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半」爲何會痛苦?


“信一半”為何會痛苦?


2018.8.13


能不能既反對又支持方舟子?

能,但很難。依我的觀察,很少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尤其那些跟隨方舟子的視角深度涉入社會話題的人,更是難上加難——不怎麼關心轉基因、“崔正義”、“韓寒”等事件的人,反而相對容易在贊同方舟子一部分觀點的同時反對他的另一部分觀點。

在微信群聊裡也容易看到上述現象。一旦我(們)和某個人起了爭執,我傾向於全部否定他的觀點,哪怕他的有些觀點和我的一樣!!人的思維在這方面肯定不如人工智能機器那麼客觀。機器在面對這些爭議時,會客觀的分拆對方的觀點,而非全部肯定或全部否定他的所有觀點。

不僅對人,對某些集團,某些制度,我們同樣很難做到如機器一樣客觀。對待中國某集團很多人就是這樣——無論它做什麼,出了什麼決策,很多人一概反對。從邏輯上看,這種態度會導致非常荒誕的情形。例如,它反對人們吃屎,如果你一概反對它,那麼你就要支持人們吃屎。顯然,這是荒誕的。

另外一個容易引起“全否”(全部反對)或“全是”(全部贊同)的事務是宗教,尤其是一神教。宗教信仰者肯定對此心理體驗頗深。

我能夠信一半的上帝嗎?很難,要不就全信,要不就不信。信一半?會很痛苦的。教內的兄弟姐妹也不允許你這麼做——我看到信仰者之間常常激烈指責對方是不是真的信仰上帝。

某位明星的鐵桿粉絲對待偶像的心理體驗與宗教信仰者對上帝的心理差不多。無論偶像做了什麼,他們都支持。如果在支持偶像一部分的同時反對偶像的另一部分,他/她是會很痛苦的。

為何“信一半”會讓人感覺到痛苦?為何“全是”或“全否”成為人類思維的慣性?為何人不能如機器那樣客觀?

我們仔細看看,“信一半”的痛苦從何而來。

這種痛苦與“愛”相關。當你愛(愛情的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很難客觀的看待他(或她,下同),你傾向於忽略他的缺點,甚至把他的缺點也視為優點。當你真正正視他的缺點時,你會感覺到痛苦。之前愛得越深沉,以前被忽視的缺點在此時顯得更加不可容忍,你的痛苦感越強烈。前面提到,如果你對一個人無感,不怎麼關注他,你反而能夠比較容易的看到他的優點和缺點。

這種痛苦與“依賴”相關。我們都深愛自己的小孩。相對愛 情人(愛上帝、愛偶像),我們能夠比較客觀的看到小孩的優點和缺點,能夠幾乎沒有任何痛苦的在支持他的一部分行為/觀點的同時反對他的另一部分行為/觀點。與愛情人愛上帝愛偶像的差異在於,愛小孩不會讓我們對小孩產生依賴感——相反,小孩對父母會產生強烈的依賴感,他越愛父母,越依賴父母,他對父母更容易產生“全是”或“全否”的思維慣性。

“依賴”是一種心理成本比較低的決策方式。迷茫是一種痛苦的狀態。如果有導師為你解惑,給你指導,指明方向,且他的指導正好處於你的可理解範圍內,你的痛苦感就會降低——無論這導師是學術上的專家,還是人生哲學上的導師。

如果你的迷惑比較多,而導師的能力遠在你之上,他就能源源不斷的為你解惑,你對他的依賴感就會越來越強。當你每次都能夠低成本的從他那裡得到答案時——至少在表面上你看不到自相矛盾的答案,你沒有必要自己高成本的去探索更深層的東西。一旦你發現你信任的導師給出的答案自相矛盾,你不得不自己去追索答案,有時甚至不得不從頭到尾把之前堅信的東西重新梳理一遍——無疑,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自然,你會產生痛苦感。

如果這個重新建構價值、邏輯體系的工程過於龐大,那麼,你很可能放棄重構的慾望而懷疑自己的質疑是否正確,從而繼續依賴此專家——簡而言之,懶得換“導師”了——通過這種低成本的偷懶的方式,通過降低所謂“認知失調”而降低了痛苦感。

“信一半”,又不能構建自己的邏輯體系,依舊處於迷茫狀態,自然會痛苦啦。

我不是導師,你對我“信一半”吧,你不會有痛苦……但我知道你很難做到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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