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那么久,你能不能也喜欢喜欢我?

我喜欢你那么久,你能不能也喜欢喜欢我?

引子 消失了的少女

题记:

历经风霜之后我回来……

我憔悴零落,伤痕累累……

一支,一支的红色蜡烛被点燃,一支又一支。是谁,轻执烛台将蜡烛一支支点燃?原以为,这只是一座空了的废弃宅院。这里漆黑一片,如被夜雾笼罩,整整十年。可今夜,为何有了亮光?

这谜一般的城堡,这沉睡了的废宅,是它梦里的少女回来了吗?

雕花窗棂里,掠过一抹阴影,似是谁在夜室内徘徊。室内凄清空寂,白雾渐浓。雾里,长长的黑色斗篷在地面上划过,悄然无声,只一闪就不见了。过路人正想看清了废宅里的一切,眼眸猛地睁大,那黑色斗篷在他眼前闪现,那张脸……那张鬼魂的脸……

过路人一声尖叫,昏死了过去……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魂,众说纷纭。《环球风尚》的记者招阳独独迷上了这个主题,迷上了这座废宅。

他于黑玫瑰庄园外流连,透过雕着玫瑰花的黑色大铁门,努力地想看进那座独立的小楼里,可凄凄衰草挡住了他的视线。

夕阳西下,独一朵娇艳的黑色玫瑰从废宅的外墙裂缝中探出头来。它是如此的顽强,如此的娇艳。太阳的余晖照着它,仿佛要将它染成鲜艳的红!

漆黑的小楼,尖利突兀的小尖塔,狰狞的枯树枝桠,不时飞过的乌鸦,这一切无不透着些诡异,被余晖一染,更显出了几分凄凉来。但在招阳看来,这一切是那么的充满艺术美感,他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做了个框架的手势,仿若此情此景不过是油画里的一幕,充斥着哥特式的美感。而那朵迎风招展的黑玫瑰被染成了绝美的红,仿若娇艳少女的红唇,迷住了人的视线。

庄园里很静,并没有什么恐怖的鬼魂。招阳坐于路旁草丛中,注视着这沉睡于暮霭里的庄园。

庄园精致小巧,没有外国小说里的壮阔。只有两栋分开的小楼,显得那样孤独。后面那一栋,靠着江,那里是个断崖,江水奔腾而过。当起风时,江水拍着断崖,发出声声怒吼,似要将那孤独的尖塔小楼也吞没。

第一栋小楼前,衰草丛生处,原本是小巧的车道,车道旁原长着朵朵繁盛的黑色玫瑰。那一栋小楼,就叫玫瑰园。玫瑰园里,原住着一位如玫瑰花般的少女。许多人,曾叫她玫瑰夫人。因为她,是这位庄园主的夫人,是黒玫瑰庄园的女主人。

黑玫瑰庄园只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玫瑰园,第二部分便是尖塔楼。这便是那两座分开的孤独小楼的名字。而那两座分开而建的小楼是相对着的,如一对深情相望的情侣,孤寂地矗立在那,守着彼此。

夜的脚步在靠近,浓重的夜雾一分、一分地将庄园包裹住,招阳的思绪被冷冽的风唤醒,他听见了江水拍打的声音,像怒吼,又似是谁在哭……

传说,那位少女,她疯了;又有人说,是死了,化作了鬼魂,每晚皆在黑玫瑰庄园里徘徊不去,唱着凄凉的歌;而有些人则说,是亲眼看着她消失于庄园里的,她没有死,只是消失了……

一丝怯意漫来,裹着潮湿的水汽将招阳包围,他茫然地看着这雾中庄园,努力地回想,自己是如何被这庄园,被这夜雾所纠缠住的呢?……

多年以后,招阳才想明白,自己是被那少女如泣如诉般的眼睛所迷住的,根本就是她借了自己的眼睛、借了自己的躯体,重踏上这片土地。是那消失了的少女……

是那住在黑玫瑰庄园里的哀伤的少女……

第一章 神秘画展1

招阳在《环球风尚》杂志工作,负责的是重点版块。那是份艺术类杂志,涉及的方面有服装、化妆品、箱包、文学、建筑、旅游、各国时尚元素,以及电影等等的内容。

而作为主编的招阳,曾是名旅游作家,到过国外许多地方。他的整个青少年时期皆是在国外游学,因而他的学识十分渊博。他也尽量将外国的新鲜事物介绍给国人,对中外文化的交流作出了好些贡献。因此,主编的位子他是稳坐的。

对于艺术,他有一定的造诣,而建筑和油画却是他的最爱。在巴黎时,他曾见过一幅画,名为《骡》。那幅画的构图杂而不乱,明暗过渡得非常好。略略一看,只觉布局繁复,里面有许多的人,用色很灰暗;但仔细一看,却又觉得每个人的表情皆栩栩如生,每张脸的背后,皆隐藏了不为人知的内心阴暗;唯独一只骡,眼眸清澈,看久了,便能察觉出那只骡子的悲悯,那只骡,它在怜悯谁?是愚昧的世人?艰难的贫民?还是一个可怜的人?

《骡》里,满是浓重的雾气,使得那个场景既像是在夜里,又像是阴天,又似在彤云密布的野外……招阳分明记得,隐于浓雾里的,是一座有着尖塔的钟楼(尖塔画得十分抽象简化)。而顺着塔尖所示的方向看去,是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男子,男子半侧了脸,头上戴了黑色礼帽,礼帽挡住了他的脸容;男子的黑色身影是隐于富有层次感的浓雾里的;而骡的眸光里的那一点黑影,分明就是那个隐藏起来的神秘男子(但要用放大镜方能看到这一幕)。

多么细致的一幅画啊!

招阳不得不感叹。

从那时起,招阳一直在追寻那名画家的一系列画作。可,谁是画家是个谜;这些画,属于抽象派还是印象派,也难以界定厘清。最最神秘的,还是画家,他/她从不署名。但招阳能一眼辨认出他/她的画来。

“那个地方,隐没于浓雾中。是画家既渴望,却又极力想回避的记忆。这种记忆或许是一个地方,一个场景,或许是一个人。”一个手执绢扇的纤秀女子叹道。

这一声充满感情的叹声,十分动听,把招阳的思绪唤了回来。他把目光投在了女子身上,那是个美丽的少女,穿了条粉色的修身连衣裙。她的脸色红润,眼睛极亮,蹙起的细眉好看极了,不由得使招阳定住了目光。

“难道我说错了吗?”少女脸上一红,以为是他在笑话她。

这时,招阳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在画展上。而展出的画作便是他一直追寻的画家的作品。是谁将这位画家的画作引入了申城?那位代理人一定是十分了解画家本人的。看来唯有联系上代理人,才能找到画家本人了。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着,可也不忘了回答,“你对油画的欣赏,很有天分。你看得通透,懂得这幅画。‘思念与回避’正是这幅画的主题,”顿了顿,接着道:“还有一个主题,便是‘悲悯’。”

这幅《骡》又出现了!而且还在上海展出!初次见到《骡》这幅画时,招阳就被画中意象所吸引:“思念与回避”全来自于被浓雾包裹的尖塔钟楼——自己曾走过许多的地方,见过各色各样的尖塔钟楼,唯有“黑玫瑰庄园”里的那座尖塔钟楼与之最为相像。招阳也只是在一瞬间就认定了它!那是他最最可靠的自觉!

“其实,这些作品不一定适合所有的人看。”少女撅着红润的小嘴道。

见她憨态可掬,招阳一笑,道:“何以这样说呢?”

“你在这幅画上停留的时间太长了,还未注意到其他画吧?”少女诡秘一笑,“据说,凡是来过这个馆看展览的人都会受到诅咒!”她不忘在‘诅咒’二字上加重音。

如此一来,招阳是哭笑不得,“那你一个女孩子不怕吗?”

“我不怕!我最喜欢听刺激的故事。”少女扯过了他,来到另一幅画前,道:“此次画展虽展出不久,可来过这里的人,有好几个出事了。嗯,好像都发了疯。”

如此一说,招阳心中泛起了异样。他认真看着眼前的这一幅画,颇有印象派的味道,能抓住“一瞬便是永恒”的关键灵魂。画里的是个坐于妆台前梳妆打扮的女子:她身子半侧,只能看到半张脸蛋,可那半张脸蛋却是异常的美丽;她身着一袭白色蕾丝小洋裙,裙摆漫过地毯;她的美目顾盼,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可梳妆台上的西洋镜子里,显出的她却是只有眼睛的半张脸,一双眼睛下的脸庞是空的,没有鼻子和嘴巴;而那双眼睛里有一抹黑色身影。

看着,看着,仿若那披着黑色斗篷的“鬼魂”便站在了招阳的身后,他只觉四周冰冷一片,如坠冰窟。

“诡异吧!”少女嘻嘻一笑,扯了扯他的袖子。

若不是她的打断,只怕自己的心脏会停止跳动!方才,自己分明跌进了幻境里,以为见到了鬼魂……招阳沉浸于画作的意象里,本能而充满奢求地伸出了手,想抚摸那幅画。可惜画是由镜框子框起来的。画里,依旧有辨不清是黑夜,还是浓雾的一团昏暗迷蒙。而那浓重的雾气里,好像还画了什么?

“有放大镜吗?”招阳急急问道。一把放大镜递了过来,招阳看也没看,就抢过,对着油画细细分辨着什么。“原来如此!”他喃喃。

“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少女十分好奇。

“没听说过《蓝胡子》的故事?好奇是会害死人的。”招阳心情大好,打趣她道。一回头,对上的却是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眸子。原来,递放大镜的人不是少女。

那是位枯槁的老人,一身黑衣,十分神秘。只听他道:“年轻人果然好眼光。”

“那不过是许多画家惯用的伎俩。我只是不明白,画家本人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他/她不知道,不明所以的人看了会陷入不可名状的压抑、焦虑,恐慌之中吗?”招阳颇为不悦,方才发现画中秘密的喜悦已经消失。

“这幅画名为《消失了的少女》,只因里面全是他/她的痛苦!”黑衣人说完就走了。

“等等,”招阳冲上前去,拦住了老者,“画家是谁?你是代理人吗?你说的是少女的痛苦?还是画家本人的痛苦!甚至只是画家在画画时,展露出来的痛苦?”

老者神秘一笑,道:“我哪里是什么代理人,不过是这里的看守罢了。”说完还不忘亮了亮胸牌,确是这里的看守人。“我们将要画的是脸,是脸上的表情,还是隐藏在背后的内心世界?”老人的似问又叹的话语回荡在空旷的画廊里,可人已走远了。那句问话是毕加索说过的。

“他/她的痛苦?!”招阳不断念着,没有注意到老人的回答。这吓到了少女,她忙扯他衣袖,“你不会是撞邪了吧?”招阳看着这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明媚少女,心中一松,暗道:她是个开朗的女孩,倒是不会轻易受影响的。于是说道:“没什么。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招阳。”

少女双手提起裙摆,踮起脚尖,轻盈地一转身,裙摆纷飞,“我是‘魅生剧院’的芭蕾舞演员夜优梦。”

“夜小姐,您好。”招阳轻轻一揖,行了个十分绅士的礼。

第一章 神秘画展2

与黑玫瑰庄园结缘,是招阳意料之外的事。但其实他心里清楚,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命运”将会带他走到那座庄园前。

若非路人的遇鬼事件,他可能不会注意到那座庄园。但若是在他观看了画展之后,他还是会找到那个地方的——黑玫瑰庄园里那栋耸立着的尖塔钟楼,将会指引他。他亦曾多方打探过关于庄园的主人的消息,可无人知晓,也无人愿意提及,只是叨念着:那是个被诅咒的地方。当一切线索都断了后,他只能把视线再投回到神秘画展上来。自觉告诉他:《消失了的少女》那幅画里的少女将会和黑玫瑰庄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后来,招阳是在报纸上看到关于画展诅咒的事的。

据报纸报道,富商A先生在看完《消失了的少女》画展后,在家里莫名其妙地疯了,当时嘴里还念念有词,说是见到了那位美丽的少女;而艺术评论家B先生在看完画展后,对少女展开了追查,最后自己吊死在了一家旅馆里(且警方已定案为因精神失常而自杀,已结案),那消失了的少女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便是那家旅馆;收藏家C先生看完画展后,在回家路上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

这一切、一切,无不为这次的画展添上了神秘色彩。

招阳在速记本上,记着些符号ABC,视线则停留在了另一份报纸上。上述,还有零星客人,在观赏完画展后,回家当天就噩梦不断,病了许久,才渐渐康复,以致每每谈起油画、画展,便是惊恐不安。

B先生?招阳再次翻开了自己的速记本,翻到最后几页,那里记着许多联系人的名录和地址(当中就有B先生)。一丝微笑铺开,招阳迅速披衣出门。

外面的天色昏暗阴沉,风似要起了,江面上浑浊一片,连卷起的浪头也是发黑的、沉重的,似一汪死水。

不经意的抬头,招阳才发现,天边浓着的那一团雾,像极了神秘画家笔下的夜雾。那神秘画家的每一幅画里,都有一片怪异的雾,这雾说不上狰狞,说不上有多恐怖,但却浓重。

外白渡桥依然是那座桥,可自己却像个迷了路的小孩。人人都说,这里是一处风景,可招阳却觉得,他似是走进了一个人的梦境里。那人定是经常驻立桥上,看着天边的夜雾的。车水马龙,犹似迷惘的亡灵,在桥上穿梭。而自己也不过是那行尸走肉中的一份子罢了。招阳想着,脚不自觉地踏了出去,仿若对面站着的便是那消失了的美丽少女……

“疯了你!”一声厉喝,将招阳带回了现实。此刻,一阵薄痛传来,他才发现,自己被一辆车刮伤了。幸好,只是被车前镜打到了手肘!而那辆车的主人,恨恨地骂了好几声“疯子”,便开车远去了,只剩下路边那只破碎了的车前镜。

方才自己在做什么?要穿越车流不息的马路?一定是疯了!招阳恼怒地揉了揉手肘,痛得发出了一声闷叫。等过了外白渡桥,再穿过几条小弄堂,街道越发的偏僻荒凉,等再拐过一座圣心教堂,便到了B先生住着的地方了。

从挂着牌子的小院子抬头望天,西边耸立着一座塔,塔上挂有巨大的十字架。那里是原先路过的圣心教堂。十字架是那样的巨大,折射出淡淡的光。不知为何,望着十字架的那一瞬间,招阳的心里一片宁静。而那十字架依旧站立于夜雾之中,于阴影里庇护着这里的一切。

招阳的目光回到院门前的牌子上,牌子上有“商务印刷”四个大字。这里原是商务印刷局的小院子,后来印刷局搬走了,这一带更加的荒芜,而小院子分租了出去,每栋宿舍里租住了好几户人家,而B先生便是租住在最里进的那一间屋里。

“要死的呦!这死鬼满屋子阴阴森森的,怎不招那东西哇!”一个包着头发的中年女人嚷道。一边站着的人,忙接话:“包租婆,小些声!”“阿拉怎么了?阿拉的房子还要不要出租的哇!真是来的分明是晦气鬼!”中年女人一脸不满,正要再说,脸色唰地白了。招阳分明看见,包租婆脸上的肌肉在抽搐。包租婆一声“鬼啊!”便跑出了楼道,连B先生的房门也忘了锁上。而一边站着的人,脸色也是难看,头也不敢回地离开了这里。

这样一来,反而使招阳省心不少。他迅速进入了B先生的租房,虚掩了房门,开始有条理地检查起B先生的住处来。

这里是个暗房。墙上挂满了照片。所以,是B先生特意将自己的住处弄黒的,因为他要冲洗照片。黑色的窗帘厚重地挂在了窗上,挡住了一切的光线,血红的毛毯铺满了室内每一个角落。连墙壁也挂满了黑色的毯子。

而书整齐地摆放在暗红色的书柜里,书柜靠着黑色的墙。客厅中央还置有一套白色的桌子和沙发。茶杯置于桌面上,里面还有半杯英式红茶,仿若主人从未离开过。桌面上还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和一支笔。本子上翻开的那一页纸是空白的。

视线寻进了更深处,那里是个连通客厅的卧房,说是卧房也不过是玄关隔出来的。招阳走进了卧房,只见墙上贴满了照片。照片里,是多角度拍摄的油画,油画里的是同一个女子。便是那消失了的少女!可这些照片里的油画,是严肃的肖像画题材,并非是在画展里看到的——少女脸部上,只有眼睛的,抽象而诡异的画面。而招阳看到的虽是两种不同题材、不同风格的油画画法,可因着油画里少女的眼睛与眼神皆是相同的内容,才能确定两种不同风格的油画里(画展里的诡异画作,与B先生卧室内挂着的照片里的严肃题材肖像画),画的是同一个人——神秘的少女。

难道B先生认识画中人?墙上贴着的,每张照片里的油画人物的视线皆有不同,顺着画中人视线所去,招阳的目光停留在了床上的一小叠书上。难道答案就在那?

招阳正想伸手,手却搭在了一具冰冷的手上。卧房的光线太暗了,以致他正想看清一切,却只看见一袭黑色的斗篷拂过自己的手、身体、脸,接着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了。鬼魂!他吓得怔住了,仿佛身体皆石化了,再不得动弹。等到眼睛适应,他才看见,床上放着的一小叠书不见了。

招阳惊魂未定,可头脑却也清晰无比,床上的书不见了,而一分钟前还在那里。方才没有听到门响的声音!他原路返回,只见那道门就是那样虚掩着,仿若从未被打开过一般。

一道幽幽的香气飘于鼻端,带着些松子的清味。招阳寻着味道而走,那股香似在桌面徘徊过。他安静坐下,坚毅的目光似要穿透纸背!是的,他确实发现了些东西!迅速地从包里取出一支铅笔,招阳将笔置于B先生的本子上,手一动,铅笔“唰唰唰”地划过一大片阴影,阴影里露出了一行模糊的字迹来:魅生剧院。

为何是魅生剧院,而非“消失了的少女”最后出现的旅馆?招阳沉默了……

第一章 神秘画展3

再次见到夜优梦,是在魅生剧院的接待室里。

接待室不算宽敞,但也布置得十分精妙。这本就是座不大的歌剧院,因而接待室是安在过道里的。过道呈回廊式连通歌剧院,使得车辆能直接行驶进剧院大门。而深入歌剧院的中段回廊便劈出了一块地方,作了招待室。

招待室是开放式的,由六根粗大的罗马柱隔开,一边镶嵌大幅的落地玻璃和护栏,还置放有一排排的软皮沙发,供芭蕾舞演员练习和休息。

另一边放有小巧的化妆台和座椅,供倾慕者和记者前来探访他们爱慕的演员。而四周放着零星的西洋花瓶,花瓶里插满了黑色玫瑰。

光亮的地板,金色的地毯,精致的壁画,高大的罗马柱,铺着可爱苹果绿蕾丝桌布的白橡木桌子,和桌面上精致的珐琅彩茶杯里透出香气的红茶,黄铜质的茶具、烛台、银质的勺子,处处无不精美奢华,让人流连忘返。

惯于游走在各国精美建筑群间的招阳,也惊叹于这里的奢华。尽管这奢华是小小的、迷人的,低调的。

“这里如何?”甜美的夜优梦一个优美的旋转,便轻盈地落到了招阳身边。她一身洁白的芭蕾舞衣,尖尖的脚丫玲珑可爱。现在是中场休息,她刚补好了舞台妆。妆容浓而不艳,倒透出晨露般的秀美清新来。“很美。”招阳一笑,答得十分微妙。

夜优梦脸上一红,忙垂下了眸子,心中暗道:幸好这舞台妆掩饰得巧妙,不然非得让他瞧出我的脸红来。“你也来看歌剧吗?”她眉毛一挑,问道。

“你说呢?”招阳不答先问,倒要捉弄捉弄她。

见她实在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招阳也是一窘,忙道出了原委,“我是代表《环球风尚》杂志来的。这里的建筑风格极具代表性,而冯老板的文化沙龙更是汇集了各国的艺术,引领潮流,成为城中美谈;因而我想做个专题,但首先得做些访问。”

“这有什么难的,”夜优梦得意起来,“我妈妈夜夫人是这里的总管,她对于剧院的历史可清楚了。保证不会让你空手而归。”于是把夜夫人介绍给了他。

三人是在剧院会场里的七号包厢里会的面。当时正在上演歌剧《浮士德》。是魔鬼引诱了浮士德。

剧院的舞台上,偏厅里的和弦组演奏出了神秘的、带有冥想意味的剧目段落,音乐优美抒情,将观众的神思带入了老浮士德的书房里(舞台布景)。舞台上,男高音(老浮士德)唱出了歌剧第二幕中瓦伦丁的咏叹调:

“高深的学问吸引了我整整一辈子,我也受到世人的尊敬。可是,一生将尽时,回头想想,我得到了什么?孤独、贫穷、衰老、病弱……这世界早已抛弃了我!看窗外朝霞多么绚烂,听街上人们的谈笑声多么欢快,谁又需要我呢?谁能给我一丝温暖呢?

一句强有力的发问,由浮士德心中生出的欲望,使得魔鬼梅菲斯特循着欲望的味道找到了老浮士德。于是,对青春,对美貌,对爱情的着迷,使得他们达成了魔鬼的交易。

舞台场景:

书房里凭空冒出一道红光,红光中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怪模怪样的,带着一股子邪气,个子很高,披着一件又长又大的黑斗篷,那张脸被帽子遮住,几乎看不清楚。

(男高音)浮士德吓了一跳:“你是什么人?”

(男低音)“我是梅菲斯特,您忠实的仆人,”怪人回答说。

(男高音)“我不需要什么仆人!”

(男低音)“不,您需要。说吧,您是要金钱,还是要荣誉?”

(男高音)“哼,对一个要死的人来说,金钱和荣誉有什么用?你能给我青春吗?”

(男低音)“青春?这很容易办到。不过,”怪人顿了顿,“您得和我签一份合同——在这个世界上,我为您效劳,可在另一个世界上,您得听我的指令。”

魔鬼见浮士德犹豫,手一挥,房间里就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一位美丽绝顶的少女(玛格丽特)坐在纺车旁,金黄色的头发梳成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脑后。天啊,太美了!浮士德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姑娘。他心旌摇荡,刚想上前和她搭话,可魔鬼手一挥,姑娘不见了。

一切皆不用再说了。浮士德交出了自己的灵魂。

他那一头稀疏的白发变成了浓密的褐色卷发,满脸的皱纹不见了,原本佝偻的背此刻挺得笔直,眼睛明亮若星辰。而他身上,本是哲学家的灰色袍子变成了最时髦、最华丽的服装,耄耋老人在一瞬间变成了翩翩美少年!浮士德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兴奋极了。他唱起一首愉快的歌:“让我来享受人生,享受爱情和青春吧!”

魔鬼也很得意,他加入到浮士德的歌声中,形成了一首有趣的二重唱。这一幕就在他们的歌声中结束了。

突地,一声怪异的笑传来,使得正在认真听歌剧的招阳打了个寒战,“噫”的一声,耳边飘忽过一段模糊不清的声音,似在说,“不如说,是浮士德引诱了魔鬼。”

“你在跟我说话?”招阳回头,转向夜优梦问道。其实,招阳心里清楚,那声音如何会是女声。而且,那句话更像是来自脑畔的回音,寒凉、凄楚、痛苦,和压抑。那“噫”的一声,分明是嘲讽的冷笑。是啊,谁不想永远拥有“青春”和“美貌”!

夜优梦疑惑地瞧了瞧招阳,“嗯?”了一声,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她的心绪都停留在歌剧上了。招阳没再说什么,转回头,听下一幕剧,可眼角的余光分明瞧见了夜夫人那冷漠面容下的诡秘一笑。

就在招阳回眸的一瞬,分明看见:七号包厢的间隔壁上,挂着的一幅画!那是来自神秘画展里的一幅画。印象派的风格,构图方式是由一团团、一片片轻纱垂幔似的形态所构成的朵朵莲花,画家画就的垂幔,代表的是剧院的幕布,起与落,代表着一场戏的幕起幕落;而垂幔似的形态团在一起,便是白色的睡莲,纯洁美好,却又被浓重的灰雾包裹着,灰雾代表的是剧院;而团团睡莲中还浮现出一双美丽哀愁的眼睛,那双眼睛与《消失了的少女》的少女眼睛一模一样。

画家想表达什么?难道那双眼睛代表的是少女——那被剧院禁锢着的鬼魂?

第二章 夜影1

又有一个人疯了,疯前曾不断地提及,他见到过鬼魂!

金色的纱帘沉沉地攀附在窗框上,金色的流苏了无生趣地坠于地面。黑色的家具,米色的墙壁与红色的单人床静静地倚在这间房子里,仿若旧时的灵魂,徘徊着、不愿离去。

一副金色的面具置于枕畔,似要与这红色的床、红色的被褥融为一体。欧式的风灯于墙上摇曳,只觉鬼影幢幢。这一幕是怪诞的。而那疯了的人,斜倒在黑色的沙发上,口吐白沫,似要死了。

“老……老板,他、他怎么了?”一个芭蕾舞演员瞪大了惊惧的双眼,控制了许久,才没有惊叫出声。

没等老板答话,夜优梦抢道:“我知道的,丽莎,我知道的。这里有鬼魂!有鬼魂!李铭说过的,他见到过鬼魂!他现在疯了,要死了!是鬼魂干的!”

手臂被狠狠地掐住,是总管夜夫人掐的她。夜夫人的声音极低,“优梦,别胡说,这里没有鬼魂,什么也没有。”继而转向老板道:“布景李向来胆小,又好酒,怕是自己误了自己。”

冯老板投来一记赞赏的目光,半晌才道:“送布景李到精神病院,别惊动了任何人。”夜夫人马上接了话,“明白。”得了满意答复,冯老板弹了弹手上的土耳其香烟,似是寻常地说起了公事,“明晚的公演,是重中之重,不要让演员们受了影响。”

“这是自然的。”夜夫人一颔首,领了众人退下。

独剩了冯老板一人于房中。冯明森拣起那副神秘妖冶的金色面具,唇畔绽开了一抹极淡的笑,“是你回来了?”

一抹黑影于洞开的房门外飘过。

冯明森只觉脊背一冷,他猛然回头,可门外什么也没有,只被一团漆黑笼罩着。他走出了门外,只见走廊蜿蜒相连,于黑暗中纠结,漆黑得似要将人吞噬。他冷冷地笑了声,看来该装上明亮的电灯了。

一辆小轿车驶过外白渡桥,车上载着一群欢快的少女,她们皆是魅生剧院的芭蕾舞演员。

“嗨,嗨!”一抹亮丽的黄于风中摇曳,是少女的纱巾投出了车窗外招摇,引得路人纷纷驻足。那样的欢声笑语,那样的流丽面容,那样的如花年华,只一瞬,便远了。

司机老黄轻叹了叹,他知道,剧院的那种沉重压抑迟早是要把这一群少女给逼疯了的。

“怎么了,黄师傅?”丽莎体贴地问道。

夜优梦嘴快,早嚷嚷开了,“就是、就是,您老叹的什么气啊?”接着便是一阵笑,是另外的两个女孩的笑声,她们都在笑,优梦这丫头太疯了。

老黄满是宠溺地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眼睛猛地一瞪,往不远处的树丛阴影里看去,那大树丛里闪过了一道影。他努力地想看清些,那影子似有感应,猛一回眸,那幽幽的眼睛竟是极亮的,而那张脸……

“啊!”老黄一声大叫,手脚皆麻,车子失了控地、往人行道上的大树方向撞去,一车的人惊叫起来,而树丛里哪有什么影子,可他看到的明明是一张鬼魂的脸……

从见到那个影子开始,车子再以那样快的速度撞上人行道,这边真的有人,是藏不住的!而鬼魂呢?鬼魂是无需藏的吧……老黄猛踩刹车,可已然迟了,他眼睛一闭,车子重重地撞到了大树上。

接二连三地出事,使得整个魅生剧院陷进了莫名的恐慌之中。作为剧院里的“老人”,老黄与夜夫人皆是知道些内情的。可他们都是嘴紧的人,只教导这群如花蝴蝶般的少女要懂规矩,除非是晚上有表演,否则一过了晚上九点就该安静、老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若说其他芭蕾舞演员倒是真的乖巧,毕竟她们都是些清贫的女孩,知道安守本分是最紧要的。且她们的胆子是实在的小,关于剧院闹鬼的传闻,她们是真的怕。而夜优梦则不同,她是夜夫人的女儿,一向无拘无束惯了,偶尔会做出些任性、出格的事来。

这不,下午才闹了车祸,虽说全车人皆无大碍,但谁不心生恐惧,偏她还是溜了出来。

魅生剧院与上海的其他大剧院不同,它是一所全欧式的剧院,通常上演歌舞剧、话剧、音乐剧,且剧目多是外国的一些著作,如《罗密欧与朱丽叶》、《仲夏夜之梦》、《浮士德》、《茶花女》、《卡门》,《道连格雷》、《美杜莎》、《奥菲利亚》,《天鹅湖》、《胡桃夹子》等等。上演的剧目极具代表性,引得许多上流社会的爱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前来。而“魅生”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

那一次也是在上演《茶花女》,是法国一个很有名的歌剧团应邀前来表演,可坐在台下的一位绅士却嚷:“这卡门漂亮伐!可就是白花子裙袄素啦,不够销魂伐!”还不忘和一旁的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说道:“不过嘛,这外国的妓就是够味。”

一番话说得侯在一旁观看表演的夜优梦恶心不已,只有狂翻白眼的份,“这些衣冠禽兽。”

丽莎听了,也是鄙夷地撇了撇嘴,“他们这些暴发户哪懂何谓艺术,不过是想给自己烫金边罢了。可连装也装不像,真是可怜。”

想起这些事,夜优梦的嘴角不觉往上一扬,那些伪君子的可笑面孔再次浮现。可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伸展,却僵了起来,额间的一滴汗滑落,坠于木地板上,发出“嗒”的一声,于静夜中有些诡异。

一件看似意外的事,闪电般地在大脑中回放,可这件事是夜优梦以前没有注意到的。具体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报纸上看到的笼统概括。就是那两个暴发户在当天的夜晚出了离奇的事故,重伤昏迷了许久才醒。那俩人是在走出剧院时,被街道上挂着的巨幅《卡门》海报砸破了脑袋。那幅巨型海报,是装在玻璃灯箱子里的,是下一轮剧目的宣传海报。更讽刺的是,这才是真正的卡门。而茶花女依旧是茶花女,正在上映。

难道真是鬼魂做的?夜优梦的心绷得太紧了,只觉呼吸有些困难。旁的女孩儿不知内情也就罢了,她曾偷听过母亲夜夫人与老黄的对话,对剧院鬼魂的事情,还是知道些的。想到这,脚步一滞,她想往回走了。

猛地,前方的一盏灯大亮,后又无声无息地灭了。夜优梦分明看到了,悬于前方半空中的人头!对,就是人头,没有身子!“鬼啊!”一声大叫,夜优梦昏死了过去。

第二章 夜影2

趁着晚上会有大型的活动,招阳在当日的下午时分,再次来到魅生剧院。

上次来,夜夫人只是笼统地向他介绍了魅生剧院的历史,建筑的风格,常上演的剧目。可这些都太浅,太表面了,招阳想发掘一些更深的东西。

因为大家都忙,招阳原想只做些观察,定下初步的文章结构,再思考一下该深挖的地方;可没成想竟是冯老板亲自会见的他。

“听说您想写关于歌剧院的报道?”坐定后,手捧咖啡的冯老板闲闲道来,用的是敬语。

招阳是个心细的人,随着冯明森的动作看去,视线定格在了他搅动咖啡的手上。冯明森有一双好看的手,修长、洁净,椭圆形的指甲泛着柔和的珍珠光芒。这是一个耐看的男人。招阳心里叹道,冯明森不仅耐看,还有好的家世,否则不会拥有一双如此好看的手。

勺子轻轻搅动、碰触杯壁的声音,打断了招阳的思索,冯明森朗声一笑,介绍起自己来,“如您所想,我的家世不错。因着祖上是前清的王室贵胄,所以父亲那一代,带了巨额的财富到了上海发展,扎根于此。黄浦江那一片的码头,就是父亲名下的产业。还有其他的产业我也不多说了,但这歌剧院的建立,离不开那些财富。而我,也并未曾吃过什么苦,留学归来,做起了艺术投资的生意,打理好父亲的产业,拥有了这一座精巧的歌剧院。”

他是个犀利的男人,能轻易看穿别人的心思,难怪可以将家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招阳在心里下了判断,依旧不动声色地回答,“冯老板是聪明人,虽非白手起家,却也是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并非所有的富家子弟都能将祖业发扬光大的。创业难,守业更难。”

“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痛快!”冯明森笑道。于是两人就着歌剧院谈了好些时间,谈起剧院的格局,冯明森颇为自豪。这座哥特式风格的剧院,曾花了冯明森许多的心思。可当招阳谈及,这里遍布黑色玫瑰的时候,他察觉到了冯明森微妙的感情变化。

他不愿谈及这个问题?招阳略一抬头,看见了主位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画里唯有一株黑色的玫瑰,而背景是团团的朦胧白雾,黑与白相映,更突出了黑色玫瑰的神秘。尽管没有署名,可那种风格,招阳认得,就是出自那位神秘画家的手笔。至于那位神秘画家,招阳为他/她定了个符号,叫R。“冯老板似乎很喜欢这位画家的作品,整个剧院都挂满了这位画家的画。”招阳换了个角度发问,“这使得魅生歌剧院充满了某种隐喻,是否灵感也来源于哥特美感呢?我个人觉得,正因这样的布置点缀,使得整个歌剧院充满了一种既压抑,又神秘的氛围,有点像我曾到访过的欧洲的‘吸血鬼’剧院的风格,营造出了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氛围。”

似是想赶快结束这场谈话,冯明森沉默了一下后,不置可否道:“招先生的触觉很敏锐,我的初衷确是想把剧院的风格突显出来,使来过这里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产生轰动。”

“冯老板是成法*轮*法*功的,如今的剧院确是令人一见难忘,这座剧院也可称得上是一座伟大的艺术品。哥特式的外貌,内里洛可可式的奢华,让人大开眼界,而这里上演的剧目,更使人感受到艺术的非凡魅力。说这里是艺术的天堂也一点不为过。”招阳由衷说道。

于是两人再闲聊了会,冯老板也就借今晚的活动事宜繁忙为由,结束了此次谈话。临走前,他还给了一张贵宾包厢的票,邀请招阳看今晚的《天鹅湖》。

其实冯明森是不用亲自接待招阳的,但他捕捉到了招阳“借作报道为名,探剧院内里为实”的念头,因而才会亲自出面,好打发了招阳。这一切,招阳也是心中有数。来见冯明森前,他已经探望过了夜优梦。夜优梦是那种心中藏不住事的人,已经将她遇鬼,剧院司机撞鬼,布景师发疯的事皆告诉了他。而这种种,皆把矛头指向了这座剧院幕后的主人,冯老板!

曾追寻过《消失了的少女》画作中的那名少女的B先生离奇死亡,死前留下了“魅生剧院”这条线索。R的画作遍布剧院。剧院处处还有“消失了的少女”留下的影子。这一切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为何谈到黑色玫瑰时,谈到R时,冯明森会眉头紧蹙?如果不喜欢,大可把全部的黑玫瑰与R的画作全撤了去!隐约中,招阳似捕捉到了一些东西,觉得R与剧院有说不清的关系,而黑玫瑰可能是解开这些谜团的一把神秘钥匙。

这道神秘的门已经在向他召唤,自己要不要打开它?作为记者的血液流遍了招阳的全身,他一心想把这些谜团解开,不管是否会遇到危险!或许从夜优梦那里,会找到自己想要的。招阳微微一笑,下定了决心。

今晚是魅生剧院的大日子。曾多次为欧洲国家的国王表演剧目的名剧团首次在沪登陆,公演《天鹅湖》。

而冯老板此次引进的名剧团是新晋的团体,以演《天鹅湖》闻名欧洲。上海滩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那些个贵妇名媛老早就从报纸、电台上知道了这个剧团的名气,只盼望着能早日在沪上演,如今能公演,那绝对是一件大盛事。

“还是我们的冯老板有能耐啊!”夜夫人不禁一叹。若非冯明森的面子大,岂能请来这些名剧团。虽说是新晋的,可后生可畏啊!好些欧洲国家的王公贵族想邀请这个剧团去表演呢!可冯明森的一句话,便把他们从俄国邀请了来。

夜优梦一脸的向往,头如捣蒜,“老板真是神秘,好像无所不能似的。”

“因为这个剧团未成名时,是老板资助的他们。后来更是替他们拉拢了有名的剧作家做顾问,指导他们;而戏服也是找来了名家设计,使剧团更是锦上添花;后又经过了好些磨练,整个剧团才达到了艺术上的高水平。”夜夫人微笑作答,难得地没有找优梦的茬。

“那设计戏服的名家又是何方神圣啊?”夜优梦边问边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看了女儿一眼,夜夫人的笑意淡了些,对于女儿的心思,她是多少知道些的。冯明森神秘而优雅,眼睛里满满的皆是故事,这对于涉世未深的女孩儿是致命的诱惑。更何况,他还有数不清的金钱财富!女儿长得漂亮出挑,而且一向目标明确,如今辛苦学芭蕾,为的是以后锦衣玉食的生活。她爱冯明森,更爱他的钱。对于这些,作母亲的都能理解,也是如此教她的,教她要嫁有钱人!可前提是,这个有钱人不能是冯老板!

夜夫人一笑,目光中透出神往,“那是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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