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为人服务”,汉代多子奁中的收纳智慧

流行于汉朝的多子奁是古人设计智慧的集中体现,不同形态的子奁组合在一起,既有实用性,有带给人们一种和谐的美感,彰显着独特的形式美法则和“以人为本”的设计思想。

汉人重仪表,化妆品种类繁多,不但脂、泽、粉、黛、香一应俱全,还加入了新的品种——胭脂。而铜镜、镜衣、镜刷、梳篦、假发、镊子、小刀、粉扑等也是必不可少的梳妆用具。多子奁应运而生,成为最早的“包装设计”

lián

女子梳妆用的镜匣,泛指精巧的小匣子。

迄今发现的实物没有早过汉的,西汉晚期尤其盛行,在出土妆奁中占有很高的比例。母奁以横截面为圆形者最为普遍;方奁也时有发现,而且往往体型较大,可以容纳更多的子奁。母奁多为单层,双层者也不鲜见,往往上层用以放置铜镜。子奁的数量通常为3-11枚,以7枚最流行。

子奁的形状主要有圆、马蹄、椭圆、长方,汉武帝以后还出现了正方奁。

“设计为人服务”,汉代多子奁中的收纳智慧

马王堆1号墓双层九子奁

通高20.8 厘米、盖径35.2 厘米

长沙马王堆1号墓所出的双层九子奁是西汉早期的精品。全奁在黑褐色漆地上以金、白、红三色彩绘云气纹,个别处辅以锥画,华丽不失端庄,精致而又浑然。器身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放手套、絮巾、组带、镜衣等。

下层在底板上凿出9个凹槽,置9枚子奁。最大的一件圆奁盛假发;马蹄奁盛角、木的梳、篦;大长方奁盛针衣和茀;其余装的都是各类化妆品和丝绵粉扑。通过造型、体量与纹样的显著差别,使用者可以轻易从外表判断里面所盛何物,显示出设计者的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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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城坡渔阳墓双层六子奁

通高17.2 厘米、盖径32 厘米

若论奢华,马王堆1号墓的双层九子奁仍比不上同期稍晚的望城坡渔阳墓所出双层六子奁。虽然体积小,子奁数量少,但锥画更为细密,并且采用了更多的贵金属装饰

盖顶正中镶嵌柿蒂形银片,盖缘、盖壁有5道银釦;子奁也是如此。这一做法的器物在西汉中期以后风靡上下,能出现在文景时期的墓葬中,显然是由于墓主等级甚高、能得风气之先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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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2号墓五子奁铜饰

武帝时期,多子奁中不仅出现了新的正方造型,还出现了新的装饰——金银箔贴花。满城1号墓是中山靖王刘胜的陵寝,此墓中出土的8个子奁中有一枚是正方形截面,其中装的也是化妆品。“在漆木碎片中还夹杂着一些珍珠、金箔片以及银质(镶玛瑙)和骨质的动物形饰片”,综合运用了贴花和镶嵌一类的工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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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庄101号墓七子奁

这种工艺在西汉晚期的广陵国及周边地区发扬光大。这一时期的多子奁精彩纷呈,若论造型之新颖,则莫过于天长三角圩1号墓之五子奁。

其中有一枚罕见的半月形子奁,奁盖上留有长方形凹槽,能与另一枚长方子奁插合成一件联盒;插合后,五枚子奁恰好可以放入圆形母奁中。奇思妙想,令人惊叹。

“设计为人服务”,汉代多子奁中的收纳智慧

三角圩1号墓五子奁

方形多子奁数量相对较少,保存完整的更不多见。扬州邗江甘泉二号汉墓所出十子奁虽然也朽坏严重,但是形状、装饰以及内部所置物品都相对清晰。这一方奁也可以作为东汉早期多子奁的代表,截面为少见的正方形,形体颇大。

胎体没有使用流行已久的布胎,而是以木胎为主,子奁的底部则以铜皮为胎。装饰繁复,锥画、镏金铜釦、镶嵌(水晶、玻璃、铜泡),彰显主人的尊贵。

“设计为人服务”,汉代多子奁中的收纳智慧

甘泉2号汉墓十子奁

33.5 厘米见方,高10 厘米

多子奁不但造型巧妙,方便实用,装饰也最富代表性。锥画、釦、金银箔贴花、镶嵌等手法都综合运用在多子奁上,其变化往往引领了时代风尚。因此,不论从造型、装饰、技法各方面来讲,多子奁都集中反映了秦汉漆器所取得的辉煌成就。

“设计为人服务”,汉代多子奁中的收纳智慧

高台28号墓双层分格奁

与多子奁做法相似的是一种分格奁。它不是在母奁中放置子奁,而是采取以薄板分隔内部空间方式。通常为双层,但仅于一层分格;湖北、湖南一带多在下层,安徽、江苏则在上层。

湖北荆州高台28号墓出的一件在底层分出五格,中间一格为长方形,两侧则是三个三角格和一个圆格;为了配合母奁的形状,边缘多作弧线。格壁都是事先用薄木板做好后嵌入奁内的。

盖内顶部、中层中央以及每格底部都以朱、蓝、黑色漆绘有凤鸟。特别是四个小格内的凤鸟,曲颈长尾,形态极富张力,手法极为简练,显示出高超的绘画技巧。

“设计为人服务”,汉代多子奁中的收纳智慧

三角圩1号墓双层分格奁(梳篦盒)

安徽天长三角圩1号墓所出者,上层分隔成三个小梳篦盒,之上还带一圆盖;由于上层器身嵌入母奁,也可称之为“内盒”。

奁体通身彩绘,并加银釦多道,较西汉早期湖北所出者华美了许多。这种分格奁与多子奁一样,能够起到很好的收纳作用,空间分割更自由,制作却简便得多,不失为一种实用的设计。

多子奁的出现很好地满足了汉人对收纳功能的需求。造型、体量、纹样各异的子奁可以收纳、区分各类化妆品与梳妆用具,而母奁则将零散的器物收归一处,便于放置和携带

我们今天常说“设计为人服务”,古人其实已在如此做了。当我们细细梳理古代器物的造型、装饰、功能、演变后,希望也能对今人有所启发。

本文改编自《中国美术》2017年第4期

展梦夏《具杯盒与多子奁——汉代的便携、收纳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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