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那個人類編劇

文|雷宇

來源|智能相對論(aixdlun)

殺死那個人類編劇


殺死那個人類編劇

“阿里影業不會再請專業編劇。”

2015年11月,在某次論壇上,阿里影業副總裁徐遠翔說道。那麼他們要請誰呢?“請IP的貼吧吧主和無數的同人小說作者,最優秀的挑十個組成一個小組,跟殺人遊戲一樣不斷淘汰,最後那個人寫的最好,給予重金獎勵,然後給他保留編劇甚至是故事原創的片頭署名。”

話很長,關鍵在於前三個字,請IP,這只是市場對職業編劇的不認可。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人工智能編劇隨即橫空出世。同年12月,阿里推出了自動編劇機器人—— “阿里編編”,據說它創作一個完整的電影劇本僅需30分鐘,不過最近阿里編編似乎沒什麼聲響了。

一邊是以互聯網企業為主的資本方進軍電影導致的市場變化,另一邊是人工智能技術的圍追堵截,這無疑是西門吹雪與葉孤城的雙向狙擊,意圖很明顯:殺死那個人類編劇。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人類編劇?

編劇,導演,演員三足鼎立,但為何導演和演員如此重要,編劇卻越來越邊緣化。

1、編劇被排擠在產業運作之外,資本入侵惡化這一現象

影視行業有一個生動的比喻,“影視製作如同建一座樓房,出品人是業主,製片人是承建方,編劇是建築設計師,導演則是包工頭”,設計師的意義大家都知道,從鄧小平被尊稱為“改革開放總設計師”就可見一斑。但在實際的影視運作中,編劇卻並未得到應有的重視。

這主要是因為,影視是一個很長的產業鏈,寫劇本僅僅只是開端,除此之外還包括找投資人融資,搭建劇組,調配人員等等,而這都不是編劇所擅長的,因此他們在很多時候都被排擠在產業運作之外。

而隨著互聯網企業爭先進軍影視業,編劇的待遇更慘了。“他們特別好,我經歷的投資人從房地廠商到現在的互聯網企業,最好的是煤老闆,除了要求找女演員以外,沒有別的任何要求。“從汪海林對煤老闆的懷念中就可瞧得一二。互聯網企業拿數據說話的看家本事完整的用在了影視上,

劇本創作從編劇說了算轉化到了數據說了算。比如愛奇藝、優酷、騰訊視頻等正致力於自制網絡電影、網絡劇,他們根據網絡小說的熱度選擇改編對象,根據話題熱度選擇題材,根據用戶觀看視頻的行為數據設計情節、橋段等,IP火不火成了主要考量因素,原本重要的編劇已經淪為改變劇本的”二度創作者“身份。

2、AI技術席捲電影行業,編劇只是個開始

2014年,數據開發人員通過分析《星際穿越》第一版預告片的反饋,運用數據統計和機器學習的人工智能技術,創造了第二版和最終版預告片,既降低了預算也提升了傳播效果。2016年,日本微軟公司開發出的人工智能形象——女高中生“Rinna”,她客串出演了系列電視劇《世界奇妙物語16秋季特別篇》中人工智能機器人一角。而在排片,預測,剪輯上,人工智能也在不斷試水。

因此,人工智能做編劇,毫不讓人意外。

現代電影編劇理論的奠基人悉德·菲爾德為時長2小時120頁的標準電影劇本劃分了故事的開端、中段、結尾,它們分別位於劇本的第1—30頁,第30—90頁, 第90—120頁,兩個情節點應出現在第25—27頁、第85—90頁。

看上去一個劇本的寫作似乎是有章可循的,那麼在實際中,人工智能劇本的完成度到底如何呢?

電影導演Oscar Sharp和他的科技專家朋友Ross Goodwin創造了一個名叫”Jetson”(後自己要求改名為”Benjamin”)的人工神經網絡,在創作劇本之前,本傑明已經閱讀了上千部科幻電影的劇本,其中不乏在電影史上留名的經典作品,最後它寫出了一個名為”Sunspring”的科幻電影劇本,並被拍成了一部9分鐘的科幻短片。

但結果並不算好,對白顯得尤為蒼白,缺乏情感的張力,男主角時不時蹦出的“I don‘t know what the hell you”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但這僅僅只是個開始,留給我們的遐想空間值得我們思考。

人工智能編劇的機會在哪裡?

實際上,這一輪人工智能浪潮的崛起就得益於互聯網帶來的海量數據,入主影視業的互聯網企業一旦技術成熟到可以將劇本數據和人工智能深度結合,人工智能編劇將成為常態。

1、 人工智能編劇悖論,主導不行輔助有餘

看過很多電影,還是寫不好劇本。

如果本傑明能吶喊的話,我毫不懷疑它會發出這樣的哀嚎。所謂編劇,其創作的一大核心便是創新,但創新並不是僅僅通過看電影看劇本就可以解決的。對編劇來說,還需要在生活中多一點敏銳的觀察,比如生活中的所見所聞所聽所感,閱讀其他除劇本之外的其他形式的文學作品等等。

創新是打破原有的束縛,但是人工智能編劇卻是在遵循原有的規則。這是兩條截然不同的思維方式。同時,創新無序且很難量化的,正如廣告界流傳甚廣的那句話所說,“我知道我的廣告費有一半是被浪費的,但我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半。”研究人員未嘗不知道創意來自於生活,但他們不知道來自生活的哪一部分。

現有的人工智能編劇的學習辦法並不能使它成為好的編劇,但是並沒有更好的辦法實現創新的突破,這種內在矛盾是制約它發展的關鍵。我們可能認為,除了讓機器學習劇本啊,再給“投餵”小說,新聞,編劇的生平等等增強機器的人文氣息。如果這麼簡單,那估計離人工智過上吃飯睡覺打豆豆的日子就不遠了,人工智能並不能將不同形式的文學作品內化,這其中內在的聯繫只會增加機器的不確定性,產生出四不像的劇本。

老祖宗孟子早就說過,盡信書,不如無書。但對人工智能編劇來說,似乎除了盡信書,也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但它充當輔助者,提供創作建議,無疑還是一條行之有效的道路。而且這種發展方向,不至於招至人類編劇的大力抨擊,留有一絲喘息空間。

2、二次創作成就電影市場,人工智能編劇的新空間

電影本是創意驅動產業,但是當前的市場大環境卻是,它已經演變成了利潤驅動行業,在電影工業發達的美國尤其明顯。2017年,好萊塢有43部大片是續集、重啟或衍生片;而在美國本土,票房前10中100%都是這類影片,其中前三就是我們所熟悉的《星球大戰》、《美女與野獸》和《神奇女俠》等大IP。

殺死那個人類編劇

2017年美國本土票房前十影片,數據來自網絡

可見,電視電影市場逐利的現象只會越來越嚴重。不管是成熟電影工業的市場,即便是在我國這種電影市場下也不例外,而對人工智能編劇而言,改編無疑比獨立創作更為簡單。

此前,豆瓣上曾有網友吐槽國內電影電視的改編盛況,實際上編劇所承擔的角色開始越來越微不足道的時候,就意味著這一行業的話語權在不斷被閹割。

殺死那個人類編劇

某種程度上,編劇的降維創作無形之中給了人工智能超越的空間,這種畸形的格局讓人唏噓。編劇宋方金曾說過,其實現在,我們擔心的不應該是機器寫的多麼像人,而是很多編劇寫的多麼像機器人。編劇整體水平的下滑致使機器有更多機會迎頭趕上,你得承認,這是人工智能編劇新的市場機會。機器編劇的水平應該是人類編劇的最底線,不可觸碰,兩者之間的鴻溝越寬人類編劇越安全,反之人類編劇將在頃刻間被團滅。

此前,科大訊飛同傳造假事件引起了軒然大波,在同傳群體中更是遭到了極大的抨擊,其中有一點原因無疑是同傳從業者受夠了各科技公司一言不合就取代人類同傳的囂張言論,任何直言不諱的取代都是赤裸裸的羞辱,充滿了自以為是的不尊重和蔑視。

文章開頭提到的阿里事件發生之後,編劇圈積極相應,紛紛抵制阿里。智能相對論(aixdlun)分析師雷宇認為這是好事,編劇對自身所從事的事情的認可度越高,越有希望。

不管想殺死人類編劇的是西門吹雪還是葉孤城,人類編劇,好歹做個陸小鳳吧。

參考文獻:

1.王梅,大數據視角下電影編劇的發展策略研究

2.王玉春,劇本“瓶頸”:新世界中國電影發展的困境與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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