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郭德綱互懟的博士夫婦:相聲沒拿到融資,也拒絕「公式」

最近,綜藝節目《相聲有新人》被一對來自上海交大的博士夫婦帶火。

李宏燁和鄭鈺夫婦除了表演一段相聲之外,還稱能用理論和公式寫相聲,但從節目播出的效果看,觀眾反應平平。作為節目導師的郭德綱也表示“你那個,行不通”,節目中倆人言語間火藥味甚濃,引發輿論關注。

其實,李宏燁還有一個身份是創業者。

一個月前,在央視節目《創業英雄匯》上,這對博士夫妻登臺說完相聲後,李宏燁介紹了自己的團隊“新語相聲”和理念,有8位投資人表達了投資意向,最終某機構投資人以200萬元的價格和李宏燁達成意向投資。

尋找中國創客(ID:xjbmaker)節目表現引發質疑

《相聲有新人》是東方衛視打造的相聲競技綜藝,按照節目規則,郭德綱和張國立作為“召喚師”,也就是導師,每人有十個晉級名額,由選手選擇接受哪方考核。

在第一期節目中,李宏燁和鄭鈺最後一個出場,帶來了相聲《好浪漫啊》。

節目開頭,當二人拋出第一個梗“咱們倆是唯一一對參賽時還是夫妻的選手”時,視頻中出現了笑聲。直到李宏燁提到“永動機”的梗,鏡頭切到選手席時,選手出現不解的表情。從整場表演的視頻來看,能夠聽到幾次間斷的笑聲,但鏡頭始終沒有切到觀眾。

和郭德綱互懟的博士夫婦:相聲沒拿到融資,也拒絕“公式”

表演完以後,郭德綱問到李宏燁和鄭鈺衣服上印的公式。

李宏燁解釋,為了高效創作出新的段子,他將工程學裡的有限元理論類比到相聲上。按照他的理論,觀眾的笑果等於一個笑果質量係數乘以笑果淨時間,而這個笑果係數和時間都有相對應的公式。他已經按照這套理論和公式創作出了五百六十多段相聲。

然而,這一理論並沒有得到導師的認可,最終不予晉級。李宏燁與郭德綱對待相聲的不同觀點,以及李宏燁在節目中的言辭引發大眾爭議。

首先是李宏燁的新語相聲與傳統相聲有著巨大差別。

傳統相聲以說、學、逗、唱為形式,講究拜師與傳承,初學傳統相聲的表演者需要熟練掌握基本功。例如大眾熟知的經典段子《報菜名》,就是基本功“貫口”的代表。

但新語相聲的表演者不需要學習這些複雜的基本功,李宏燁在節目表示,自己創作的相聲是給零基礎的人提供的。有網友質疑,李宏燁的新語相聲丟掉了傳統,是否真能歸於相聲這種表演形式?

第二個爭議點在於“段子”本身。

新語相聲起源於上海交大,也被稱為“學院相聲”。與傳統相聲相比,有自己的垂直受眾群。

郭德綱在節目中直接表達了“不是一個行業”,李宏燁也說沒搶傳統相聲的飯碗。

從節目呈現的效果看,在這樣一來二去的互相調侃中,李宏燁的態度越來越激動,直接說出“我真的很後悔不應該參加你這組”,讓氣氛變得尷尬和緊張。

“互懟”也成為這期節目爭議最大的一點。在“東方衛視相聲有新人”微博賬號的評論下,李宏燁遭到多名網友批評。有人認為他自恃學歷高目中無人,還有人直言他不懂相聲。

和郭德綱互懟的博士夫婦:相聲沒拿到融資,也拒絕“公式”

李宏燁告訴記者,他就網友提出的“不禮貌行為”道歉,但他依舊堅持在節目中提出的對傳統相聲的看法以及對新語相聲價值的肯定。

他認為,現場錄製與呈現的效果有偏差。這段相聲原本有四分半的表演,最後節目時長僅有三分半,觀眾被逗笑的反應也沒有被剪輯進去。

節目之後,李宏燁寫了兩份陳述,希望東方衛視能夠將完整節目放出。但節目方回應稱,東方衛視沒有網絡媒體可以發佈視頻,即便要發也得等到所有節目播出以後,並且從東方衛視發佈。

拒絕“公式相聲”說法

李宏燁是“85後”,和郭德綱一樣來自有著相聲群眾基礎的天津。但他生活在學術氛圍比較濃的環境中,父親曾是天津大學的老師,妻子鄭鈺是自己的學妹,也是上海交大的博士。

2003年,李宏燁考入上海交大,儘管本、碩、博讀的都是與創作無關的材料工程,但2015年7月博士畢業後,因為酷愛相聲,李宏燁還是選擇了從事這一行,並創立了“新語相聲”俱樂部。

在他看來,藝術應該具有階級性,他希望新語相聲更多的是面向有思考的“新青年”。他沒有拜師,也不會傳統相聲所講究的基本功。他的相聲講究原創,按照他自己研究出來的理論創作段子。

李宏燁的小範圍走紅是從2017年開始。2017年交大跨年晚會上,李宏燁和鄭鈺表演了原創相聲《石器時代》。據瞭解,這場734秒的演出裡,觀眾一共笑了61次,相當於每12秒就有一次笑聲。

李宏燁介紹,每段相聲演出之後,他們會把演出數據錄入數據分析表,表格通過每個段子的機理、類別、屬性、雙關、元素,以及預期笑的時間、實際笑的時間等,對每個包袱的笑果統計和整理,以便在之後的演出中,對段子的笑果進行改進。

分析表的使用來源於有限元理論,他們認為,創作不僅依靠經驗,還有分析。從分析中,找到相聲在觀眾心裡的規律,再根據規律,把段子變得更加好笑。

通俗的講,觀眾在聽相聲的時候就好比呼吸一樣,可以分成一個個階段。觀眾聽的過程分為認真聽和放開笑兩種,一般認真聽的時間佔比35%、放開笑65%是最佳狀態。一個認真聽加上一個放開笑,當做一個單元,兩個環節的中間有一個主包袱。主包袱前面的認真聽,主要講究鋪墊,後面的放開笑,則主要講延續。李宏燁將整段相聲分成一個個單元,每個單元在按照不同的環節規律去寫。

但說起他在節目中講的相聲並沒有逗笑觀眾,他認為有剪輯原因:“我們抖了一個‘小孔成像’的包袱,現場觀眾笑了13秒,最後都剪沒了。”

李宏燁還給記者發來了這段他覺得最好笑的包袱“小孔成像”的原稿:

鄭鈺:那你看天上的月亮,好美啊

李宏燁:情景重現

鄭鈺:你看月亮表面漫反射回來的太陽光經過瞳孔小孔成像在視網膜上的倒影,好美啊

李宏燁:你這麼說累不累啊

鄭鈺:換句不累的,我看你好像胖了50斤啊

李宏燁:你管得著嗎

鄭鈺:情景重現

李宏燁:我當時就是這麼說的

李宏燁表示,他也擔心類似的包袱會被外界說成是在拋博士梗。他明確拒絕了“公式”這一說法,希望在“公式”這個被屢屢貼上的標籤之外,大家也能夠關注到他的理論。類似的創作內容本是新語相聲特有的風格,他希望這些內容能夠幫助願意思考的人去思考。

和郭德綱互懟的博士夫婦:相聲沒拿到融資,也拒絕“公式”

200萬融資最終並未達成

說到融資,李宏燁的情緒有些低落,這樣的形式還尚未被更多的觀眾接受,融資比想象的更困難。這也是他參加節目的原因,他希望能有更多人瞭解新語相聲。

他認為,目前創業項目的核心競爭力是用公式高產段子,讓相聲出現在不可能出現的地方,比如為明星和政府活動定製一些段子,這也是他公司的主要盈利來源。

節目播出後,輿論壓力給李宏燁的生活帶來了困擾。在節目播出的十多天內,他接受了三十多家媒體的採訪。

還有極端的網友以粉絲名義加了李宏燁的微信,發了花圈的圖片詛咒他的母親,李宏燁一氣之下,把對方刪除了。事後,他才意識到應該留下來作為證據。

不過,新語相聲原本定好的演出沒有受到影響。8月12日,“新語舂碗”暑期專場來了600多位觀眾,但郭德綱在節目中所說的,判斷相聲是否成功的因素“商演”,確實是李宏燁面臨的實際問題。

中國曲藝家協會會員、上海大學教授張祖健認為,李宏燁開拓了介於相聲和話劇之間的一種形式。但同時包括一些問題,比如在表演上。

他說:“相聲的文化土壤和社會土壤差距太大,傳統相聲觀眾在欣賞相聲時,也會欣賞相聲的某些技巧,包袱和語言的技巧,包括駕馭場內觀眾情緒的技巧,他們離成熟的營運還有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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