範和政策遭受懲罰,對現實不滿的人。第三,可能是具有一定攀沿能力和具有一定地貌地形知識的現役軍人或轉役軍人。第四,作案時間大都在零點後,可能是職業自由、無業或“夜遊神”作案。第五,發案地點都在縣城周圍,罪犯可能是縣城人或居住地在縣城附近。警方認為,此案案犯已經由傷人升級為殺人,社會危害嚴重,必須儘早捉拿歸案!據此,警方制定並施行了以洛寧縣為中心,在方圓20裡的範圍內全面排查,同時設置28個點,配合60多名公安幹警和治保幹部蹲點守候的方案。

網,就這樣悄悄地撒出了。但警方沒有想到的是,這,僅僅是個開始而已.....

「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8」豫西第一殺人“雙面”狂魔覆滅記

1987年7月25日凌晨三點,一個黑影出現在女營業員小張的床邊。夜深人靜,小張還沒有睡意,正在閉目想心事。她剛從遠離縣城的門市部請假回來,白天和丈夫鬥了幾句嘴,晚上兩人分床而臥。聽到響聲,以為是他過來了,心中暗喜。被單子揭開了,她連眼也懶得睜,只往裡側了側身子,讓出個位置。心裡憋著氣,就是不吭聲,看你把我弄成個啥樣!誰知就在這時,只覺腰間一涼,隨之一陣劇痛。她翻身睜眼,只見一把尖刀捅進了左腰;抬頭一看,眼前站個陌生人!驚恐、惶惑、痛苦一齊襲來,她渾身發抖,大聲呼叫。上房的愛人聞聲趕來,陌生人已經逃之夭夭。

黑影雖然消失了,但真面目總算暴露了。他不是鬼,而是一個人!

這個殺人狂魔並沒有收手,1987七年12月19日,小龔辭別新婚的丈夫,到縣醫院陪護姐姐作結紮手術。凌晨兩點,也在睡夢中結束了生命;致命的刀口同樣在左腰。

經公安機關技術鑑定和目擊者提供的情況,兇犯是這麼一副模樣:身高1.70米左右,年齡在25——30歲之間,濃眉大眼,體格粗壯,男性。然而,這樣的描述太模糊了!

洛寧縣城及其周圍的五個村莊,總人口將近三萬,具有上述特徵的男性青年有好幾千,加上經常流動於縣城的外地人員,總數超過了七千。公安人員象撒網捕魚,過了大網過小網,硬是將七千人中的可疑者一個不漏地過濾了好幾遍。過濾的結果,破獲重大案件8起,一般案件30起,抓獲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160多名。可是,就是沒有發現那個兇殘的惡鬼。最可恨的是,當公安人民日夜苦戰的時候,他竟敢斗膽對著幹,繼續行兇殺人,猖狂之極!

就那麼四、五平方公里的地面,就那麼幾千口人,為什麼不見蹤影?難道他真向妖魔鬼怪學了一手,有什麼隱身之術?

案件發展到此,已經遠遠超出洛寧縣警方的能力,洛陽市警方聞訊,派出精銳的刑偵人員前來支援,然而,80多人的專案組全力追查,但仍然沒有任何線索!

而令人吃驚的是,這個惡魔居然頂風作案,而且就在洛陽刑偵力量來到洛寧協助破案時,主動出擊!

1987年12月24日,一個寒氣襲人的凌晨,也就是殺害小龔的第五天,這個凶神惡煞長途奔襲,跑到離洛寧縣城一百八十里的洛陽市肉聯廠,從下水管爬上二樓,將二十六歲的張雲及其一歲半的幼子殺死。

殺戮並沒有停止,1988年4月9日夜,十四歲的中學生小鳳,看完電視劇《西遊記》,哼著“借問路在何方”的歌子進入夢鄉,同樣一睡不醒。留在人們眼前的是一副慘象:她的脖子被砍斷斷了,肚子也被人剖開了。

1988年4月10日凌晨2時,也就是中學生小鳳被殺後不久,魔影出現在城郊李青床前,手電的青光刺醒了李青的丈夫。這個青年漢子發現兇手,吼叫著翻身下床,準備拼鬥。還沒抬起手來,只見刀光一閃,一柄尖刀捅進了李青腰部。可憐的李青扔下的嬰兒,一命嗚呼。青年漢子怒不可遏,奮力追趕,一口氣追到街心,但仍然沒有抓到這個惡魔。。。

「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8」豫西第一殺人“雙面”狂魔覆滅記

轉眼間,到了1988年5月,河南鄰省的陝西省會西安,當地警察派人來洛陽,希望當地警方協助抓捕2名越獄罪犯。而此時洛陽警方已經是焦頭爛額,負責接待的警察沒聊幾句就談起了本地洛寧縣有起系列變態殺人案未破,並簡單介紹了殺人者的手段。遠道而來的西安警察一聽就驚呆了,原來1987年9月16日和21日西安灞橋區發生了2起殺害少女的案件,也是至今未破!

兩地警方分析從作案手段來看,兩地雖然相聚八百多里,但作案手段卻異常相似,西安警方和洛陽警方的相關領導經過簡單的交流,決定成立聯合專案組,全力偵破此案!

專案組成立後第一件事,就是馬上查西安灞橋與洛寧有何聯繫。這一查,案件有重大進展!

洛寧駐軍是二炮部隊某旅,灞橋則是二炮工程學院所在地。這下排查範圍馬上縮小了!

專案組內部商量了一下,要洛陽市公安局向二炮部隊的旅部發出通報,要求排查灞橋命案期間到過西安的人。

可因為案情需要保密,警方並沒有告訴旅部是排查殺人犯。誰又會想到部隊可能會出殺人犯呢?因此,旅部政治部有個值班的副主任,在沒向旅領導彙報的情況下就簽字批准要求叫各營排查。查了一輪,各營回覆說都沒查出有人在這期間去過西安,專案組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又斷了。

可沒過多久,事情就出現了戲劇性的轉折!二炮部隊該旅的通信營有個技師,叫王洪波,在排查後不久就向營領導請假五天去洛陽,說是他弟弟到洛陽旅行結婚,他想去和弟弟聚幾天。

可沒想到五天過去了,王洪波還沒見回來。營領導有點奇怪,向旅裡一反映,旅部也很奇怪,上下一查,這才發現,王洪波家就是西安霸橋二炮工程學院的!

政*部馬上向公安局彙報,公安局派人來取鞋印,一核對現場遺留下來得就是王洪波的鞋印。

可之前的排查為什麼失敗了呢?原來王洪波常年都在通信營營部值班,政治部發的排查通知他先接到,一看情況不妙,就沒敢向營領導彙報,自己就向政治部作了回覆,然後就謊稱弟弟來洛陽結婚,逃之夭夭。

現在,讓我們看看廬山真面目。

王洪波,身高1.685米,體重68.5公斤,濃眉大眼,腰肥體壯。1961年10月,他出生於黑龍江省木蘭縣。8歲,進入木蘭一所叫防修的小學。兩年半之後,隨從軍的父母到了大西北。隨後的十幾年間,他在西北數千公里範圍之內轉著圈圈讀書,履歷表上也就出現了一連串的校名:武威六一小學、武威地區第一中學、西寧市第十二中學、西安市第十九中學。十年寒窗,拿得高中畢業文憑一張,1980年參加高考,名落孫山。同年十一月參軍,在某軍事技術學院學習兩年,當上了電臺臺長,不久又成為副連職技術員。他在殺人害命的同時,還讀著三年制函授大學,今年10月將畢業。這是一個具有大專文化的知識型軍官。而這時,他的父親是西安二炮工程學院的教授,母親仍幹她的教師工作。可以說,個人經歷、家庭出身,即使進行最苛刻的挑剔,也難挑出毛病來。

所以,當公安人員確認他的鞋印和現場完全一致,是重大嫌疑犯時,部隊負責人大為震驚,連連搖頭:“他作案?不可能,不可能。”

原來,王洪波不但歷史清白,而且,在領導和同志們心目中還是個大好人。

旅部負責人稱讚道:“我是看著他長大的,和他一起入伍的十幾個西安籍戰士中,他是比較好的一個。”

另一位負責人說:“部隊四個技術員,王洪波是表現最好的一個。”

那麼,他好在何處?

好在工作負責。他值班最多,平時不外出。“1986年以來,除探家上函大,值班全由他包了。”值班,是他的主要工作。

一九八五年的《獎勵登記表》上寫著:“王洪波同志今年帶領全臺外出執行實習任務,嚴格要求,大膽管理。機上工作全臺三萬五千組無差錯。五至七月搬家六次,沒有損壞和丟失一件訓練器材,各種表報,文件資料齊全,受到各級領導的好評。”

一九八六年的一天,他帶領戰士到洛河灘投彈,有個戰士將手榴彈投在水中,沒有爆炸。有人說:“咱們走吧,反正沒出事。”“不行。”王洪波反對,當即親自下水,將手榴彈撈出,引爆了才離開。

凡此種種,不能不令人拍手稱讚。

好在作風正派。他平時反對講下流話和低級趣味的話,不議論女人,有時間就在值班室寫寫畫畫,或打打羽毛球,而且打得非常好,周圍的人中難覓對手。在談到他的特長和愛好時,他在自傳中寫道:“擅長鋼筆畫,愛好音樂,對戰爭,軍事題材的小說、電影有特殊的嗜好,崇拜軍事上有造詣有名望的軍人。”

這些也足以令人誇獎。

好在艱苦樸素。他從不穿便衣,總是軍裝加皮鞋,服裝整齊。他出差到洛陽,不住招待所,只到茶社領張五毛錢的涼蓆。他到上海出差,乾脆睡在橋墩底下,被公安局發現,一查,證件齊全。當今之世,如此苦熬,的確難得。至於為何要這麼幹,就無人深究了。

正因為如此,一九八四年、一九八五年、一九八七年他三次受到嘉獎;一九八五年,他當臺長的電臺立集體三等功。

從以上現象可以看出,他真是“表現最好的一個”!

然而,事實是嚴峻的,事實證明,王洪波不是最好的一個,而是最壞的一個,是血債累累的殺人犯、殺人狂,他的種種表現,只是偽裝而已。

正因為偽裝巧妙,一些令人咋舌的現象出現了:

一九八六年五月二十四日,王洪波轉為*員。二十八天後,六月二十一日,他就向小雷揮動了屠刀,慘無人道地開始了他罪惡的殺人活動。

一九八七年七月二十五日,他殺傷女營業員小張,一個月之後,八月二十三日,上級為他晉升一級工資,由二十三級,晉為二十二級,升級一個月,他又殺傷了一名女性。

這實在是極大的嘲諷!

古人說:月暈而風,礎潤而雨。王洪波披人皮,辦鬼事,難道真沒露出一點跡象?否!事實上,他的偽裝並不徹底,許多反常現象就發生在人們眼皮底下:

他經常早上不起床、不吃飯,晚上吃夜餐。他說早上不吃是減肥,晚上吃飯是補養。他吃東西好關門,別人很少去找他。

他吃羊肉串,一吃就是二十串。

他和別人打賭,一次吃下四十根冰棍,吃得渾身發抖。

「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8」豫西第一殺人“雙面”狂魔覆滅記

他冬天從不穿棉衣。

他畫希特勒的頭像戴在臉上,大搖大擺走動,引得大家發笑……

和他在一起工作的人們說,王洪波是個既內向,又愛開玩笑的人;既幽默,又是內心捉摸不透的人。

當然,這類生活現象,沒有,也不可能引起人們的注意。倒是王洪波自己,有過十分露骨的自白。一九八八年初,他在給某女工的信中寫道:“雖說我平常說話、舉止,可能給人一種過於隨便的印象,可內心深處,卻在作許多人難以想象的思考,該考慮的問題太多了。誰知我心!”兩個月後,他在寫給該女的絕交信中又說:“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和我斷交是一種幸運。”

這就是王洪波既隱晦又直露的自白!善良的人們,誰知此心!

人們議論紛紛:王洪波年輕有為,前程似錦,為何自尋絕路,殺人害命?有人說,他過去追求一個長相漂亮的女性,沒有到手,於是就和社會上那些殘殺異性的罪犯一樣,因失戀而苦惱,因苦惱而仇恨,最後大動屠刀。有人說,他是變態心理,他憐憫豬雞一類的生物,對女性屠宰者產生仇恨,進而仇視其他女性。還有的認為:王洪波的心理至今還是個謎,是個難解之謎。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其實,這是個易解之謎,答案早就出來了。

1980年夏秋之交,十九歲的王洪波高考落選,在家待業,冷寂無聊之時,偶然見到家庭所在地(也就是其父工作單位)一位年輕的保育員,便靈機一動,給她寫信送畫。這位保育員,就是人們議論的王洪波追求的那個美人。

他先後給她寫了四封信,送了十一幅自己作的鋼筆畫。正是這些信、這些畫,揭開了王洪波的殺人之謎。信的內容,主要有兩個方面:用低級下流的語言表示對女性的愛;用充滿殺氣的文字表示對女性的恨。參軍前夕,這些信和畫被某學院(王洪波父親的工作單位)保衛部門發現,王洪波為此給招兵的同志寫了長達二十一頁的檢討。王洪波是一手交檢討,一手接下《入伍通知書》的。

王洪波是否真心愛那個保育員呢?不是,完全不是。他在檢討中寫得清清楚楚:“這次事件(指給保育員寫信送畫),動機是在用別人的痛苦來充實自己的精神快樂……,動機在第一次作的時候就已經明確了,就是為了挑逗她,埋肽(汰)她,……彷彿這就是在開心。”他還寫了自己的思想根源:“我作出這件事的思想根源不是短期形成的,它完全是自己常常沾染和接觸一些不正當的東西而最終積累的結果。我還在學校上學的時候,就接觸這些東西了,這些東西的來源主要是從電影、電視、小說的反面人物中,更多的是來自社會上四處流行的一切不正當的事實和傳說……尤其是高考後的那段日子裡,暫時放棄了學習,一切感到無聊,和一些人胡聊的時候,話題總是離不開男女關係的事,而且越說越上癮。……作為一種業餘消遣……如果能親自去逗一逗那個女的,或羞辱她一頓,也確實開心得很。”

“我在胡思亂想時,猛然想起了用筆畫出這些東西不更開心嗎?我畫了不少。”

白紙黑字,一清二楚。挑逗她,埋汰她,羞辱她,尋開心,這就是他給保育員寫信的動機,或者說是實質。

他畫了不少畫,有一些燒燬了,送給保育員的十一張,全是醜化女性的。每張畫上都有姑娘,個個殺氣騰騰,有的抓刀,殺雞宰豬;有的拿手槍瞄著男人腦袋;有的男人被繩子捆住雙手,跪在女人腳下。

世界上有如此卑鄙地以汙辱女性、咒罵女性為主要內容的情書嗎?

他還三次在保育員門上貼字條,三次安鎖,最後,打碎她窗上的玻璃。

世上有如此粗野的求愛者嗎?!

還應該提到的是,王洪波寫信畫畫的時候,那個保育員並沒有表示拒絕,更沒有揭發他。

因此,所謂王洪波得不到美女而產生報復心理是不符合事實的。他根本就沒有向她求愛!

把侮辱當成求愛,實在是滑稽的顛倒!

不妨順便提一下王洪波的戀愛史。經好心人介紹,王洪波一共與四十多個姑娘見過面,西安二十多個,洛陽二十多個,幾乎都是見一面就斷一個。儘管有的姑娘如花似月,連戰友們都嘖嘖稱讚,他卻毫不動心。

他表示同意的,只有一個,那是在一個特定背景下同意的。當天凌晨,他殺了洛陽肉聯廠的母子倆,幾個小時以後,天亮了,他洗掉手上的血跡,慌慌張張跑到某廠,跟事先約定的介紹人和對象見面。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個戀愛行動,客觀上為他的洛陽之行打了掩護,他當時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隨後寄給該女的信中,雖然不乏花言巧語,但也毫不掩飾他對美麗女性的嘲弄。他在信上畫個小道士,身穿道袍,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上帝保佑你,幸福愉快順利。”在另一張“懷念片”上,他畫個懷抱禮帽(帽上插著鵝毛),手持花束的胖子,旁邊寫道:“祝你事事順心,永遠運氣好!早覓佳音,早得貴子。上帝會賜給你福氣和歡樂的!”

明明在做戲,在捉弄,哪裡是真心實意談戀愛!

果然,相識不到三個月,他就與女方斷絕關係。

其實,早在寫給那個保育員的信中,他就說得非常明白:“我很嚮往美貌的姑娘,但又不願和她真正結合在一起。”

這就是王洪波的戀愛觀。可以說,他根本就沒有愛過女性,有的只是對女性的仇恨。

現在,應該回到正題上了。王洪波為何仇恨女性,並惡毒地殘害她們的性命?

還是讓他自己來回答。

在寫給保育員的長達兩萬多字的書信中,他用了幾千字的篇幅,繪聲繪色地描述他憐惜動物生命和對屠宰姑娘的仇恨心理。這些情況得到了他母親的證實。

“我是一個思想混亂而又善於動感情的人,幾乎碰到任何事情都會觸景生情,浮想聯翩……我非常珍惜生命,希望世界上一切有生命的東西都健康地活著,一代一代地循環,發展。

“小時候,我特別愛吃肉,常向家人提出不少問題。我問爸爸:‘為什麼要把豬殺了呀?把豬殺了,它不疼嗎?殺豬的咋這麼狠?’

“家裡殺小雞,殺前我總是惋惜地抱著它,輕輕地撫摸著,心裡很難過。……由於以後常看珍惜生命的報紙雜誌,我的心靈似乎也善起來了。我不再忍心吃肉了,也不允許家裡殺害小雞等家禽。一旦家裡人殺雞,我就大發雷霆,常常不吃飯或和大人吵架,以示抗議。家裡人笑話我有神經病。我心裡很生氣,可總不好意思解釋這個問題,我只是儘可能制止我家人殺家禽。這種‘鬥爭’倒也奏效,近三年來,家裡從沒殺過家禽。……近年來,我從不吃肉。爸爸媽媽起初很納悶,後來聽我說‘為了這肉,生物要受痛苦的,不忍心吃’之類的話,雖然感到費解和驚訝,但也不難為我了,怕我為此生氣……在這方面,我簡直比一個回民更難料理。

“去年八月的一天,我乘車去臨潼遊玩,路過陝西冷凍廠門口,聽見豬叫聲,我立即想到這裡是殺豬。我讓司機立刻停車,假稱到廠裡找個熟人,叫他們先走了。

“他們走後,我向豬叫的地方走去,見幾個身穿藍工作服,腳穿雨鞋的姑娘,滿臉殺氣,手裡都提一把鋒利的屠刀,站在固定的位置上,她們面前是一道死豬流水線,上百頭颳了毛的死豬通過姑娘們面前,有的開膛,有的割腿,還有的割豬肛門,我簡直嚇癱了。

“在我心目中,姑娘是根本不會在殺豬宰羊的場所出現的,我總覺得女人(尤其是年輕姑娘)的心應該善良一些,不殺生應該是她們最起碼的本份。可她們,軟乎乎的手握著殺豬刀,扒開豬的肚子,掏出豬的心肝,既自然,又平常,偶爾還在說笑。她們一點也不考慮這一條條可憐生命的痛苦……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轉到劊子手放血的車間。

“我的天哪,這裡更嚇人了,一群活活的肥豬被驅趕到車間門口存欄裡,先‘淋浴’一遍,然後被一個個歹徒般的劊子手用電棍追趕著打昏,最後,凶神惡煞般的劊子手一手抓住它們的前腿,一手拿著兩尺長的屠刀挨個放血。鮮紅的血象帶子,順著刀口向外湧……我驚訝地發現這裡也站著三四個姑娘,都二十上下,有一個姑娘長得很漂亮,美麗的臉蛋上扎著兩根小辮,一雙閃亮的眼睛使人難以置信她會做這麼狠的事。她一手抓著豬腿,一手拿著盆子接血,她隨著豬的掙扎而微微含笑,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唇,表現了善良的狠。

“在另一個不顯眼的位置上,又一個潔白而美麗的姑娘在幹著更加令人發麻的行當。她坐在那裡,給還沒有氣絕的肥豬挨個補刀。

“我數了一下,車間裡的姑娘共有五十來人。從那以後,我還專程去了一趟西郊的西安肉聯廠,那裡更令人麻目了,姑娘更多,少說也有一千多人。

“這裡每天有近萬頭豬被屠宰,姑娘們象捉螞蟻一樣收拾它們,手段是那樣的狠毒。姑娘啊!狠毒的姑娘!

“殺雞宰羊的車間更不用說了,姑娘們殺它們就象掐稻草一樣……

“可憐的動物,它們的命運竟是這樣的悲慘。它們沒有老死的機會,體壯瞟肥就是它們的災禍。說不定經過漫長歲月,它們成為世界上最發達的生物,人類會逐漸愚蠢下來,它們就要吃人的肉,屠殺人類,特別是姑娘們。”

在另一封信中,他繼續寫豬的悲慘命運。

“人們甚至不能讓它們安穩而在不覺中死去,卻用刀殺,多痛啊!就連作惡多端的害民賊,處死它們的時候,還只用槍打一下就死了,沒有任何痛苦或感覺。豬有何罪?它死得這麼慘!假如這刀捅到你身上,你好受嗎?

“你仔細端詳死豬的表情,牙關緊咬,雙目緊閉,真慘哪!

“你不要以為殺豬宰羊是微不足道的事。你是否想過這是人類的卑劣,是大自然的恥辱。為了吃肉,那一頭頭生命該忍受多大的痛苦。也許你認為它不是人,該殺。但是大自然賦予我們生命並不是讓我們自相殘殺,人和動物一樣,同是宇宙的產物,應該享有平等的權利,共同快樂地生活在世上。”

他送給保育員的11張畫和信的內容如出一轍。他畫幾個姑娘給豬開膛,旁邊寫道:“這難道是在做絕育手術嗎?”他在十一張畫的前面,寫了一首題為《殺豬姑娘》的“七律”:

十月秋高肥豬號,

震我頭上三層毛。

姑娘素手飛舞處,

無數肥豬盡折夭。

若問誰人一尺刀,

美女臉上菊容笑。

柔柔雙手染紅雲,

力竭聲嘶難告饒。

這與洛陽肉聯廠殺人現場牆上的字畫一模一樣!

他憐憫豬,真的到了“浮想聯翩”的地步。他在信中寫道:

“李××(一位歌唱家)嗓門很美,可她長得難看,再加上嘴邊抹的豬血般的口紅,彷彿要吃人。”

他的憐憫之心終於轉化為仇恨,仇恨又集中在姑娘身上。

最後,他兇相畢露:

“世界上的美女都是毒蛇……我生了殺機,正在尋找機會。但這是以後的事了,眼前還談不上。”

白紙黑字,鐵證如山!王洪波殺人的謎底客觀地擺在人們面前:他從女性屠宰他所憐憫的動物的行為中,得出女人心狠手毒、“美女都是毒蛇”的怪異結論,因而恨從心上起,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

王洪波十九歲時下的決心,七年之後實現了。他不但在部隊駐地的洛寧縣城殘殺天真無邪的少女,還特意跑到一百八十里外的洛陽市肉聯廠,殺死素昧平生的女工及其幼子,又長驅八百里,跑到西安灞橋區肉食加工廠,殺死豆蔻年華的中學生。他不*不搶,一切為了瘋狂的發洩!

面對血淋淋的事實,人們應該冷靜地想一想了。

一九八八年五月十六日,當王洪波收到要求排查同西安灞橋相關聯的人員的通告時,他就預感到自己的惡性無法再隱瞞下去了!

他向親友發信,安排後事。五月十六日,他給在新疆某部工作的二弟去信,要求速匯一百元。(四月初,他給二弟寄去五百元,現在竟倒過來索要!)他給三弟去信,囑咐他:“你和二弟代我孝敬二老吧!”

轉天,他打開箱子,拿出棉衣、棉褲、襯衣、解放鞋,交給同室居住的通訊員,託他將四件衣物賣了,得款二十二元。

五月二十日,他向在湖南某部工作的三弟寄去了包裹。

五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日兩天,他分別向五位同志借了款,共得現金四百伍拾元。

其間,還發生了一些滑稽的插曲。他向一位女同志借款,這位女性憂心忡忡地說:“洛寧亂得很,犯罪分子光殺女的。”王洪波狡猾地一笑:“不要緊,再殺也殺不到咱們部隊院裡來。”他對另一名戰士說:“洛寧這案件,縣公安局破不了,市公安局也是白聊(白費勁),要讓我破,用不了半月。”他向另一位同志借款一百元,專門交待:“月底發工資,你把我的工資領了就是了。”

五月二十一日,王洪波向領導請假,聲稱二弟旅行結婚到洛陽,他要去見見面,轉一轉。領導批准他五天假。

五月二十二日,是個星期天。營區的同志們有的休息,有的外出遊玩,院裡很靜。王洪波毫無顧忌地將一大堆書報焚燬。(天知道都是些什麼書!)

下午四時,那位替他變賣衣物的通訊員用自行車將他送到洛寧汽車站。跳上直達洛陽的長途汽車之前,他還忘不了給那位借給他錢的女性打電話,說一些雲天霧地的告別詞:“你不要太相信一個人,把世界看得太好……我已經老了,不行了,不象你們是祖國的花朵。”

凡此種種,有的稍作偽裝,有的毫無掩飾。遺憾的是,都沒有引起有關人們的警覺,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走了!

五月二十三日夜,王洪波在洛陽找到曾給他介紹對象的人,請她將那位女工寫給他的情書退還原主。介紹人大惑不解:“這是為啥?我不幹。”王洪波說:“要是不退,我當著你的面燒了,將來你給我作個證明。”介紹人說:“你太絕情了,難道一封也不留?”王挑出一封塞進口袋,將其餘的信付之一炬。

他向介紹人借了一輛自行車,急匆匆地說:“我得趕緊走,得去車站接人。”介紹人問:“接誰?”王答:“去接和我命運相同的人。我們在洛陽玩幾天,就一起上西天去了。”(鬼知道接的是誰!)

他搖頭嘆道:“我這一輩子就是打光棍的命,我在人間找不到愛人,我到陰間去找。”他望著表情驚訝的介紹人,又點點頭說:“這是咱倆最後一次見面,以後你會聽到我失蹤的消息。”他跨上自行車,又跳下來,朝介紹人說了最後三個字:“永別了!”然後蹬車而去。

如此露骨的言行,介紹人聽罷除了驚愕,也沒引起警覺,沒有主動告訴旁人。直到二十三天之後,六月十六日,公安人員找她,她才如夢初醒。善良的人們,你們純潔的腦海裡是否少了點什麼?

可笑的是,五月底,這個殺人狂竟出現在中嶽嵩山,出現在少林寺。他要求出家。軍人當和尚,豈有此理!他遭到了理所當然的拒絕!

「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8」豫西第一殺人“雙面”狂魔覆滅記

整個六月,沒有他的消息。王洪波真的失蹤了。

此時,王洪波已成了鐵定的重大嫌疑人,警方發佈了全國通緝令捉拿他。

王洪波逃跑最大的可能性一是跑往西安,因為他父母家住西安二炮工程學院,父親是學院教授,母親是霸橋區某中學的老師。二是跑往東北老家黑龍江省木蘭縣,他從小在這裡長大。果真,一個月後,黑龍江省木蘭縣發現了他的蹤跡。七月四日凌晨二時三十分,他故技重演,竄入縣城第三中學的教師宿舍,當時屋裡睡著姐弟兩人,王洪波將年僅十七歲的姐姐殺死,又把那個十六歲的弟弟刺成重傷,逃之天天。

木蘭是他的故土,緊靠松花江。他喝松花江水長大,走出家門,走向大西北,走向中原,匆匆轉了一圈又回來了。人民用汗水換來的勞動果實把他餵養成人。老師、同學、首長,戰友無私地用心血澆灌這個五尺之軀,希望他有所作為,報效祖國。他卻成了一頭吃人的野獸,一個喝血的惡鬼,用獸性和血腥回報生育和培養他的土地和人民,把痛苦和恥辱留在他的魔手所到之處。

在這片遼闊的國土上,他流竄了整整四十天,潛行千萬裡,他已無法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無情的天網早已撒開,正在收縮,他血債累累,山窮水盡,只有死路一條。

一九八零年九月十五日,在寫給那位保育員的一萬六千字的長信的結尾,他曾留下幾句“寫後語”:“我是一點不怕死的,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寧可自殺……我認為死後根本就沒必要留什麼名聲信譽,那是徒勞和虛偽的,反正死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他在十九歲的時候不但下了殺人害命的決心,也預料到了害人必害己的必然結局。現在,他的末日到了,他只有實現他的“諾言”。

他逃離三中教師宿舍,來到五百米外的松花江邊。夏夜本來是迷人的,可王洪波見到的卻是另一副情景:冥冥的蒼天,茫茫的原野,洶湧的江濤,尖厲的冷風。故土對野獸和鬼怪是冷峻嚴酷的。他心如死灰,木然地解開衣服,舉起那把滴著剛剛殺死的那位姑娘鮮血的尖刀,牙一咬,刺向自己的腹部。一刀、兩刀,一共九刀,居然沒有嚥氣。他用尖刀殺死了九條生命,現在又在自己身上刺了九刀,堪稱天然巧合。他總算嚐到了刀子的滋味,他痛得倒在地上無法忍受,不得不用發抖的手,抓起身邊那瓶敵敵畏……

一隻野獸倒下了,一個殺人狂魔結束了短暫而罪惡的一生。

「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8」豫西第一殺人“雙面”狂魔覆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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