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秦腔缘 文

我的秦腔缘 文/董治顺

我的老家渭南有个新民社,在全省是个数得上的秦腔剧团,生旦净丑,名角荟萃,最红的当数余巧云。老百姓不晓得县老爷姓甚名谁,不知道乡长高名尚姓,提起余巧云却家喻户晓。上世纪50年代,剧团经常下乡,我小小年纪,是看余巧云的戏长大的。自当兵到了西安,便很少看她的戏了。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一次,我随被誉为“秦腔领袖”的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李沙铃去渭南检查工作。晚上没事,就通过文化局的朋友,请了剧团一班人手到招待所联欢。听说“秦腔领袖”来了,余巧云也大驾光临。之前我在渭南工作时,剧团有不少朋友,他们喊着让我上去拉戏。下面该余巧云清唱,我赶紧起身,放下板胡准备离开,她却说好着哩,能行,给她拉。我就壮着胆子给这位秦腔“大姐大”拉了一板乱弹。 “秃子跟着月亮沾光”,这一回,算是大大沾了名角的光!

我自小爱秦腔,不到10岁就学着吹笛子拉板胡。有了这个爱好,当兵不几个月,团里就抽我到管乐队学黑管,1960年新年刚过,省军区下属的五一剧团一分为二,分为演员队和学生队,乐队人手不够,又将我借去帮忙。除给学生队参加省上会演排练《白蛇传》伴奏外,演出其他剧目如《生死牌》《雁门关》《桃花村》时我也参与伴奏。

当时,部队的团部驻在省政府西院,剧团的剧场在端履门,不到一站路,团里的肖团长晚上常去剧场转悠、看戏。时间长了,剧团的王团长看我对秦腔还有点门道,就跟肖团长商量,想把我留在剧团,肖团长没答应。背过身对我说,才服役没几天,咋能半路上复员?一句话,事情就黄了!没吃上唱戏这碗饭,但和剧团一起排练演出建立的友谊,一直延续了下来,至今将近60年了,仍有来有往。

在我看来,秦腔和京、评、豫、晋等剧一样,有“高台教化”的功能,能传授知识,弥补我上学读书少的不足,现在肚子里不少东西,也是从戏上学来的。还有,秦腔可以排忧解烦,能给生活带来很多欢乐。所以,我很感激秦腔,尽自己所能宣传秦腔。

《难得过瘾》,是我一篇文章的题目,写的是雷开元郝彩凤演出《杀庙》的观后感。这个戏是《铡美案》的一折,半个多小时的演出,精彩紧张,惊心动魄,撼人肺腑,没有过硬的唱功做功是不敢演的。不少演员因演此剧而成名走红。雷郝两位名家演得珠联璧合、高潮迭起,才让我有了“难得过瘾”之感。

河南有个《大河报》,老总是咱一位老陕乡党,不知何人推荐,约我写一篇已故苏派唱腔创始人苏蕊娥的稿子。

苏蕊娥是百年老社三意社的创办人苏长泰的嫡孙,三十几岁因病早逝,只留下了一些录音。她腿有毛病,是坐在椅子上录的,有她和她叔父苏育民的《杀庙》,有她和任哲中的《花亭相会》等。我们常说,谁谁的戏,能听得人如醉如痴。依我看,真能把人醉倒的,就是苏蕊娥!

我两手空空,忽然想起票友苏乾坤。他是苏蕊娥的同胞兄弟,对姐姐知根知底,果然收获很多。我将他提供的资料反复看,录音反复听,写了篇题为《落花随波去 清韵留人间——追忆秦腔名伶苏蕊娥》的稿件,《大河报》全文登了出来。

类似的故事还有不少。比如,戏里头的学问,凡自己不懂的,就尽量想办法弄明白。像《三滴血》里头的县老爷,动不动就说他那个滴血认亲,也是从书上看下来的。是哪个书?我找到写这个戏的范紫东老先生的女婿打问,没几天就将资料弄来了,在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中果有记载。

退休后,自由了、清闲了,每天吃过早饭,家里没有要紧事,便背上板胡,到附近公园找自乐班唱戏。女儿见我精神这么大,积极性这么高,问我得是去跟那些唱戏老婆“眉来眼去”?我说,猜对了!你不懂,业余唱戏的多是临时搭班,一人一个唱法,自由腔,不“眉来眼去”,就没法配合,非乱套不可!真的“眉来眼去”,那我不敢,不能为了一时高兴,难道要把自己的家高兴散伙不成?

该搁笔了。物以少为贵!说多了,浪费朋友们的时间,就会厌烦。还是短点好,留点念想。

(来源:2018年08月09日西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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