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病王?她探脈肯定:「王爺你沒病?」 「是,本王沒病!」

來到王府數日,身邊沒了杏兒和芸孃的柳月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在現代的時候,她常常是獨來獨往的,偶爾與人一起執行任務也從未有過“同伴”這個概念,因為他們之間常常會為了自保和邀功而自相殘殺,稍不留意就會成手下亡魂,而芸娘和杏兒她們不一樣,她們是把她當親人的,不對,在她們的心中,她就是她們的親人。

現在,她又孤身一人了。

那夜大婚,柳月遣退了那大丫鬟西墨一行後,她們就除了進來送藥和喂藥外再未來房裡侍候過,連晨起打水都由她親自去打,下人們見著她都跟見了鬼似的唯恐不及。

那個大丫鬟顯而易見是王府裡下人們中的精神領袖和核心人物,柳月若是再像那夜直接去打她臉面的話,只怕她的威信會更加樹立,情況也會比現在糟糕許多。

而她的身份想必也是另一個眾家僕不服從管束的原因——母親是舞姬,她是柳家名不見經傳的庶女。

柳月不是個會打小報告的人,(因為以前可不用這麼勾心鬥角的,直接逆她者亡就行了)赫連塵也樂得輕巧,裝傻充愣的從不問及府中事,可惡!

更加可惡的是那個王八蛋剛給喂完了藥,現在竟然恬不知恥的提出,讓柳月給他洗澡,洗澡,她耳朵沒聽錯吧?

“什麼,你說要我給你洗澡?!”剛進門的柳月一聽這話太震驚了,震驚的都忘記了古人那繁瑣得與裹腳布一樣的稱謂。

赫連塵用錦帕優雅從容的擦了擦嘴上殘留的藥汁,老神在在的望著她:“怎麼,王妃未老先衰還是後天失聰?”

“呵呵呵呵,我對王八沒興趣,要不,我把大丫鬟找來,她肯定樂意效勞,或者,我去找劉中,他也一定喜笑顏開的,我,我現在就去!”柳月擺了個拜拜的姿勢,提裙就要再出門。

代嫁病王?她探脈肯定:“王爺你沒病?” “是,本王沒病!”

哼,這個嘴上不饒人,一張嘴能把人嗆得直岔氣的女人也有這麼驚慌的時候,赫連塵一斂睫羽,唇角微動,腦中卻倏的補上了他錯漏的部分——什麼,這女人是在罵他王八?!

“你給本王滾回來,本王今日只要你來侍候沐浴!”

呦呵,這藥是嗑多了吧,脾腎是不虛了吧,這聲量炸得她耳朵都疼。

“咳咳”柔弱,時時刻刻記得補上。

柳月抱手,肩靠著雕花門框,身上那種又冷又痞的氣質立刻迴歸。呵,她若是不幹,他還真來勁以為她怕了他呢,也好,洗就洗,以前她又不是沒洗過!看她把赫連塵的王八殼給洗下來!

當然,洗王八殼的時候,她也順便跟赫連塵溝通溝通,用個裡應外合的法子來正一正王府的風氣。柳月眉一挑,曜石眼中狡黠畢露。

因為時節已至深秋,天氣涼得很,柳月怕那個氣色才好幾天的病秧子再染什麼新病,她便把房間的窗子和門都關嚴實了,又親自拎來兩大木桶的水放在房間裡散散蒸汽,好讓房內熱乎起來。

大木盆已準備就緒,水也倒好了,柳月還特意試了試水的溫度是否適中,覺著可以了,她方叫赫連塵來沐浴。

連日剋制自己睡那官帽椅,柳月睡得渾身痠疼,特別是一彎下身子腰脊的部位,呵,那酸爽,簡直無法想象!

赫連塵在她身後的貴妃塌上半躺半臥好不享受,半眯著眼睛,眼裡的一泓幽藍清亮了幾分,眸光始終未從那抹水藍靈動的小小身影上移開過。

“你今兒梳得是什麼髮型?像一坨牛糞似的堆在腦袋上。”

代嫁病王?她探脈肯定:“王爺你沒病?” “是,本王沒病!”

嗓音淡淡,還是什麼感情都沒有,但那種話,越不帶感情說越毒,似有若無的飄到你耳邊當頭棒喝,砸的人暈頭轉向。

柳月的陪嫁丫頭不知道死哪裡去了,王爺府上的丫鬟又視她為空氣,沒有法子,她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但這古人的頭髮太長,髮式繁瑣得很,她索性每天都紮成現代人的頭髮,前幾天是馬尾,這幾天尋思著應該換換口味了,她就換成了丸子頭

死王八蛋,竟出言嘲笑她的丸子頭。從水中倒影來看,她的丸子頭還是很成功的,雖然比一般的要大個幾號。

“身邊是什麼樣的人,老子就配什麼髮飾!”柳月袖子一挽,手腕上有清晰可見的被桶架磕出的紅印子,在那凝脂白玉上顯得尤為深刻。

“呵,王妃這是在向本王坦露心事,說本王是朵鮮花嗎?”

赫連塵的眼光一掃她的手腕,自行從貴妃塌上走了下來,氤氳著熱氣的溫泉池,白白的霧氣上升漫散又升騰,整間屋子被這種有著淡淡藥香的水汽所充滿,慢慢的,伸手之間五指已是不太明晰。

鮮花你個頭!

柳月氣得後槽牙咬的咯吱咯吱響,見他走過來,她真心是想給他來一頓胖揍,但為了不功虧一簣,她只能先忍著,忍,等這王八願意跟她通氣後,她制好家僕後尼瑪,他有病,她還揍不得等,等他快嚥氣的時候,她一定在他耳朵邊上唱小蘋果!

見柳月皺巴的小臉和正在暢想未來的表情,赫連塵狹長的眼角裹雜著軟溼的笑意。

一身月白的袍子前身的衣帶已是大開,露出了裡面素色的褻衣。

“劉中為啥沒把你的衣帶繫好?脾腎陽虛不能受寒他不知道麼?”

代嫁病王?她探脈肯定:“王爺你沒病?” “是,本王沒病!”

柳月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怕這傢伙身上若帶了潛行的風寒,待會兒泡藥浴會一不小心翹了辮子。

但這話聽著就好像她在關心他,赫連塵背在身後的手輕輕摩擦了大拇指上的的翡翠玉扳指,唇角微揚,即便在霧氣裡,也能看見他的瞳心溢出一種類似溫柔的東西。

他覺得是錯覺,柳月也認為是錯覺。

“那以後你替本王更衣吧,這也屬於王妃的義務。”

柳月比劃著拳頭,兇巴巴道:“你最好別再給老子她孃的得寸進尺,否則老子真不待見了!”

她幾時這麼伺候過一個人?!她一個現代的僱傭兵成了古代處處受人排擠的王妃,還要照料這麼個身子弱得起一場大風就能當風箏使的男人若不是她早已想好了,先在這個家裡過得舒坦了,恢復了自己以前的身子,再想辦法在外面弄一個宅子,把芸娘和杏兒也帶出去,她能任他差遣!哼,笑話!

赫連塵看著她幽冷的眼睛,迷霧漫散,他嗤的一笑。“寬衣。”

王八蛋!柳月總算把赫連塵趕下了池子。

因為藥效及赫連塵體弱,所以柳月沒幫他脫衣就直接把他從大理石的池邊推了下去,當時她將推他入池時,她面目猙獰,心裡大仇要得報的快感油然而生。

她卻不知道,背對著她的赫連塵此時卻勾起了一抹正合心意的笑。

“撲通”一聲,池子裡濺起了巨大的水花,柳月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冷笑道:“論王八蛋的正確入池方式。”

“好了,你再這慢慢泡吧,我先走了,半個時辰之後我會叫劉中來接你回房的,到時有要事詳談。”她拍了拍手,眸子彎彎,水裡的赫連塵正擦著頭臉上的水,蒼白的臉上鬱氣滿滿,見好就收這個理她能不懂?

代嫁病王?她探脈肯定:“王爺你沒病?” “是,本王沒病!”

嘿嘿,心下正笑著呢,腳腕上卻已經被一隻手抓住了。

她還沒及時做出反應,人已經倒豎著砸進池中。

“呼,論牛糞的正確入池方式。”

以牙還牙的小氣男人!

赫連塵擦了一把臉,墨髮盡溼披散在肩前,往日白如紙的臉上,在水中竟看起來有了些血氣,雙頰染了一層淡淡的粉紅。幽深的鳳眸,挺直的鼻樑,梨花白的唇,那樣柔美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並不是單調的魅惑,還有一種屬於男子的深邃和俊氣,水中霧氣包裹著他的周身,他看上去就如同置身於茫霧裡的

這男人,平時不是虛汗就是白麵的,一點也看不出這妖孽的模樣來,對,就是妖孽,柳月第一個蹦進腦子裡的詞彙就是這個,雖然有些土,但她實在是找不到詞彙來貼切形容那王八蛋來。

不對,好像有什麼東西撞進了柳月的腦海裡,她猛的一怔,眼神逗留在赫連塵的臉上。

赫連塵也望著她,她的大號丸子頭,瞬間鬆散開來,長長的發如緞帶,發端在水中飄搖,緞發浸水後,墨色更重,柔順的貼合她的臉側,勾勒出她傾國傾城的輪廓,美得令人不能呼吸,而她自己卻不自知。

“王爺似乎有事瞞了妾身。”脫口而出,她的彎眸裡匿藏精銳,銳利得好像能洞察一切,刺破一切。

身形如魚,她靈活的藉助水力往前一蹬,赫連塵未退及,她與他撞在了一起,白色褻衣盡溼,玲瓏曲線在身體相處沒有霧氣遮蔽之後一覽無餘,她的手抵在他的背上,手心的溫度讓他眼裡的幽藍一凝——

“你想做什麼。”

柳月不答,用身子將他逼至池邊,指若靈蛇觸上他喉結旁的人迎穴,另一隻手纏上赫連塵手上魚際之後的寸口。

赫連塵一驚,瞳孔驟縮,剛要出手,柳月已然收了手。

她一笑,笑得怎個嬌俏明媚了得,像春日的暖陽,“人迎和寸口脈象一致,王爺你沒病。”

最後三個字她咬的極重,笑意陡寒。

代嫁病王?她探脈肯定:“王爺你沒病?” “是,本王沒病!”

柳月心裡漸漸清晰——怪不得他每次喝藥都是由大丫鬟送來,而自己若不是怕那股子中藥的味道著實難聞,她怕也早發現了其中的貓膩,可恨,被他這麼像猴耍了這些天!

沉默似一塊石頭沉進大海,絲毫濺不起聲響和波瀾。

良久,久到他們所緊貼著的衣衫都有點泛了涼氣。

赫連塵低著頭,氣息沉穩,他與她之間還是在對視,一副看不死對方就不閉眼的樣子,微熱的鼻息吹拂在柳月溫玉般的臉上。

“是,本王沒病。”

“呵,那下一步,王爺會對我這個得知此等秘密的人做什麼呢?”

柳月微微笑著,赫連塵給她的壓迫感似一座沉重的冰山,他身上的殺伐冰寒讓這溫暖的池水都起了寒意,她卻毫不愄怯,執意要同他叫鬥個高低勝負。

“殺了你,怕麼?”

“你要有那個本事才行!”柳月扣住他的頸動脈,她不會古人的那些花哨又牛逼的武功,她是個僱傭兵殺人只找最快最狠的法子。頸動脈,她稍稍一用力,赫連塵就會死得很難看。在扣上的那一刻,她沒有一絲猶豫,甚至手比思想還先了一步。

她是個冷血的女人,而且是冷血到骨子裡的。柳月一直都清楚,而赫連塵是在那指下才恍然知道的,此刻,他方開始真正接近那個真實的她。

“哼。”赫連塵嗤了一聲,那一聲極為不屑和鄙夷,柳月只當他是瞧不起她的先下手為強,實則他瞧不起的另有其人。

幾天來所偽裝出的還算和諧的嬉鬧面具被彼此硬生生的揭開,他們都不再做顧忌,冰冷嗜血的如同殺紅了眼的敵人。

“本王不會殺你,你也仍是璃王妃。”赫連塵手一揮,揮開了柳月的指。

代嫁病王?她探脈肯定:“王爺你沒病?” “是,本王沒病!”

“好,我們談一筆交易吧。”柳月又彎起了滿載星輝的眼眸。她要等的就是這句話,呵,拽著他的小辮子呢,要他往東他還敢往西?

“要這麼談麼?”

身體相觸,她小巧的趾頭挨著他的。

柳月低頭一看,翻了幾個大白眼,往後退了幾步,“算了,我先出去,免得那些傾慕你的丫鬟們吃老陳醋,以為我們在洗鴛鴦浴,再跑到外面傳什麼璃王妃不顧璃王爺病體,一心只想著滿足一己私慾云云。”

“那樣不好麼,王妃美名得傳整個燕國。”

“呵,要傳你自己一個人傳就好了。老子哪天走了還要找男人呢。”柳月回頭。

找男人,她果然從一開始就已經打定主意策劃著要從他身邊離開麼?如不是迫於皇命和家族的威脅,她是否已同那個男人雙宿雙飛了。

赫連塵負手站在迷霧裡,一雙眼幽冷的似沉進深海的寶石,那垂散在水藍上的發還滴著水滴,滴滴答答的蜿蜒了一路,作出了一條沒有停頓的曲線。

他望著她,直到她沒於拐角處,手作拳,緊緊的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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