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佳的状态是:我有诺言,尚待实现

李萍

没有谁能阻挡住一颗奔跑的心。我做过,我走过,我便此生无憾。

人生最佳的状态是:我有诺言,尚待实现

(一)

前天,正在市老干部大学听二月河先生的讲座,接到韩贯中的电话,他说用仿字画纸印制了自己手绘的34幅南阳汉画,想送我一本。

他过来后在校外给我打了电话,我快速地跑出来,只见他拿着本子站在楼前,秋阳杲杲,映照在他清瘦的脸上,不知怎的,给我一种孤寂的执着感。

本子印制得非常精美,素白的底色,简洁的目录,一幅幅用蜡笔手绘的汉画跃然其上,大多为红色,部分加入黑色和金黄色。数月不见,他的画愈见成熟了,线条更加流畅,举止动感十足,“刀刻”纹理愈显分明。我一边翻看一边夸他,他也很高兴,眼中闪出光彩。

因为正听讲座,我们马上告别。我一边向报告厅走,一边想到早些时候采访他时,这个以前从未学过绘画的人,说起自己画时的艰难。也仿佛看到他绘制的情景:蜡笔粗,为了找合适的线条,他像点芝麻点一样转动笔头看粗细;因为画小,蜡笔不好走,画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往往屏住呼吸,直到绘完才长出一口气。

他是一名退休干部,曾经多次带外地朋友去汉画馆参观,汉砖墨影间,瑰丽壮阔的汉代历史图景常让他们沉醉其中。于是,他想到南阳汉画的传播和推广,并思索如何用便携易带的纪念品让汉画走入百姓生活,籍此让南阳汉画传扬更远。就这样,从未画过画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手绘汉画中,一次次到汉画馆现场对比原图,一次次琢磨如何分切和重新组合画面,一遍遍在小蛋糕盘上用蜡笔手绘,甚至动手设计了雅致的礼品袋。为绘好汉画,他屋里也不知扔了多少张废纸和废蛋糕盘。他还有很多想法,比如能推广的话,可以做成瓷盘或书本或其他纪念形式,精美,便携,价格亲民。

我没问他如今推广有没有眉目,有很多事,想法很好,付出很多,但需要一个好的机遇或者合适的契入点才能够见到成效。也许,丰衣足食的他也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汉画如此亲密地联系在一起、自己会为汉画付出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但我知道,他一直在画,他一直在努力。

他让我联想到作家刘墉的一句话:你可以一辈子不登山,但是你心中一定要有一座山,它使你总往高处爬,它使你总有个奋斗的方向,它使你任何一刻抬起头都能看到自己的希望。

人生最佳的状态是:我有诺言,尚待实现

(二)

昨天,与人约好在单位见面。我本意是要采访他的,但他一到报社便一再声明,不愿意接受采访,之所以来,是想把他的构想他的思路给我说一说,希望听听意见并推荐一些业内人士。这让我不免瞠目结舌。

记者有时候很“功利”,这种“功利”性在于:我时间太紧,我手头未完成的工作太多,如果不是采访不是要把交谈变成文字发表在报纸上,这样的交谈便成了闲聊,毫无意义。且于我来说,我真的还有两个紧急的采访需要赶快去做。所以我当即不客气地说,之所以相约就为采访,如果不愿采访恕我没有时间。

他还是耐心向我作了解释,并打开手提电脑让我看他的工作思路和计划。说实话,这是个宏伟的愿景,是他跑了数百个甚至上千个村庄后经过认真思索规划出来的。而且,不仅有愿景,他还考虑到具体可操作性,甚至为此作了层层设想种种分析,如何布局,如何建设,如何打造,以何为支撑,等等等等,宏观又具体。

这一切只为一个目的:拯救村庄,留住乡音乡愁。这一切与他原来的本职毫无关系,(当然,他的目的正是吸引我让我想采访他的主要原因),他是休闲锻炼时无意间闯入城市周边的村庄的,那些村庄的现状让他感到惊讶,那干涸的河沟,那遍地的垃圾,那差劲的路况,那“荒芜”的人气,那日见稀少的有着袅袅炊烟的青砖瓦房或土坯房……总之,农村似乎再不是记忆中的,有着故土老屋、门前古树、山谷溪流等我们梦中的乡愁影像了。

所以他忧心忡忡,为那日渐模糊的故园景象,为那被无情销蚀的岁月印记和残痕。他担心,再过十几年甚至几年,所有的旧房老舍都会消失迨尽,所有的乡愁记忆都会被蚕食无余。于是数月前他开始走访调研一个个村庄,或骑车,或开车,或自行探访,或找人座谈,并在走访中以及走遍数百个甚至上千个村庄后,认真梳理自己的见闻,认真书写自己的思考,认真分析优与劣,认真规划现状与将来……

  尽管这表面上看起来只是走走看看,尽管他多次为座谈或商讨而自掏腰包请人吃饭,但在我看来,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这绝不是简单的体力活或脑力活,也不是简单的人力物力付出。若想实现旧日村庄的复苏与兴盛,若想实现一个区域的战略性建设和开发,需要政府的重视与支持,需要土地支撑和巨大财力的投入,需要方方面面的筹划与协调,是的,愿景很美,但实现很难。

  他有着优渥的家庭条件,他有着舒适的生活环境,但他放不下那些乡村的现状和未来,与我一样,他也很忙,但这件事,这件事啊,他轻仰着头拍着胸说:“这件事压在我心上,我必须得做!”他计划要去见谁谁谁,他计划着自费开座谈,他计划着……

  我被深深地感动了,乡音乡愁,多少人念念不忘,但谁像他这样不管不顾,不图名不为利,一心一意想要把那些乡愁元素留住,只怕“人非物也非,乡关何处是”?

  他与我约定三年后采访。“三年”,这也许是他为自己定下的必须的时间节点。对一个要从纸上走向现实的规划来说,三年时间太短;但对那些不断倒在推土机轰鸣声中的青砖瓦房来说,三年时间不长。“三年”,需要他一分分努力,需要他一天天奔波。

  他终还是急匆匆地道别了,留给我一个大步流星的背影。我不知道自己在公众号内把他模糊地写下来算不算有所违反我们的三年之约(如有违反,敬请原谅),但我知道,不把他写出来,我寝食难安。

  他让我联想到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诗句:“树林美丽、幽暗而深邃,但我有诺言,尚待实现。还要奔行百里方可沉睡。”

人生最佳的状态是:我有诺言,尚待实现

(三)

  在我看来,刘墉“心中的那座山”,罗伯特·弗罗斯特的“我有诺言尚待实现”,说法不同,但殊途同归。

  他们都道出了什么叫生活:人活着,总得有所思有所求,生活就是一种追求与攀登的过程,就是一种诺言与奔行的结合。

  不由又想到微信群里那一群情系文化遗产的挖掘、整理、保护、宣传的文保人士,郭文学、吕风林,薛莲、写秋斋主人、楚地汉风、天宝、勇军等等,还有那个今天中午因为“奎章阁、南寨墙”与我一番争执的阿龙,行走乡村阡陌、荒野市井是他们的生活常态,探索历史、保护文物是他们的关注所在。但事实上,没有人赋予他们这样的责任,没有人交给他们这样的使命,他们自发自觉自愿,向着无尽深远的历史高山攀登,向着探寻文化遗迹的自许诺言之实现奔行,尽力用民间的力量,为南阳文保和历史文化打开另一片天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目标,可以宏大,可以微小;每个人都会给自己一个期许或承诺,可以遥遥无期,可以不日实现,但最为重要的是,空有梦想只是自欺,空有诺言只是枉然。

  我还觉得,刘墉和罗伯特·弗罗斯特其实也道出了一种人生的最佳状态,只要目标已定,只要心无旁骛,激情便一缕缕充盈在你血液里,斗志便一点点渗入你骨骼中,也许外在的你看起来仍风平浪静,但你的人生始终会保持一种绝佳的精神状态,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迈向前面的高山,朝着心中的诺言,一路高歌猛进,直至攻城掠地。

  没有谁能阻挡住一颗奔跑的心。我做过,我走过,我便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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