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成爲國際期刊,就意味著不能太『中國』」

對於施普林格·自然集團首席執行官丹尼爾·羅普斯(Daniel Ropers)來說,近日的中國之行可謂收穫頗豐。

他造訪了科技部、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等機構,並與青島海洋科學與技術試點國家實驗室等機構達成了多項合作協議。

羅普斯在去年10月加入施普林格·自然,此前在荷蘭一家在線零售網站bol.com擔任了17 年的首席執行官。

在他的領導下,bol.com由一家初創公司發展成歐洲領先的在線零售品牌。

此次中國之行,羅普斯接受了《中國科學報》記者採訪,談到了加入施普林格·自然的初衷、對中國科學發展的感觸、對中國科技期刊發展的建議以及對“打包式”開放獲取的看法等。

《中國科學報》:為什麼加入施普林格·自然?

羅普斯:雖然我在自己的國家獲得了認可,但在世界第二大學術出版集團做首席執行官推動科學的發展,對我來說更有意義。

我可以把20年來積累的商業知識和經驗用到這一方面,去推動科學發展,這是我現在想做的事情。

另一個原因是,世界上還有些地方並沒有認識到科學的重要性,以及科學家應當得到重視。

比如,一些科學家用大量時間研究出來的成果,卻可能被一些政治家所忽略,比如有人在質疑全球變暖的結論,這讓人擔憂。

我們知道有時發表的論文會因為專業性等原因不易於理解,因此非常重要的一點是讓大家看到科學的價值所在,讓政治家、政策制定者、想要運用科學技術的人,乃至普通大眾都能理解科學的意義。

只有把科學研究的成果落實到政策中,改變人們的行為,它才是有意義的。

《中國科學報》:如何保持集團旗下期刊的影響力?

羅普斯:我們的使命是促進探索發現。我們充當了獨立的質量保證者的角色。

世界上很多科學家會把研究成果提交給我們,由我們組織對其進行評審並評估其重要性,之後確保其傳播出去,使之被利用、再利用及分享,由此促進和激發更多基礎科學發現。

我們是把焦點放在科學出版、科研服務上的出版機構,這幾乎是我們唯一的業務和收入來源,因此我們業務的成功將取決於是否能為科學的發展增添價值。

我在採訪中多次強調了質量二字。

如果我們想要評判質量,成為可信、可靠的質量評判者,我們首先就要確保質量,擁有這方面的極佳聲譽。

確保質量不僅僅是我們認為理所應當的事情,也是我們取得業務成功的核心。

世界沒有其他地方能像中國這樣有堅定的決心去保證和重視質量,因此對於中國科研機構、政府機構和客戶而言,我們是一個天然的合作伙伴。

《中國科學報》:對中國科學發展有何印象?

羅普斯:在過去20年,中國已經取得令人難以置信的進步,不僅是數量,尤其是在質量方面。

在數量上,1997年有中國作者的SCI論文在全球僅佔2%;但20年後,這個數字達到了25%,這是12倍的增長。

而且,其中很多文章都發表在世界上聲譽非常高的期刊上。

以《自然》為例,1997年,《自然》發表的原創論文涉及中國作者僅有4篇,佔比0.4%;但到了2017年,已增長到近120篇,佔比約15%,有了近40倍的增長。

我們還編制了自然指數(Nature Index),追蹤科研機構在《自然》《科學》《細胞》等自然科學雜誌上發表文章的情況。

最新的自然指數表明,中國在高質量科研論文產出上僅次於美國,也是排名前十的國家中唯一實現正增長的國家。

我相信中國排名第一隻是時間問題。自然指數也顯示中國科學院是在高質量期刊上發表文章最領先的機構。

由此可見,過去20年,中國在科學發展方面取得了令人矚目的進步。

《中國科學報》:很多中國科學家認為中國應該有自己的優秀期刊,你對此如何看待?你對中國的期刊發展有何建議?

羅普斯:

一直以來,我們都作為中國最大的合作伙伴推動中國創立高質量的期刊。

在中國所有英文科研期刊中,有大約40%都是與施普林格·自然合作出版的,並吸引了許多高質量文章的發表。

我非常理解中國的雄心壯志,也會繼續為中國機構提供辦刊支持。

我們支持中國的期刊發展,不僅是在出版方面,還為科研人員和期刊編輯提供各種培訓課程,如大師課堂、出版講座及同行評審流程設計等方面的培訓。

我們希望把過去175年來積累的最佳經驗與中國期刊編輯們分享,幫助他們把中國期刊辦得更好。

要創辦高質量的期刊,首先,在創刊初期就不能對質量做任何妥協。一開始這可能會很難,但必須堅持,才會形成良性循環,步入正軌。

同時,我們之所以能夠成為國際知名出版機構,是因為我們的國際化。

我們經常聽到中國期刊想要成為國際知名期刊,我有一個略有“矛盾”的建議是,要成為國際期刊,就意味著不能太“中國”,要發表最好的內容,不管其來自哪裡。

此外,品牌和名人效應無法成就一個好期刊。

比如,有些期刊有知名的總編,但其有時會因太忙而無暇顧及期刊,但一些知名期刊的總編會經常去尋找一些好論文,請研究者投到編輯部,這樣做很有幫助。

期刊要想獲得提升,無法一蹴而就,而是需要很多年的努力,需要很清晰的計劃以及多年堅持才能取得成果。

《中國科學報》:對於德國和歐洲其他一些國家要求“打包”支付訂閱費,讓所有研究人員均可開放獲取研究成果。你怎麼看?

羅普斯:這起始於荷蘭。

我們是第一家簽署這類協議的出版機構,因為作為全球最大的開放獲取出版機構,全球開放獲取論文有1/3是我們出版的。

我們十分了解如何有機結合訂閱模式和開放獲取模式以滿足客戶的需要,例如荷蘭的例子。

我們認為應當加以嘗試,以發現其中哪些方面是有效的,以及存在的複雜性。

此後,我們簽署的這類協議已超過了任何其他出版商,因此,我們比其他出版商更瞭解這種嘗試的意義及侷限。

並不存在德國、英國或是中國的期刊市場。

因為論文來自全球範圍,用戶也來自全球,所以你不能對這個全球系統做根本的改變,而忽略了世界其他地方。

我們深知這一點,因此很難知道相關計劃如何在德國奏效,以及對全球其他地方意味著什麼。

我們將自己視為捍衛者,因為我們最瞭解相關情況,能確保不去簽訂任何無法擴散到其他地方的協議,以免在世界其他地方產生不可預見的後果,給整個科學體系和出版體系帶來不穩定。

《中國科學報》:如何保持科研與商業之間的平衡?

羅普斯:高質量是我們的立刊之本,質量和聲譽無法用金錢買到,維持質量和聲譽才能帶來長期收益。

因此,集團內部負責保障學術質量的部門與負責商業利益決策的部門是彼此獨立的,這樣就從制度上讓處理學術內容的編輯人員只考慮研究成果的質量,而不受商業利益特別是短期商業利益的影響。

我們只需要他們關注內容,瞭解作者及其研究,建立同行評議的網絡。

我們在全球有1.4萬名員工,其中大多數具有科學背景,他們加入施普林格·自然雖然是想要掙一份收入,但賺錢的地方有很多,所以更重要的是他們想為科學發展作出貢獻,讓世界更加美好,至少我團隊裡的每個人都抱有這樣的想法,我認為這就是一種實現最佳平衡的保證。

在全球,科研發展是一項大規模的事業,近年來,全球每年幾乎都有1.6萬億歐元花費在科研上,而且以每年5%的比例增長。

出版機構的一個重要責任就是審視質量,確保世界上每個人都可以使用到高質量和重要的科學發現。

整個學術出版業的收入只佔全球科研投入的1%,但通過提供高質量的內容讓其它99%的科研投入變得更加有質量和效率,這也是科學出版的貢獻及存在的理由。

《中國科學報》 (2018-10-18 第3版 國際,原題:“傳播經得起考驗的科學研究” ——訪施普林格·自然集團首席執行官丹尼爾·羅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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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成为国际期刊,就意味着不能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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