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張泉
以網絡虛擬貨幣“維卡幣”為道具，以高額回報、快速致富為誘餌，發展、吸收下線。湖南株洲警方歷時近兩年，最終抓獲犯罪嫌疑人119名，凍結、暫扣犯罪資金近17億元。據悉，該案是株洲市公安機關建國以來偵辦的涉案金額最大的傳銷案件，國內參與“維卡幣”傳銷賬戶超過200萬個，涉案金額高達150億元。2018年5月17日，湖南省株洲縣檢察院將“維卡幣”特大網絡傳銷案第三批次的最後 4 名涉案嫌疑人向法院提起公訴。
賓館牽出傳銷大案
2016年3月，醴陵市公安局連續接到群眾舉報稱：醴陵人王某（男，49歲）自2015年初以來，以醴陵市某賓館為據點，以網絡虛擬貨幣“維卡幣”為道具，以高額回報、快速致富為誘餌，發展、吸收下線人員，像在搞傳銷。
經警方初步查證發現：“維卡幣”網站設立高額入會門檻，並通過激勵會員以“拉人頭”方式層層發展下線獲取高額返利，運作模式完全符合國務院《禁止傳銷條例》《刑法修正案(七)》規定的傳銷的基本特徵，王某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應依法予以查處。辦案民警查實後嚇了一跳，王某已發展、吸收下線達400餘人，涉及金額超過400萬元。更讓醴陵警方沒想到的是，在王某賓館“窩點”的背後其實隱藏著一個特大跨國傳銷網絡團伙。
2016年3月15日，醴陵市公安局對王某以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犯罪採取強制措施並正式立案偵查，同時立即向株洲市公安局彙報案情。株洲警方高度重視，認為此案非同小可，迅速成立了以局長李曉葵任總指揮，局黨委副書記、副局長黃進革任組長、副局長高軍任第一副組長,經偵、網技、科信、法制支隊和蘆淞、石峰、株洲縣、醴陵、茶陵、炎陵、經開分(縣)局主要負責人為副組長的專案組指揮部,並由市局經偵支隊總牽頭,網技、科信、法制等業務支隊，7個縣(市)公安局、城市公安分局共投入200餘名骨幹民警組成“3·15”專案組，全面負責該案偵辦。鑑於案情重大複雜，株洲市公安局迅速將案情向湖南省公安廳、公安部層級彙報。2016年8月20日，“3·15”專案被公安部列為督辦案件。
專案組圍繞“資金流、信息流、人流、物流”四方面要素，通過對低層“網頭”王某的資金動態進行追蹤分析，從而呈現“維卡幣”傳銷組織的基本架構。經過60余天的緊張梳理偵查，一個跨境網絡傳銷犯罪團伙浮出水面。
以高額回報引誘他人參加
株洲市公安局經偵支隊大隊長楊青說，這起案件後來查獲僅國內涉及的資金就達150億，傳銷人員賬號200多萬個。如何精準定位資金流向，快速查控犯罪資金，成為了警方一項十分重要但又非常棘手的工作。由於這起案件涉及全國20多個省市，案件重大而複雜，被公安部列為督辦案件，這也是首起虛擬貨幣網絡傳銷案。“在偵破這起大案中，株洲經偵支隊的資金查控專家女民警胡潔，可以說立下了汗馬功勞。”胡潔與她的幾位助手，夜以繼日運用各類平臺軟件，對六千多個賬戶、上千萬筆交易逐一分析，終於發現這個傳銷網站及營銷模式是由外籍人員魯某組織建立的，服務器設立在丹麥的哥本哈根。
此後，辦案人員徹底掌握了“維卡幣”傳銷的基本情況及盈利模式。“維卡幣”組織系境外向中國境內推廣虛擬貨幣的傳銷組織，對外宣稱是繼“比特幣”之後的第二代加密電子貨幣。該組織聲稱“維卡幣”升值空間大，可獲取暴利，誘騙他人投入鉅額資金到其設立的網站，並設立門檻，會員一旦註冊不能退會、不能退款，但不會事先告知，具有欺騙性。
“維卡幣”運營模式是老會員推薦新會員加入，繳納一定費用，註冊成為不同級別的會員，就可以獲得“代幣”並在網站兌換“礦點”。較長的挖掘週期後，才能獲得“維卡幣”。網站號稱“維卡幣”可以升值，進行交易和購買商品，可以獲得所謂的“靜態收益”，但網站內並沒有商品，在網站外也不能流通，還限制每人每天的交易額。“要麼無法買賣、無法獲利，要麼只是數字上的增加，無法兌現。”株洲公安局經偵支隊大隊長楊青說，會員主要通過“動態模式”發展新會員獲得獎金，一傳到二，二變四，四變八……以此模式形成一個典型的金字塔模式。就是不斷髮展會員，形成一個金字塔式的傳銷模式。
警方獲悉，要成為“維卡幣”組織會員，必須在老會員的推薦下，繳納不同級別的“門檻費”獲得相應級別激活碼，註冊成為不同級別的會員，繳納費用需用歐元，即入門級130歐元、進階級530歐元、專業級1030歐元、高管級3030歐元、大亨級5030歐元、至尊大亨級12530歐元、節日大亨級18830歐元、二合一套餐31330歐元、三合一套餐36330歐元,其中30歐元為入會的手續費。以歐元為計價單位，固定歐元匯率為1：7.7。由此可見，“維卡幣”組織實質上系要求參加者支付相應金額購買激活碼以獲得加入會員資格，並按照投資的金額及先後發展的順序組成層級，以直接或間接發展人員的數量作為計酬或者返利依據，並以高額回報引誘他人參加的傳銷組織。該案犯罪嫌疑人積極發展下線會員，從中非法獲利1萬餘元至2000萬元不等。
在公安部經偵局、湖南省公安廳經偵總隊的大力支持下，專案組進一步偵查發現：全球“維卡幣”開戶總數1077餘萬個，中國內地開戶數147餘萬個。全球激活碼總數達480萬個，約158.59億歐元；中國內地激活碼總數142萬個，約19億歐元（約150 億元人民幣），其中已使用的激活碼總數76萬個，約9億歐元。該組織層級達79層；專案組通過對涉案資金的動態追蹤、分析，調查嫌疑賬戶兩萬餘個，分析賬戶數據2000餘萬條，查明“維卡幣”傳銷組織在中國境內有27個資金池賬戶，查扣、凍結涉案資金共計約17億元。
抓獲119名傳銷組織成員
該跨國特大網絡傳銷的面目被完全揭開後，專案組緊盯案發地涉及的犯罪嫌疑人目標，自下而上，全力抓捕，確保打擊傳銷網絡不斷層、不斷級。在公安部和省廳的指導下，株洲警方按照要求精心部署，局長李曉葵對參戰民警親自進行“戰鬥”動員，“抓捕一定要打個漂亮仗，決不讓一個犯罪分子漏網”。隨後100餘名警察分成14個小組，分別奔赴北京、上海、深圳、廣州、珠海、中山、武漢、福建、江西、哈爾濱、長春、瀋陽等地展開秘密偵查工作，並以信息化手段為支撐和保障，按計劃、步驟實施查控和抓捕。
2016年6月16日，抓捕組分別在廣東深圳和湖南醴陵將犯罪嫌疑人喬某某、李某某、王某等人抓獲歸案。在深圳某小區的門口，民警通過兩天兩夜的蹲守，終於發現了其中一名犯罪嫌疑人李某，面對民警的突然抓捕，李某和車內的同夥顯得格外緊張，不僅不肯下車，還一直打著電話，準備通知同夥，民警立即採取了強制措施。6月22日，民警在江西萍鄉將犯罪嫌疑人王某某抓獲；7月8日，在廣東惠州將犯罪嫌疑人張某某抓獲；8月至11月抓獲該傳銷組織上線成員宋某某、楊某某、易某某等人。2016年5月至12月，追捕組先後抓獲犯罪嫌疑人55名。2017年1月至10月，各抓捕組馬不停蹄，發揚連續作戰精神，又抓獲該案犯罪嫌疑人64名。在鐵的證據面前，到案的119名嫌疑人均對參與“維卡幣”網絡傳銷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參與追捕的民警儘管長途跋涉，勞累不堪，有時還會面對危險與困境，但臉上都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通過警方和檢察機關的通力合作，形成打擊合力，經依法查明，該案所涉“維卡幣”網絡傳銷組織及營銷模式是由德國籍總頭目魯某組織建立的。截至2018年 4 月，該特大傳銷組織已在我國境內發展 7 條下線、27 個資金賬戶、註冊會員賬號 200 餘萬個，涉案金額達 150 餘億元人民幣。這些鉅額資金從傳銷組織金字塔的底層一級一級彙總到上層賬戶，涉嫌逃避金融監管流出國境，進入到國外賬戶，嚴重危及國家金融安全和穩定。2016年12月20日，株洲市公安局將首批36名（後1人免於起訴）犯罪嫌疑人移送株洲縣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
共分三批移送起訴被告人
從2016年7月開始，這起由公安部督辦的特大跨國組織傳銷活動案的審查起訴工作交由湖南株洲縣人民檢察院承辦。面對錯綜複雜的案情、人員成分複雜且不斷增加的涉案嫌疑人和不斷湧現的新型金融方式，株洲縣檢察機關面臨著建院以來從未有過的辦案難度，對辦案人員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接到案件後，株洲縣檢察院從上到下全院幹警眾志成城，隨即成立了專案組，檢察長和分管公訴的副檢察長組織指揮，抽調院內 5 名辦案骨幹、2名技術人員集中力量開始辦案。在前期偵查階段就和株洲市公安局積極溝通，委派 3 名公訴人員全程跟進辦案進度，引導偵查，完善證據體系，規範案件程序。
株洲縣檢察院積極加強與各方面的溝通協調，將案件進展及時向市檢察院彙報爭取業務指導，同時和律師進行證據交換，消除證據中存在的矛盾，向法院建議召開庭前會議，充分發揮庭前會議功能，協調解決程序方面的問題。株洲檢察院通過和公安、法院溝通後一致決定，該案分批次進行審查起訴和判決，以期達到儘快固定偵查成果，向全社會宣告該傳銷組織行為的危害性，警示教育仍然被該傳銷組織迷惑的普通群眾的目的。
2017 年 9 月，在第一批次的35名被告人審判開庭期間，株洲縣人民檢察院由一名副檢察長帶隊，指派 5 名公訴人出庭支持公訴。面對包括法學博士、法學教授在內的 53 名知名律師組成的辯護團，該院公訴團隊充分尊重客觀證據，法庭上有理有據、控訴有力，案件審判順利進行並在 3 天內圓滿結束。同年 12 月 5 日，株洲市中級人民法院對該案作出二審判決，被告人段某、李某因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被判處四年有期徒刑，其餘 33 名被告人均獲四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被適用緩期，並處 1 萬元至 500 萬元人民幣不等的罰金，依法沒收涉案資金 13.68 億元。
有了第一批次審查起訴的成功經驗，株洲縣檢察院及時召開“3 ·15”專案起訴工作小結會，歸納總結第一批次審查起訴工作當中的成功經驗，收集整理在辦案過程中出現的不足和處理措施。2017 年 11 月，第二批次被移送起訴的被告人有 59 人，追繳違法所得超過 3 億元人民幣。
2018年5月17日，株洲檢察機關將“3·15”“維卡幣”特大網絡傳銷案第三批次的最後 4 名涉案嫌疑人向法院提起公訴。至此，株洲警方歷時二年，克服重重困難偵破該案，並且邊偵辦邊移送檢察機關。株洲縣檢察院與警方緊密攜手辦案，共審查起訴 106 人，提起公訴 98 人（均獲刑），追繳涉案款項近 17 億元。至此，該跨國特大網絡傳銷案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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