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年幼一早便拿打了些棗來看她,談笑間她卻發現不尋常

妹妹年幼一早便拿打了些棗來看她,談笑間她卻發現不尋常

“……餘大夫也不敢打包票,畢竟孩子太小了。不過,他也說慢慢將養著,未必就不能好。”

  徐媽媽雖然盡力寬慰,可寧四娘如何聽不出那言下之意?

  未必不能好,就是不一定能好。不由得恨恨一拳捶在榻上,“真是造孽!那夏氏呢?”

  徐媽媽道,“她倒沒事,只滿口胡話。聽那意思,似乎還當自己十五歲呢,連二爺都記不得了,直嚷嚷著要回孃家去。老奴冷眼瞧著,倒不似作偽。”

  寧四娘給堵得心口都疼,“她若果真才十五,我倒巴不得把她送回去!只如今這樣,倒不好瞞著她家裡了。打發個妥當人去夏家,請她家人來瞧瞧吧。須緩緩的說,她那爹孃也都是奔七十人了,老人家可經不起驚嚇。”

  徐媽媽揣摩著她話裡的意思,“太太這意思,是要留下二奶奶了?”

  寧四娘長長嘆了口氣,“起先瞧小哥兒那樣,我真想休了她!可她撞牆時都說不是她,我便有些疑惑了。這夏氏進門十年,你我都是看在眼裡的。她為人雖沒什麼好處,卻本份老實,從沒動過害人的心思。就算小哥兒那事真是她乾的,只怕也是一時糊塗,不是出於本意。如今她腦子壞了,真把她趕回去,只怕日子更難過。唉,算了吧。念著她肯為了幾個女兒去死,到底還有一份慈母心腸,留便留吧。”

  徐媽媽心道自家太太到底是嘴硬心軟,才想說只怕辛姨娘那裡不好交待,就聽小丫頭慌慌張張來報。

  “太太太太,辛姨娘說要帶小哥兒離家去鄉下莊子!”

  什麼?

  徐媽媽頓時心中一緊,“辛姨娘要去哪個鄉下莊子?”

  這辛姨娘出身大戶,雖委身為妾,卻也是按正妻一般帶了嫁妝進門的。若她要去辛家給她的陪嫁莊子,只怕這事就瞞不住了。

  誰知小丫頭道,“她要去的是咱家的莊子,還說不能讓太太為難,不如她們母子避一避。興許,這樣二奶奶就能好起來了。如意姐姐正在那兒勸呢,才打發人回來,請太太過去瞧瞧。”

  一聽這話,徐媽媽沒話可說了。再看寧四娘,也是滿面為難。

  如果辛姨娘索性鬧起來,不管是以輩份壓她,還是以情理勸她,總還能有話講。偏偏辛姨娘如此懂事,只想帶著孩子悄悄避到寧家在鄉下的莊子裡去,這樣若再去勸,豈不成了欺負人?

  不管怎樣,是辛姨娘的兒子差點被人悶死,寧家能不給她個交待?

  思忖再三,寧四娘終於狠了狠心,“去給二奶奶收拾行李,她既想回家,送她回去休養一陣也好。”

  徐媽媽心中咯噔一下,頓時明白過來,“太太,這……”

  這要送了回去,只怕就回不來了吧?就算沒有那紙休書,又有什麼區別?

  寧四娘苦笑道,“我是沒臉見她了,這話你親自去跟辛姨娘說。且讓她看在孩子份上,安心在府中休養。那麼點大的小娃兒,可實在經不起折騰。”

  徐媽媽心中不忍,卻也只得點頭應下。

  只是想起當年夏珍珍初嫁來時,那個十五六歲,輕盈俏麗得跟花骨朵兒一般的小姑娘,心中一陣憐憫。

  或許,二奶奶是真的不適合這個家。

  不管心事有多少,寧芳還是好好睡了一覺。

  哎!

  如今這年紀太小,覺多也是她能控制的。

  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就見一個才兩歲多,渾身肉嘟嘟的小丫頭正坐在床邊,垂著兩條小胖腿兒,專注的捧著一隻巴掌大的小筐兒。那樣認真的表情,彷彿筐裡裝的是什麼金銀財寶。

  然而,那隻不過是十來顆剛從後院樹上打下來的小青棗。

  寧芳一陣無語。

  這就是她的親妹,寧家四姐兒,寧茵。

  也是族譜上記載,日後嫁進某侯府的有福之女。

  可眼下不管怎麼看,這都是個只知道吃吃吃的小胖妞。那猴子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眼瘸了?怎麼就看上她了?

  “二姐,你醒了?吃棗!”發現寧芳醒來的寧茵很開心的舉著小籃獻寶,“前幾天他們都不讓我來看你,今天才讓我過來。這是我一早帶人去打的,一個都沒吃,就聞了聞。”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寧芳心裡翻著小白眼,手卻摸上妹妹綁著一對小鬏鬏的圓腦袋,“你吃吧,二姐還要吃藥,不能吃。”

  是嗎?茵姐兒的目光立即變得同情起來。

  不過再看那些散發著誘人甜香的小棗,小胖妞一臉不捨的扭過頭,“那我也不吃,等二姐好了再一起吃。”

  好感動——

  才怪!

  你要真能忍得住,是不是該把口水擦一擦?

  可寧芳坐起來時卻說,“好,那你幫二姐收著。”

  寧茵立即歡喜起來,護著籃子跳下床,讓丫頭們過來服侍姐姐洗漱吃藥,緊盯著棗子的目光裡竟有了一種莊嚴的責任感。

  寧芳有點想笑,卻——

  好吧,還是被這個吃貨妹妹感動到了。

  說來寧茵也是挺悲催一小孩,她還沒出生時,大伯寧懷瑜就帶了家小一起去赴任了,不象寧芳,還趕上幾年大家庭的熱鬧。

  等她搖搖擺擺學走路時,夏氏又懷孕了,她便跟寧芳一起挪了出來,住到祖母這裡。但寧四娘事多,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兩個孫女。所以寧府上下,真正陪伴她時間最長的,反而是這個二姐。

  是以小胖妞就跟個小跟屁蟲似的,成天粘著寧芳。這幾天寧芳病著,估計妹妹也寂寞壞了。

  寧芳心一軟,便由著妹妹圍著自己嘰嘰喳喳,說些吃什麼喝什麼,藥苦不苦的傻話。

  只是忽地聽到一陣馬車轆轆,寧茵立即跑到門口問,“是爹爹回來了嗎?”

  小丫頭忙把她攔住,“不是。四姐兒這是想二爺了吧,那要不要把棗子留給二爺吃?”

  寧茵到底年紀小,一下被哄住了,開始糾結爹和姐姐要怎麼分,但寧芳卻注意到丫鬟臉上那抹不自然的神色。

  這是誰要離開?又為什麼要瞞著她們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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