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末路:连环杀手杨新海落网纪实《三》

冷酷和流浪汉三

被女房东捉了奸以后,杨新海没办法再在这里住下去了。他转移到了侯马市,仍然干些小生意糊口,但在一次卖桃子时,他再一次遇到了伤心的事。

那天早上,杨新海以5角钱一斤的价格贩了35斤桃子,当时的市场零售价可以卖到7角钱一斤。杨新海走街串巷刚刚卖出去5斤,迎面来了一队年轻人要买桃子。这伙人看上去也是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但由于他们结伙成群,好像长着群胆,说话非常粗鲁,张口就说把一筐桃子全买下,七嘴八舌地问价格,然后不等杨新海还价,其中一个说:"得了,我们也不亏待你,都掏掏兜里的钱,有多少算多少吧。"于是,一伙人都装着翻各人的口袋,结果总共找出了112元钱,往杨新海手里一塞说:"就有这么多钱,把桃子倒给我们吧。"杨新海说:"钱太少,不卖,不能卖!"但抗不住他们人多势众,一眨眼的工夫,一筐桃子全部被他们拿光了。

杨新海眼看一伙人一边吃着桃子,一边高兴得笑着叫着、打闹着离他而去,他蹲在路边好半天没有起来。他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笔账:今天的生意,不但没有赚到钱,还赔进去几块钱,按当时一天4元钱伙食费计算,算是赔进去了两天的吃饭钱。为什么世上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为什么我总是处处受人欺负?难道我为了生存做小生意就低人一等?

这次打击使杨新海做小生意的热情一落千丈,他决定不再做小生意,仍然去找活儿干。那几个占了杨新海小便宜的买桃人也许早就把这档子事给忘记了,但是,他们给杨新海造成的心理创伤却无法弥补。如果不是那几个工友欺负了他,他仍然沿着做小生意的路走下去,也许他的人生路会是另一个样子,但由于这次打击,加快了杨新海走上犯罪道路的步伐。

这年秋天,杨新海又回到临汾市,先在一个建筑工地打预制板,随后,又到郊区农村帮人挖小渠。到了冬天,外边没活儿干的时候,他在原种场找到了一份杂活干,每月管吃还发给36元工资。他觉得,能在这里稳定地干下去也挺好,但过了春节,原种场里没有杂活干了,又把杨新海给辞了。

重新失业的杨新海再次感到自己像根浮萍草一样没有着落。他背起小铺盖卷儿,躺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他发现候车室的一角,贴着一则油漆工招生广告,便凑上前去仔细看。这则广告是郑州市某油漆学校张贴的,广告上载明:如果不愿意交学费,可以以工代学。杨新海捏了捏自己的衣袋,里面装着两个月72元的工资,还有原先做小生意赚下的一点钱,总共也就200多元,足够到郑州去学刷油漆的。杨新海便登上了开往郑州的火车。

杨新海到油漆学校报到以后才知道,这里是一个家具加工厂,虽然不收学费,但也基本不教油漆技术,学徒工只是跟着老板做沙发,偶尔让到油漆家具的地方看一眼,实际上是为老板免费打工。杨新海在这里干了一个多月,工钱没拿到一分,还搭进去100多元伙食费。他不愿意再在这里干这样赔本的买卖,于是,趁人不注意的工夫,不辞而别。

杨新海重新来到火车站,搭上开往山西太原的火车。到太原下了火车,到哪里去找活干呢?他看到城市里有不少建筑工地,觉得这些地方一定需要人手,就背着铺盖卷儿专往建筑工地转悠,见了工地上管事的人就问有没有活儿干?傍晚,他来到一个工地,工头看了看他,虽然个头儿不高,但人年轻,也还算结实,于是答应他留下来做饭。

在施工队里做饭,活儿不算很累,也能吃得饱,又不经受风吹日晒,对于经过了两年多四处奔波的杨新海来说,能找到这样一份工作,他很满足。这个施工队在太原包了好几个工地的活儿,所以杨新海在这里一干就是一年多。

一年多以后,施工队的活儿干完了,所有雇来的民工都先后离开了,施工队的食堂也就停了。这时,杨新海本该堂堂正正地离开,但是,工头却不给他发工钱,杨新海一气之下,把食堂里的一个铝盆偷拿出去卖了13块钱。工头发现以后,马上报告了派出所,从此,杨新海的麻烦开始了,派出所不但追回了卖铝盆的13块钱,还在违法犯罪的档案里给他记上了一笔,他的恶魔生涯也就从这一个铝盆上开始了。

虽然此时一个铝盆还不能使他成为恶魔,只不过是他"自我维权"的一种无奈,但是我们不能不看到,工头欠他一年的工钱根本无人过问,而工头对他的掠夺抢劫却远远超过几百个铝盆。可是,一旦工头告他偷盗了一个铝盆,就立刻有执法的警察来管他了,难道这种事不寓意为一种社会公平的缺失吗?当然,社会公平的缺失并不必然使一个人变成恶魔,但杨新海之所以一步步沦落为恶魔,却不能不与这些不公平有关系。杨新海的恶魔生涯还显示出,当"一个铝盆"出现时,我们这个社会并没有一个更好的矫正机制去实现真正的公平,否则,这个恶魔也许就不能生成。

冷酷和流浪汉四

有研究犯罪的学者说,世界上没有天生的职业犯罪者。杨新海也是如此,当17岁的他辍学后想到的是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他先后到煤矿、砖厂、建筑工地打工,但他付出了劳动却经常不能获得相应的报酬。他也曾想靠做小生意赚钱来养活自己,但在做生意时又屡次受人欺负。他也看到有些人靠不正当的手段发了财,而自己只是为了泄私愤,偷偷地把食堂的一个大铝盆"拿出去"卖了,就惹来了一系列的麻烦。从此,杨新海认为既然靠正常的劳动维持不了生计,那就"只好"走靠偷、靠抢为生的犯罪道路。

杨新海出手干的第一件偷盗的事,是在太原市偷盗一辆没有上锁的自行车,这也是他长期观察踩点后才出手的。他看到城里人们往往把自行车随便往外面一扔,又没有专人看管,有的破旧一点儿的自行车根本就不上锁,顺手推走就像推自家的自行车那么容易、方便,一点儿危险也没有。这辆自行车他卖了不到30元钱,事后他感到,偷破旧自行车容易是容易,但太不值钱,于是他就研究开自行车锁的办法。研究通了开车锁的方法,就可以偷新的、比较值钱的自行车。偷了几次自行车之后,他又感到偷自行车太难出手,弄不好去卖时还会出危险,而且自行车老是卖不上好价钱。他又打起了别的主意。后来杨新海开始拾破烂,晚上就到附近的建筑工地上偷点钢筋、电线,也到居民家里偷铝锅、铝盆,偷东西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1990年春节过后,杨新海游荡到西安市,在霸桥一带转悠,仍以拾破烂为掩护偷东西。这一带建筑工地多,杨新海在工地上打过工,熟悉这些地方的情况。他知道,那些散放在各处的建筑材料看似有人管,实际管得很松,因为一般的建筑工地战线都拉得特别长,在这里表面看上去干活儿的人特别多,但大都是从各地招来的民工,他们只顾埋头干活儿,根本不注意看管东西。所以,要想偷建筑工地上的东西,只需在下班后避开工头和专门看管的人就可以了。杨新海在建筑工地上偷东西,也不偷那些笨重的物件,专偷电缆线,因为电缆线既容易偷又值钱,当时1斤电缆线可以卖到10多元,而且到处都有收购站,出手特别容易。一次偷10多斤,就可以卖到100多元,杨新海觉得,这比拼死累活地在工地上出苦力强多了,因此,他逐渐放弃了对劳动的兴趣。

正当杨新海得意洋洋地以偷盗为生时,他也被纳入了公安机关的视线。1990年初夏,杨新海在一个工地上偷电缆线时被保安人员当场抓住,交给西安市公安局霸桥分局处理。公安机关在审理杨新海盗窃中发现,此人虽然多次盗窃,但累计盗窃数额并不太高,因此够不上刑事处分,但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却足以对社会构成危害。公安机关为了有效地制止这种游荡式的盗窃行为,1990年6月11日,报请陕西省西安市劳动教养委员会批准:以杨新海涉嫌多次盗窃,科以劳动教养二年的处罚。

杨新海在劳动教养期间,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主观恶意,1992年4月25日,当劳动教养期满后,被及时予以解教。这时,杨新海已经4年没有回家了,从劳教所出来以后,他给父亲发了一封电报,要父亲到西安来接他。杨俊关接到三儿子的电报,非常激动,他说:"我终于知道小海儿的下落了,我得赶紧去接他。"杨俊关东拼西凑,凑够了路费,登上西去的列车。他经过一天一夜的旅途颠簸,来到三儿子落脚的旅社,服务员却告诉他:他儿子早在3天前就退房离开了。杨俊关与三儿子失之交臂,一个人蹲在旅社的门外难过了好一阵子,又一个人孤零零地搭车回到了家。

杨新海不是不愿意见到父亲,他是觉得没脸见父亲。当初,父亲没有能力供应他上学,他一赌气离家出走,本想在外面混出个人模狗样儿来,回去在父亲面前炫耀一番,没想到如今落得个劳教释放的下场,见了父亲该怎么说话?他实在不想再听父亲那没完没了的唠叨,他要继续在外面闯荡,他要过自由人的生活。

杨新海从劳教所出来以后,孑然一身,形影相吊,身上除了劳教所发给的微薄路费外,已经一文不名,他"要过自由人的生活",就必定去偷、去抢。

这时,1992年的五一节快到了,中原大地麦子已经黄梢了,他夹起简单的行李卷儿,扒上北上的火车,来到了石家庄。有了这次扒火车的经历,杨新海偷盗的视野又比以前放宽了。他想在一个地方偷容易被发现,如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轮换着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在石家庄下了火车以后,杨新海不再找落脚的地点,他像一个独行大盗一样,专门在火车和公共汽车上扒窃。可是,好梦不长,这种流窜扒窃的行为很快又被公安机关发现了。1992年8月,杨新海正在公共汽车上扒窃时,被石家庄市公安局长安分局的便衣警察当场抓获,1992年9月20日,河北省石家庄市劳动教养委员会作出决定:杨新海因盗窃被劳动教养一年。

对这次劳教,杨新海没有从自身查找原因,而是怨气满腹,他认为,我不就是在车上偷了一个包吗?包里不就是只有百十来块钱吗?把我教育一顿放了不就完了吗?为什么非要把我送去劳教呢?为什么不给人改正错误的机会呢?难道一旦犯了错误就不能重新做人了吗?但是,怨气归怨气,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劳教所里呆够了一年。

婚姻的失败者一

杨新海在石家庄劳教时,有一个在石家庄工作的本村老乡知道了,这个老乡和他还沾点亲戚,对他非常关心,曾经去劳教所看过他两次,还给了他一些钱。

杨新海对这位老乡说:"你既然在这里工作,在当地必定有熟人,你就好事做到底,想办法把我弄回老家去吧。哪怕是在老家蹲劳教所也行啊,总比一个人孤单单地远在千里之外强!"

老乡说:"这恐怕不容易,别说我不在政法机关工作,就是在政法机关工作,牵扯到河北、河南两个省的事,也不好办。"

杨新海听了冷冷地说:"不好办就算了。"

老乡劝他说:"大不了就是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你在劳教所好好地干,到期满后我来接你。我听说,你早年在老家谈的一个对象还在等着你哩。"

杨新海对老乡的这番安慰并不领情,心想这算什么老乡?算什么亲戚?带几个钱来看看我,说两句安慰的话能起什么作用?你要是真对我好,就该像古代的好汉秦叔宝那样,为朋友两肋插刀,想尽一切办法把我弄回老家去!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我在里面受人管制的滋味有多难受。但一想到老家还有一个姑娘等着他,心中便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着美好的憧憬。于是,他安心地改造,只盼着早日获得新生。

1993年7月16日,杨新海劳教期满,被石家庄市劳动教养委员会解教了。那位老乡果然没有食言,当天过来把杨新海接了出去。老乡说:"现在你自由了,我给你点路费,你回家吧!"

杨新海看了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说:"我这样回家,找着丢人呀?"

老乡劝他说:"你已经离开家几年了,你父亲、你母亲和你家里人都很想念你,你还是回去看看吧。"说着,掏出100多元钱交给他,"这是路费,到家看看,过一段时间想出来再出来嘛!"

杨新海把钱接过来,连声谢也不说,扭头走了。

杨新海辞别老乡,并没有买车票回家,而是用老乡给他的回家路费又在石家庄混了下去。白天,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晚上,他睡在广场上或火车站的候车室里。100多元钱很快就花光了,没办法,他只好重操旧业,又登上公共汽车,开始了扒窃的生涯。

那个老乡通过与家里联系,知道杨新海没有回去,便四处找他。一次,杨新海又登上一辆公共汽车想扒窃时,正好被老乡看见,老乡抓着他的手把他领回了自己的家,苦口婆心地劝他说:"新海,你也老大不小了,千万不能再这样瞎胡混下去,春节快到了,跟我回家吧。我听老家的人说,你原先在老家谈的那个姑娘,人家还等着你哩!"

听到这里,杨新海睁大了眼睛问:"是吗?"

老乡说:"千真万确。"说着,拿出家里人写来的信让他看。

杨新海默默地看了半天,说:"好,咱回家吧!"

婚姻的失败者二

早在杨新海上初中的时候,本村一个威望较高的长者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女方的父亲是村里砖瓦场的老板,家里比较富裕。这姑娘杨新海认识,人长得好看不说,还知理懂事,是远近闻名的好姑娘。那时,杨新海只有十五六岁,还未成年,又正在读初中,加之家庭生活困难,前程莫测,便推说现在不是谈对象的时候,晚两年再说。谁知这一推竟推掉了一桩好姻缘。随后,他到汝南埠镇去读高中,再后来离家出走,四处游荡,一跑就是5年,双方再也没有了联系。现在,杨新海已是24岁的大小伙子了,他强烈地感到:他真的需要有一个家,需要有一个女人。

1993年春节就要到来的时候,杨新海随老乡一起回到了阔别5年的家。家里的面貌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见了父母兄弟也没有久别重逢的亲切感,他这次回家的主要目标,是冲着那个一直等他的姑娘来的。但他却把这个目的窝在自己心里,既不向父母说,也不向兄弟姐妹谈,杨新海认为,这样的事本该家里人主动给自己谈,父母都是历经沧桑的人了,兄弟姐妹也都一个个长大成人了,难道他们不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吗?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过了婚嫁年龄的大龄青年吗?难道他们就不该关心关心我这个常年在外流浪的亲人吗?

杨新海更不主动提出到那个女孩家走动走动,他认为,已经多年没来往了,光是在石家庄听老乡说,那个女孩还等着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人家的思想有没有什么变化,如果冒失地到人家家里去,若是被人家赶出来,该有多难看。

不论杨新海怎么想,此时他却有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赶快见到这个女孩,赶快谈婚论嫁,赶快成立一个家庭,赶快过上夫唱妇随的幸福日子。但随之而来发生的事,彻底粉碎了杨新海的美好梦幻,几乎把他击倒。

眼看到了大年三十,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豫南广袤的农村到处是一派欢乐的节日气氛。这天上午,杨新海正在家里看父母包饺子,突然门外响起了欢快的鼓乐声。听声音像是哪家在办喜事,可他也懒得出门去看,别管谁家办喜事,反正和自己都没有关系。可一会儿他就听到门外有小孩在喊:"快来看啊,荷花儿出嫁了!"

荷花儿?杨新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冲到门外,迎亲的汽车刚好开到他的面前,汽车里坐着盛装的新娘,果然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在敞篷汽车的后车厢里,一班吹鼓手正在起劲儿地吹奏着《百鸟朝凤》,一帮抬嫁妆的年轻人高兴地分吃着喜糖。那一刻,杨新海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差一点儿摔倒在地上。他赶紧跑回家去,拉个被子蒙住头,一觉睡到天黑。中午,父母喊他起来吃饺子,他推说头有点儿疼,连过年的饺子也不愿意吃。

第二天便是大年初一,在石家庄工作的那个老乡到他们家来拜年,他见杨新海还睡在床上没起,便凑上去问:"新海,咋没起来过年呢?"

杨新海没好气地说:"懒,不想起呗!"

那个老乡关心地问:"昨天那个女孩出嫁了,听说是你不要人家了?"

杨新海此时恨不得一拳打过去,把这个好心的老乡揍成个熊猫眼,但躺在被窝里的他,只感到双手软绵绵、懒洋洋的,想伸也伸不出去。他觉得正是眼前这个老乡把他给耍了,别看他表面上装出一副关心自己的样子,自己在石家庄劳教期间,他又是去看望,又是去送钱,又是表示安慰,实际就是他把自己在石家庄被劳教的事抖搂出来的,以致在村里传得满城风雨,对象听说后嫌丢人,因而离他而去。现在,村子里200多户人家肯定都知道了我在石家庄被劳教的事,别说是再找不到媳妇了,从此往后我在村子里还怎么做人?本来我们一家人在村子里地位就不高,有了这件事,我以后见了人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他觉得这个社会真是太坏了,这个社会上的人真是太坏了,人人都没有一点同情心,包括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父母生下他就不再负责任,没有尽到父母培养孩子的义务,自己的天赋那么好,父母硬是没有能力供应他上学;兄弟姐妹也是各人顾各人,没有尽到同胞兄弟姐妹的情谊。自己在外流浪多年,也劳教了好几次,兄弟姐妹没有一个人前去看看他,自己回到家来,也没有一个人替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帮帮自己。他越想越觉得,人生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没有意思。

杨新海特别嫉恨的是那个曾与他谈过对象的女孩,他觉得,她之所以要在他回家以后再当着他的面嫁人,就是要故意出他的洋相,让他心里难受,让他丧失自尊,让他今后没法做人,让他永远只能做一个缩头乌龟!

从这个时候起,杨新海对女人的仇恨就像一颗种子埋在了心里。

婚姻的失败者三

整个春节期间,杨新海郁郁寡欢,刚过了年就要外出,父亲苦苦劝说他:"海儿,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再这样在外边瞎跑,跑到啥时候是个头儿呀?不如就在家安生板眼地干二年,攒些钱找个媳妇成个家也就算了。"

杨新海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年开春以后,杨新海在本村一个砖厂干了不到一个月的苦力,给砖厂摔砖坯子。村里的人后来回忆杨新海在村边砖厂干活的情景时评价说:"他那时光着上身,穿着短裤,干活很卖力。"其实,他是把这种繁重的体力劳动当成了一种发泄的方式,把自己满心的委屈和满身的屈辱都挥洒在出苦力上边。村里人回忆说,他干活从不与人多说话,有人和他说话,他就搭上说一句,没人与他说话,他就不吭声,低着头只顾干活儿。

干了一段时间,杨新海觉得实在受不了思想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于是,他再次上演了离家出走的把戏。一天吃过早饭,他带了两件替换衣裳,给父母说要去砖厂干活,一出村他就直奔正阳县城的方向,当父亲天黑到处去找他时,他已经不知去向了。

杨新海这次离家出走后,直接去了广州,他仍然是居无定所,到处游荡,靠打小工和偷盗来维持生活。这样的游荡生活大约过了一年,终于在一次试图盗窃时被人抓获,送到了广州收容所。收容所不像拘留所,收容的人不一定有罪,但起码属于那种"三无"人员。要想从收容所里把人领出来,必须要由家里人出面作保。杨新海无奈之下,给父亲写了一封信,要父亲带上当地村委会和派出所的证明去把他从收容所里领出来。杨俊关收到儿子的信,赶紧办齐了各种手续,连夜赶到广州,把儿子领了出来。

父子俩乘上开往河南的火车,一路无语,但到了信阳火车站,杨新海死活不肯回家。父亲问他:"你不回家到哪儿去?"

杨新海说:"天下这么大,到哪里我都能养活自己。"

父亲拗不过他,只好由了他去。父亲含着眼泪告别儿子,一个人回到了固守多年的老屋。又过了一年左右,杨新海从成都打电报给父亲,让父亲去成都一个招待所接他,但等杨俊关赶到成都时却没有见到他。此后,杨俊关再也没有了儿子的消息,家里给他写了不少的信也都被退回。

未完待续,下集在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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