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康路 鄔川
來源 | 《騰訊稜鏡》（公號ID：lengjing_qqfinance）
1978年冬天，在美國喬治城大學學習經濟學和歷史的21歲青年亨利·費爾南德茲(Henry Fernandez)在報刊上讀到中國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內容，並在次年夏季出於對東方大國的好奇心，第一次來到中國，呆了近一個月的時間。費爾南德茲記憶猶新的是，當時的人們似乎都穿戴類似——白襯衫、藍褲子，馬路上只有少量的汽車和數不清的自行車。那一年，中國人均GDP為250美元，GDP總量為4000億元人民幣。那時，離上海、深圳兩家證券交易所開始營業，還有10年的距離。
近40年後，成為美國明晟公司(MSCI)主席兼CEO的亨利·費爾南德茲(Henry Fernandez)親歷將中國A股納入全球基準指數的全過程。問及為何選擇現在的時間點納入，費爾南德茲表示，不能脫離中國經濟發展趨勢的大背景，他感慨道，誰能料到學生時代造訪的小漁村今天會變得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人才濟濟，“過去20-30年，對全球經濟影響最大的事件，就是中國逐漸融入全球體系。”他認為，當中國股市已經成長為全球第二大市場，債市成長為全球第三大市場之後，國際投資人不應該忽視中國機遇。
2018年5月開始，明晟公司正式將A股納入新興市場指數，並在同年8月，將納入因子從2.5%提升至5%，成為中國金融市場對外開放的關鍵節點之一。
費爾南德茲對騰訊《稜鏡》表示，這僅是開始。在今年納入後，根據客戶和專業判斷，效果好於預期。明晟已經開啟新一輪意見徵詢，建議將中國大盤A股的納入因子從5%增加至20%，提議在2019年的5月和8月分步實施。MSCI曾預估，納入因子為5%時，給A股帶來220億美元增量資金，一旦納入因子提高到20%後，將有望吸引超過800億美元資金流入。
2018年11 月，費爾南德茲（右）在全美華人金融協會年會上分享MSCI納入A股的心路歷程
每週工作100小時和指數生意
出生於墨西哥、後在美國學習工作的費爾南德茲身上綜合了華爾街的專業主義、敢打敢拼的移民衝勁和包容開放的國際視野。費爾南德茲曾提及自己初入金融行業時的奮鬥經歷，“早年間，我會每週工作100個小時。每當一項重大任務出現時，我都會自告奮勇。我會去做那些沒有人想要做的工作。”
現如今，擔任MSCI主席兼首席執行官的費爾南德茲仍保持著勤勉的工作節奏，他時常需要去MSCI在全球21個國家和地區設立的32個辦公室走訪與各地的監管者、投資人交流，也不時參加國際高層會晤。他最新的出行計劃，將是在月底飛往阿根廷參加二十國首腦峰會。
費爾南德茲擔任MSCI掌舵人期間，通過併購，充實MSCI的產品組合，並和國際上最大的機構投資人,包括養老金、資管公司、商業銀行等保持良好關係。明晟公司的業績表現，在資本市場獲得認可。自2007年上市以來的11年間，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的明晟公司股價已經增至5倍，年收入超過13億美元，全球以明晟指數為標的的資產規模超過13萬億美元。
費爾南德茲稱，自己的職責就是把全球範圍最好的投資機會在恰當的時候展現給客戶，並提供相應的產品和工具。而他這五年的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了中國相關的指數編制。
明晟指數擬大幅增加A股權重
“消息剛公佈的時候，一些國際上的傳統資本會有所牴觸。有些客戶甚至說，你們瘋了嗎？這個市場還沒有準備好。”
2013年6月，明晟公司宣佈啟動在新興市場指數中納入A股的審議工作。費爾南德茲在回憶5年前的決定時稱，內部團隊也覺得可能步子邁得有些大，但總要開始。
“在其後的四年中，我們不斷在年度審議中商榷A股納入的時間點，並和中國監管方、國際投資人保持溝通。儘管中國資本市場尚未成熟，中國機會讓海外資本充滿好奇、也無法忽視。最終，明晟在去年做出決定，將A股納入，並在今年正式實施。”
2017年6月底，費爾南德茲到訪上海證券交易所。在此一週前，MSCI宣佈將自2018年正式納入A股。圖片來源：MSCI
費爾南德茲對《稜鏡》表示，年內A股的分階段納入獲得市場參與者的積極反饋，互聯互通機制運行良好，因此在首次納入實施的基礎上，明晟已經在為明後年的A股權重擴大，開啟新一輪徵詢。
新一輪徵詢的明晟建議包括：將中國A股大盤股的納入因子從5%提升至20%，於2019年5月和8月分步實施；在2019年5月半年度評審中，將深圳證券交易所創業板加入符合指數條件的證券交易所名單；在2020年5月半年度評審中，將中國A股中盤股以20%的納入因子加入明晟指數。
明晟公司在9月公佈的研究顯示，自A股宣佈將納入明晟指數以來一年多時間裡，為交易A股而新開設的互聯互通賬戶從1700個增至6363個，北向資金投資組合總值從3470億元人民幣上漲92%，增至6650億元人民幣。隨著未來A股大盤股納入因子從5%擴大至20%，A股在新興市場中的權重到2019年8月將升至2.82%。
擴容和時機
但中國股市市值縮水以及全球波動性增加，會對擴容A股的決策有何影響嗎？
費爾南德茲對騰訊《稜鏡》回應稱，最好的時機就是當市場可以准入的時候。MSCI並不會因為某個市場市值的增加或下降來作為是否納入指數的標準，那是投資人需要考慮的問題。費爾南德茲同時表示，無需過於在意當下A股市值縮水，更關鍵的問題是，中國正在面臨選擇——在經濟轉型的過程中，有多少企業仍採用銀行貸款、保險資金等間接融資的方式，有多少企業有渠道獲取風投，IPO等直接融資的方式。
費爾南德茲稱，如果將中國人的企業家精神、靈活的處事風格和風險胃口有機融合在一起，將更能如願地發展科技、醫療等新經濟板塊。
2018年6月，費爾南德茲（中）在華出席“A股納入MSCI啟動會”，左一為金瑞基金CEO Jonathan Krane,右一為深圳證券交易所副總經理李輝。圖片來源：Jonathan Krane
在業餘時間裡，費爾南德茲也對科技和醫療有著個人偏愛。畢業於斯坦福MBA的費爾南德茲目前任斯坦福大學校董，並擔任紀念斯隆凱特琳癌症中心的理事會成員。對於費爾南德茲而言，通過有效配置資源鼓勵創新、推動社會進步，是個良性循壞的事情。
問及對上交所擬設立科創板並試點註冊制的看法，費爾南德茲對《稜鏡》稱，看好任何能夠讓市場發揮更大作用的舉措，並期待更多國際資本參與到中國的未來發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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