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儿子是凤凰

古风:儿子是凤凰

彩凤是一只八百岁的七彩山鸡,变成人形也只是十五岁小姑娘的样子,可这天,她捡到了个蛋,想着把它孵出来,给自己……当儿子。

一.山头有只鸡

彩凤是一只七彩山鸡。

七彩山鸡种类稀有,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甫一出生,就有灵根,开了灵智,可以修道,并且速度是普通人的两倍。

这山头也就只有彩凤唯一一只七彩山鸡。

她生性懒惰,胸无大志,这七八百年过去了,她也就会一点不成器的小法术,堪堪能变成人形。

她比普通山鸡长得肥硕,短胖的两肢,圆滚滚的身体,不化成人形时,她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这山头没有她的同类,普通山鸡又和她不一样,一百年又一百年过去了,她委实有些寂寞。

那是一个傍晚,狂风四起,电闪雷鸣。

彩凤抖了抖自己身体,将自己缩成一个肉球,绿豆般的眼睛却滴溜溜地睁着。

一道一道的雷打在前面不远处,轰隆隆作响,天空没有下雨,只是响着干雷和闪电。

不知道过了多久,彩凤亲眼看到天上火光一闪,啪叽一声掉下来一个庞然大物,与此同时雷声停了下来。

天空灰蒙蒙的,好似方才的雷只是一场错觉。

彩凤高兴地跑过去,前面有个圆溜溜的东西,她看不太清楚,正想着抱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天黑了。

就那么一瞬间,周围变得黑漆漆一片。

彩凤愣住了。

彩凤是一只鸡,她有鸡的家族遗传病——夜盲症。无论白天多么蹦跶,只要一到晚上,她都乖乖呆在窝里不动,否则就是任人宰割的份。因为她看不见。

现在她全身僵硬,蹲在地上,爪子往前面动了动,碰到一个光滑的东西,似乎还有些热。

她叽了一声,迅速缩回爪子,又小心翼翼地往前碰了碰,圆圆的,滑滑的,感觉挺大。

彩凤打了个哈欠,靠在上面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二.捡到大鸡蛋

第二天醒来时,彩凤发现自己在梦中已经换了无数个姿势,此刻她正四平八仰躺在一个鸡蛋上。

这个鸡蛋很大,是彩凤的三倍大,上面花纹五颜六色的,一看就不是普通鸡蛋。

肯定是七彩山鸡的蛋!

彩凤大喜。

她对着天拜了拜,感谢上苍不让七彩山鸡绝后,并且保证她会将此蛋当做亲生孩子抚养,视为己出。

如此感恩代谢折腾了许久,她摇身一变,化成了人形,将鸡蛋往自己的窝里推。七彩山鸡寿命很长,哪怕彩凤已经八百岁了,她的人形只是一个约莫十五岁的小姑娘,圆润的小胖手,胖乎乎的脸颊,一看就很好捏的样子。

彩凤将大鸡蛋推到了自己的窝里,她的窝是用几捧稻草做成的,把大鸡蛋塞进去后,就没有了其他空隙。

她想了想,又化为了原型,一屁股坐在鸡蛋上面,甚感满意。

隔壁家的山鸡就是这样将自己的儿子们孵出来的,她这样做应该没错吧。

不过隔壁的山鸡将自己的蛋全都盖住了,她往下一看,大鸡蛋的四面八方都露在外面。

她变成人形抱过来四张草垫,将大鸡蛋的四个角盖住,然后刷的一下又变回原形,跳上大鸡蛋,做孵蛋状。

如此一来,一鸡一蛋就这样过了下来。

彩凤常常将耳朵贴在鸡蛋上听声,判断里面的孩子什么时候出来。有的时候感觉到里面在动,便握着小拳头,对着鸡蛋说:娘会好好把你抚养大的。

听说胎教很重要,孩子在蛋里就有了意识了,能听见外部的声音,于是彩凤每天就对着大鸡蛋唠叨。比如说昨天隔壁的山鸡差点被黄鼠狼偷走了,又比如说她发现了东边长了棵柿子树,那柿子老甜了。

出太阳的时候,彩凤就哼哧哼哧将大鸡蛋推出去晒太阳。下雨的时候,彩凤又亲自做了几张草被子盖在上面。

她对着大鸡蛋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彩凤想如果是儿子那就叫彩鸡,如果是女儿,那就叫彩鸭。

甚好甚好。

这天白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但突然一个惊雷轰隆一声,吓得彩凤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她才直起身子,她底下的大鸡蛋在震动,彩凤惊吓得跳下来,就见那颗大鸡蛋抖动得幅度越来越大,突然蛋壳破了一个洞,一只爪子从里面伸了出来。

彩凤激动得想要大哭。

脑海里回想着三个字,当娘了,当娘了。

待大鸡蛋完全破了后,里面走出来一只体型是彩凤三倍的大鸡。

毛羽五光十色,尾羽尤其出色,长长的,一共有七个色。长得和她好像啊,不愧是她的孩子。

大鸡仰着头,看着彩凤,竟然破壳就能口吐人言,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清凉:“你是谁?”

彩凤喜极而泣:“这还看不出来吗?彩鸡,我是你的娘啊。”

“……。”

“彩鸡是何物?”

“为娘给你取的名字,怎么样,不错吧。”

大鸡不说话了,他蜷成一团,不再看她,但是彩凤都感觉他在鄙视她。

为了挽回为娘的尊严,她站在他面前,仰着脖子宣言,无非就是你是我辛辛苦苦孵化出来的,我会好好养你,你也要叫我娘,我们以后要称霸这座山之类的。

她一个人说的开心,就见那只大鸡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她。

彩凤突然觉得心好累。

三.儿子叛逆期

儿子不听话怎么办?

彩凤委实觉得很焦虑。

她第一次当娘,没什么经验。

看着大鸡的背影,只能悄悄咬着小手帕。

早晨的时候,她上前摸了摸大鸡光滑的羽毛道:“彩鸡,娘出去给你找肉吃,你等着哦。”

她开心跑到后面的土里,一口一口啄到了几条肥肥的蚯蚓,献宝似的叼在大鸡面前。

大鸡嫌弃地别过头,他不吃。

彩凤伤心极了。

她说:“彩鸡,你想吃什么,包谷还是青虫,娘去给你弄来。”

大鸡动了一下,转过身,有些牙疼看着她:“凤青。”

“什么?”

“我叫凤青,别在唤那个名字。”

于是彩凤更加伤心了,她家儿子嫌弃她取的名字啊。

彩凤张了张嘴,认真地说:“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我会好好对你,等你长大了,还给你娶媳妇儿,壮大我们七彩山鸡一族。”

凤青索性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彩凤捶胸顿足。

接下来的日子,为了树立一个优秀亲娘的形象,她卖力讨好着自己的儿子。

她冒着生命危险,去隔壁大山找好吃的果子,每颗果子她都提前咬上一口,确认是甜的,才递给大鸡。

要知道,作为一只鸡,她可是明显的活靶子,山里的食肉动物们一闻到她的气息,就眼冒绿光,想要一口吃掉她。

凤青终于开始吃食物了,伸着脖子轻轻啄着,他看了一眼彩凤的小短腿道:“你是七彩山鸡,生来就有灵识,为什么还要吃虫。”

彩凤一拍脑袋:“对哦,”她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我看到隔壁山鸡嫂是这样喂她儿子的,也跟着学,喂,你不要只吃果子,会缺少营养的。”

凤青又开始沉默了,不再理会彩凤的喋喋不休。

但凤青的冷漠没有打消彩凤的热情。

彩凤决定要当一个优秀的娘,她甚至还给邻居借了一打书,什么《你的1岁孩子可爱又难缠的年纪》,《孩子,把你的爪子给我》,《谁偷走了孩子的蚯蚓》等。诸如此类,她研究得津津有味,渐或若有所思地盯着凤青,看到高潮处赞同地点头。

凤青被她盯得发毛,终于忍不住好奇也凑过来,看到书名的那一瞬间,他的脸黑了。

“以后都不要再看了,本来就不聪明,看多了对大脑发育不好。”

看书的时候,彩凤喜欢化成人形,她把书放在地上,自个儿趴在垫子上,用手肘撑着下巴,支起的双脚晃啊晃。

彩凤委屈地说:“可是,你都不叫我娘亲。”

一句话就堵死了凤青。

彩凤兴致勃勃地指着书本道:“这上面说你这种情况,叫作鸡内的叛逆期,是我教育不好的原因,解决方法,咦?这上面怎么没有写解决方法,我翻翻看。”

凤青打了哈欠,转身过去,屏蔽了彩凤。

他现在身体很虚弱,只能维持着这种庞大的体型来保证安全,每次睡觉,都是在养精蓄锐。

四.白鸟朝凤啊

彩凤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日子在她对凤青的教导中缓缓流过。

天气冷了,她还花了不少时间,缝制了一件巨大的草衣,给凤青穿上。凤青抬起眼皮,看着身上的破烂,没有提出任何意见。

彩凤沾沾自喜,自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看呢。

这天彩凤在怀里兜着几个苹果回来,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一股陌生的气息。她定睛一看,一只喜鹊精正往她的窝过去,喜鹊精大多性别为女,这只就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简直有伤风化。

窝里还躺着她的儿子。

这是想来勾引她儿子吗?

彩凤越想越生气,在喜鹊精靠近凤青那一瞬间出手了。

她顾不上怀里的苹果,关键时刻,纵身一跃,将喜鹊精撞到了另外一边。

喜鹊精也是没有预计到还有其他人,才会被撞飞。等到反应过来,她连忙伸手到怀里,要祭出法宝。

彩凤哪能让她出招啊。

彩凤是个懒货,不然以她们七彩山鸡得天独厚的资质,早就得道成仙了,也不至于都八百年了,她还在这个山头整天无所事事地待着。

不过八百年也不是白活的,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她两手掐了个诀,嘴里念念有词:“万石齐发。”她三百年前也是拜了师傅的人,在师傅没被她气死前,练了好几招。万石齐发是一个杀招,只要发出这个招式,对方就会被无数石头追着,直到石头将对方压住。

可不要小看石头,当初齐天大圣多么的牛逼哄哄,还不是被压在五指山下好多年。

敢勾引她儿子,就得付出代价。

彩凤得意地狂笑三声,就见一堆小青虫从天而降,喜鹊精大叫一声,躲避得狼狈不堪,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好像又捏错了诀。

之前师傅怎么教的来着。

糟了,完全不记得了。

一直装死的凤青动了动,那些虫子不翼而飞。彩凤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是他搞的鬼,但又说服自己想多了,凤青明明是一个形都不能化的幼崽。

最后喜鹊精的妆容花了,头发乱了,衣服也被扯烂了,她哆嗦着手指指着彩凤,气愤道:“你,你怎么那么恶心?好,好多虫子。”

彩凤骚了骚头皮,也很愤怒:“谁叫你勾引我儿子,身为喜鹊精居然害怕自己的食物,你是鸟界之耻。”

喜鹊精被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说:“我才不吃虫子!而且我可不是什么精怪,我是散仙,今日是受到了凤君的召唤,才忍不住走到这个地方的。”她抿着唇道:“什么儿子,我没看到过你儿子,我不认识你的儿子,事情一码归一码,你别冤枉我。”

喜鹊精的话,彩凤都懂,但是加起来,她就不明白了。什么凤君的召唤。

她正要赶走这只烦人的喜鹊,就看到喜鹊精浑身一颤,莫名其妙行了一个礼,落荒而逃。

她有这么可怕吗?

那厢凤青睁开了眼睛,目光没有重量地落在彩凤身上。

彩凤捡起地上几个苹果,戚戚然,全部都摔坏了,她抱着几只烂了的果子,走到凤青面前:“彩鸡,怎么办,这些果子都烂掉了,我们的午饭没有了。”

听到她的称呼,凤青已然很淡定。

刚开始他还会眉心一跳,脸色一黑,嘴角一抽。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很习惯了,练就了面不改色听她说话的本领。

他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软道:“无妨,你想吃什么,我去寻。”

彩凤有种儿子终于长大,体贴娘亲的感觉,她差点泪流满面,连忙给自己加戏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不需要你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了喜鹊精所说的凤君的召唤。

只见凤青清啸一声,那声音悦耳悠扬,响彻天界,环绕山谷而不绝,彩凤迷失在这声音里,竟有一种臣服跪拜的冲动。

这时候,她听见身后一阵破空声,转头一看,苍天啊,一大堆鸟正往这边赶来,黑压压一片。

百鸟朝凤。

凤青卧在那儿,身上流光溢彩,长长的尾翼如锦如缎。

他的身边围了一堆鸟儿。

彩凤看呆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其实他们俩并不是那么相像,比如他比她大的多,再比如他的尾羽比她的长。

他并不是那么像七彩山鸡。

凤青没有食言,他找到了食物。各种鸟儿献上了果子,清水。

凤青叫她过来用食,她泄愤地咬着果子,内心极不畅快。

夜晚睡觉时,凤青见她不开心,凑过来将身子挨着她,他体型巨大,毛羽丰盛,源源不断的热意散发出来。彩凤本来就不怕冷的,这么一贴近,她感觉汗如雨下。可是想着这是儿子第一次亲近母亲,自己不应该拒绝,于是忍着那股热意睡觉。

她虽然缺乏一些常识,但是也不傻。

能让所有鸟儿崇拜臣服的,一定是凤凰。

她虽然没有见过凤凰,但是也听说凤凰和七彩山鸡长得有些相似,只是凤凰体型更加巨大。

她想,原来她的儿子是一只凤凰啊。

五.凤凰飞走了

凤青在成长。

彩凤能感觉得到,越是这样,她就越心慌,总感觉他马上要离她而去。

七彩山鸡的直觉一直很准。

每天晚上,凤青都将彩凤蜷在怀里入睡,她的人形本来就生得矮小,睡觉时喜欢缩着身体,两只手安分地放在胸口,小小软软一团。热着热着,彩凤也习惯了,可以安然入睡。

不过数日,凤青已经能化形了。

他的人形比她高了好一个头,俊眉修目,丰姿奇秀,看起来比彩凤大了好几岁,但是彩凤很自豪,这是她养出来的儿子,果然优秀!

凤青化形的那天,知道法力全部回来了。

他摸了摸彩凤的头说:“我要回天庭了。”

彩凤张了张口,眼神迷茫起来。

她生来就是一只山鸡,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隔壁山头,九重天上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地方。

自己的猜测和凤青亲口说出来完全不一样。

凤青说,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娘亲。

凤青说,他是天庭上的神仙,是神鸟,是百鸟之王。凤凰每五百年涅槃一次,每次涅槃都会重生。凡是刚涅槃破壳而出的凤凰,身体都很虚弱,但是有了之前的经验,能在短时间恢复法力。

凤青最后问:“小山鸡,你要不要随我回天庭。”

彩凤一直在摇头,大声说:“我不去。”

凤青也不勉强,飞身而去,化为一道彩光。

彩凤摇着摇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她想她伤心的原因肯定是养大的儿子飞走了,最后还不认她,看来七彩山鸡一族要绝后了。

夕阳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她不过是一只法力低位的山鸡,就算去了天庭又能做什么呢?

六.山鸡变凤凰

凤青走后,彩凤又变回来以往懒散的个性。

尽管如此,她还是感觉自己在慢慢长大。

如今几百年过后,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变大了,尾羽变长了,羽毛也更加光亮了。

与此相对的是,她的人形还是停留在以前。

彩凤没有看过其他七彩山鸡,所以也不知道七彩山鸡长得很缓慢,每隔一千年才能长大一点,但是体型依旧算是娇小。

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叽叽的叫声,一开口,嘹亮动听,啥时引来了百鸟齐飞。

她吓得抱住了自己投,就见天边飞来一朵祥云,那人长发披垂,白袍飘飘。不是凤青又是谁?

凤青笑了一下,伸出手:“我来接你回天庭。”

彩凤呆呆地看着他。

凤青无奈道:“你现在已经化成凤凰了,入了神籍,是神仙了。”

彩凤依旧迷糊:“真的吗?可是我那么懒,也能成仙。”

凤青没说话,将她抱进怀里,带她离开。

七彩山鸡本身的体质,加上之前他每晚给她渡入的仙气,不成仙也难。

几百年他被她捡到,而今后的岁月,他只想带她回家。(小说名:《儿子是凤凰》,作者:榴莲炖奶酪。来自:每天读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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