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东北韩瞎子传奇(二十七)魏家秘事

夜深人静,荒野中一座奇怪的宅院,耸人毛骨的嚎叫。小柱子和君庭也被惊醒,心蹦蹦直跳。

韩宗清披上衣服,推开那扇破门,就来到了院中。小柱子和君庭跟在后面,拉着韩宗清的衣角,四下张望。

仔细分辨,声音是从西厢房传来的。韩宗清暗叫不好,莫非那个老汉出了意外。他急忙攥紧拳头,几步就冲到西厢房外,用力推开了门。

借着外面点点星光,就见老汉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正叫个不停。可是,屋里并没有其他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韩宗清走到老汉身边,用手一搭他胳膊,刚要说话,老汉突然全身一颤,接着拳打脚踢,嘴里喊着:“鬼,鬼,别抓我,别抓我。”

韩宗清急忙让小柱子点火。小柱子回正堂找了个桌腿,在火堆里点燃,做了个火把。

屋子被照亮了,老汉一阵折腾,慢慢平静了下来,呆呆地看着顶棚。

“大叔,是我们,你别害怕。”韩宗清安抚着老汉的情绪。

又过了好半天,老汉眼睛里有了神采。韩宗清知道,这人是明白过来了。

“你们,刚才见到鬼没。好多鬼,都在房梁上吊着。”老汉小声问道。

小柱子道:“见着了,不过没那么多,就一个,大半夜不睡觉,鬼哭狼嚎的。”

韩宗清一拉小柱子,瞪了他一眼,道:“大叔,别听我这兄弟胡说,哪有鬼啊,这院子里就咱们几个人。”

老汉犹自不信:“真没见到?刚才就在房梁上,你们咋就没看到呢。”

君庭走过去,拉住老汉的手道:“老爷爷,真的没有鬼,您别怕。你看,我是小孩,还能骗你吗?”

老汉看到君庭,紧绷的身子这才舒展开了。

韩宗清就问:“大叔,刚才我问你这宅子的事,你也没说。这地方这么偏僻,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呢?”

老汉撇哒撇哒嘴,突然道:“有吃的吗,有酒吗?”

老汉这是又饿了。小柱子嘟囔着回屋取来了剩下的干粮,半葫芦酒。“给你,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饿死鬼托生啊。”

这老汉喝了一口酒,吃了几口东西,长出一口气,道:“你们几个看面相都是好人啊,我就跟你们说说。”

“这个院,以前叫魏家大院,是魏家太公魏伯瑞在世时候盖的。我爹就是魏家的车夫,专门给人家牲口、赶车。你们别看现在四周都没人,那要是五六十年前,这挺热闹的,左右都是老魏家的佃户。人家老魏家是真有钱,方圆三十里的地,差不多都是人家的。并且,城里还有买卖铺户。”老汉缓缓道。

小柱子心急,插嘴道:“那后来呢,咋成现在这样了?”

老汉没理小柱子,接着道:“我从小就在这魏家大院长大,住后面马棚。我记得,在我10岁的时候,老太公魏伯瑞死了。老太公高寿啊,死的时候都90多了。我记得,他当时也没病,身体挺硬,可家里突然扎起了灵棚,大棺材就抬回来了。老太公自己走进棺材,和他儿子说了几句话,往那一躺,不大会就死了。”

韩宗清觉得奇怪,这人没病没灾的,咋自己知道死期呢?

老汉道:“老太公死后,家业就由他唯一的儿子魏世学魏老爷继承。魏老爷当时也70多了,没几年就死了,家业就传到他儿子魏天宝手中。这老魏家,更有钱了。魏天宝是个厉害角色,上结识政府高官,下结交绿林好汉。那时候,咱这胡子(注:土匪)多,可从来没抢过老魏家。每一年,附近山头的胡子,都得来老魏家拜年。我在老魏家虽然就是个普通佣人,但出去也荣光啊,谁见我都得高看一眼。外面兵荒马乱,老魏家一点影响都不受。”说到这,老汉脸上一片得意,显然那段经历让他引以为傲。

“我记得,我40岁那年,魏宝山去世了。家里三个儿子,大少爷跟我差不多年纪,小少爷才7岁,家业由大少爷继承。我爹当时年老了,就由我给大少爷赶车。大少爷人挺好,平时和我称兄道弟,可就是命不好。接掌这么大家业,也就一年,就得痨病死了,没儿子,就一个姑娘出嫁了,家业就落到二少爷手中。这二少爷是个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喝花酒、包女人。我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爱享受的一个人,有这么大片家业,居然能自杀?”

“啊!自杀了?”小柱子一声惊呼,把老汉吓一跳,“干什么,一惊一乍的,没让鬼吓死,让你吓死了。”

小柱子脸一红:“没事,您接着说,接着说。”

老汉又喝一口酒,润润嗓子道:“唉,不但二少爷自杀了,他媳妇、他儿子都上吊了。事先一点征兆没有,早上丫鬟叫他们吃早饭,就见二少爷和媳妇吊在卧室房梁上,早就断气了。他儿子吊在西厢房了,就是这屋。”说着,老汉抬头看了一下屋顶,身子不由地开始哆嗦。

韩宗清越听越觉得蹊跷,见老汉害怕,拉着他的手轻轻拍一下。

老汉稳当了会,道:“料理完二少爷的丧事,家业自然由三少爷继承了。当年三少爷才10多岁啊,还是个孩子。没两年,城里的生意就由于经营不善关闭了,庄稼收的租子也少了。三少爷着急啊,嘴上都起大泡。一个没想开,他也走了老路,上吊了。”

“什么,他也上吊了?”韩宗清和小柱子这回一起惊呼。

“可不是吗?我记得可清楚了。头天晚上,小少爷让我拉他到魏家坟地,分别给他太爷爷、爷爷、爹、两位哥哥上了坟。小少爷在坟地里,又哭又笑的,折腾到很晚。当时没让我跟过去,我离得远,也不知道小少爷说什么。回来路上,小少爷就跟我说,什么作孽啊作孽,什么认可不要万贯家业,只求平平安安。我当以为小少爷因为家里买卖不顺利,心情不好,还宽慰了他几句。可谁想到,当天晚上,他就在房中上吊了。大家发现时,小少爷舌头伸出老长,身子都硬了。唉!”提起这段往事,老汉布满沟壑的脸上,流过两行浊泪。

“小少爷死后,魏家就断了后。大家料理了他的丧事,把魏家的家产分了,就都四散奔逃。唉,老魏家就这么败了。从那以后,附近庄稼大旱,颗粒不收。人们都搬走了,到今天,方圆十多里地,就剩下这么一座孤零零的院子。”

小柱子问道:“那你咋没走呢,一直住这?”

老汉道:“我从小就长在魏家,也不知道能去哪。”

小柱子又问:“这么多年,你靠什么生活?”

老汉道:“离这10多里有个村子,我平时去那,这家要点,那家讨点,村里有个白事,我给点引路灯,干点脏活,人家能赏我口吃的,对付一天,算一天呗。啊,对了,大姑奶奶,就是大少爷的闺女,前几年回来一次,留给我点钱。”

韩宗清道:“那这么说,这个大姑奶奶,是魏家唯一的后人了。”

老汉点点头,道:“大姑奶奶今年也40多了,那次她回来,看到家中破败成这样,一点也没吃惊,只是嘟囔什么作孽啊,作孽,对,就跟小少爷临死时说的一样。她在院里转了转,就走了,临走时给我扔下了一笔钱,说我是好人。”

韩宗清道:“她说的没错,大叔,你这么多年,守着故主的院子,这份心,实在难得。不说别的,就是这座宅院卖了,也够您下半辈子活了。”

老汉苦笑一声,道:“你当我没想过吗,我实在是不敢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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