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叫浩哥

有些人,你看他喜歡什麼

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浩哥就是這樣的人。

他喜歡聽民謠,也包括社會搖,他還專門買過一個電吉他,後來這個電吉他在他的衣櫃裡沉睡了四年。

他喜歡聽郭德綱的相聲,常常是臨睡前聽,一直聽到睡著。

他喜歡看一些江湖氣很重的影視作品,比如《二龍湖浩哥》,主角跟他同名,都叫張浩,也許全國叫張浩的人太多了。

他還愛看《東北往事之黑道風雲二十年》,常常引用裡面的臺詞,愛看《血色浪漫》和《與青春有關的日子》,喜歡劉華強這樣的人,他會突然問我:佳銘,你這瓜保熟嗎?

而我一臉懵*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去年才知道,那個馮褲子是王朔專門寫來噁心馮小剛的,我至今還會唱《與青春有關的日子》裡面的一首有趣的歌:

這些個哥們們都是血統高貴的

這些個哥們們都是好樣的

昨天我們還相聚在一起

今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

還有一段他從前常聽的歌詞,我一直以為他想成為唱歌的那個人:

他們拿著蘋果手機,他們穿著耐克阿迪

上班就要遲到啦,他們很著急

我那可憐的吉普車

很久沒爬山也沒過河

它在這個城市裡,過得很壓抑

雖然它什麼都沒說

但我知道它很難過

我悄悄地許下願望,帶它去蒙古國

浩哥終究沒能成為唱這首歌的那個人,他成了歌裡那個穿著耐克阿迪,拿著蘋果手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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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種人裡,沒有哪一種更好

只有哪一種更適合你

浩哥是天津人,這也解釋了他為什麼愛聽相聲,為什麼會有天生的幽默細胞,以及為什麼天生愛開黃腔。

浩哥比我高5公分,愛打籃球,但經常因為打籃球受傷,不是腳抽筋,就是腳趾甲蓋翻了。

我是我們寢室唯一不愛籃球的那個,但我明白他們十幾個人光著膀子一起站在電腦前看到喜歡的選手把球投進籃筐的瞬間,為什麼會爆發出那麼強烈的歡呼。

浩哥遺傳了很嚴重的大老爺們氣,不愛洗衣服,不愛洗被單洗枕頭套,但很愛曬被子,也愛順便曬太陽。在寢室的時候,他還特別愛串門。

寢室第一次鬥地主的時候,他們四個人把內蒙、天津、安徽、湖南的鬥地主規則給統一了,我想我們寢室就是少了個臺灣的,不然也算兩岸統一的象徵了。

我們特別愛聽他講故事,也就是吹牛,因為我至今都不知道,他說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浩哥是個長情的人,長情的人有時也多情。浩哥喜歡他的初戀,喜歡了很多年,我也正是從他身上明白了什麼叫做“XX虐我千百遍,我卻待她如初戀”以及“從此我愛的人都像你”。

有一次晚自習,浩哥坐在我旁邊,問我:佳銘,我這有四個姑娘跟我表白,你說我選哪個好。

我一開始以為他在開玩笑,畢竟我長這麼帥都沒遇到過跟我表白的,他一下有四個未免太過分了。

但沒想到他說的是真的。

只是浩哥有一個很有趣的特點,就是總喜歡一些他得不到的人,比如波多野結衣老師。

大學的時候,他談過一個姑娘,姑娘是個學妹,主動跟他表白的,我記得是一見鍾情的那種,因為談得比較穩定,我們總覺得他倆有戲,都開始喊姑娘“二嫂”了。

每次他跟姑娘約會,我們總跟他說:浩哥,晚上別回來了,回來也不給你開門。

但他總是趕在關樓前回來,以至於室友有人問他:張浩,你是不是不行?

後來他跟姑娘分了,因為他不想耽誤人家,他本想試試,但終究發現兩人融不到一塊。

在沒有確定自己是否喜歡對方前,他不願意多佔人家的便宜。

今晚他說,四個姑娘,三個結過婚了,還有一個今天剛結婚。

我一直沒敢問他:那她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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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是意氣風發的少年

但卻比誰都更容易馴服

作為直轄市考到安徽小縣城的人,他彷彿自帶貴族氣質,雖然他不是富二代,但他在我們之中總有些富二代的感覺。

比如在網上買一件衣服,他會因為覺得退貨太麻煩,而選擇直接留下這件衣服,但從來沒穿過。

每次寒暑假回家,我們都是普通的行李揹包,他卻要帶著一大箱衣服——沒洗的衣服,拿回去給阿姨洗。

後來他回家之前,阿姨總會打電話告訴他:沒洗的衣服扔了吧,買新的,別帶回來,懶得洗。

浩哥的成績並不太好,考試也常常靠歪門邪道解決。

雖然他是個陽光帥氣曬得黢黑的大男孩,但他也常常為自己將來的事業擔憂。畢竟不能做劉華強,也當不上尼克揚,更沒法做海賊王。

他嚮往的那些自由、文藝、青春、熱血的一切,終究是短暫的,比四年生涯還要短,短到可能只有一首歌那麼長。

畢業後,他試著找工作,先是去了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後來當了一名協警,在明白協警終究沒有未來以後,他又參加考試,進了檢察院,做了一名沒有編制但工作輕鬆許多,工資也高了一些的普通職員。

這跟他年少時的夢想相去甚遠,但他不在乎了。

父母傾盡積蓄為他在天津買了一套房,父親的年紀越來越大,經營的麵館將來也沒法傳到他手上以期成為老字號。

在父親擺酒請人幫他謀一份飯碗的那天,在酒席上,他明白,自己荒唐放蕩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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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為馴服他的是生活

但,那其實是父母斑白的頭髮

我跟他常常一塊去洗澡,一起去吃飯。

我本來是個算得很清楚的人,吃飯也一定是AA制或者我請,但他——一個天津人,最受不了這個,於是我們輪流買單,或者誰帶錢了誰買單,再也不計較誰多花了誰少花了。

我們大一的時候,第一次聚餐結束,去了KTV,我記得他點了一首《龍井》,結果唱到一半,室友不小心把歌切了,他就黑著臉,一言不發,玩了會手機,突然回寢室了。

大四那年畢業聚餐,我們吃完飯後一起打牌,我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他又生氣了,一個人走了,我跟著他,想勸他回來,他不肯,還是回了寢室。

於是大學裡寢室首尾兩次聚餐,都以此為結局,不歡而散。

我寫過一本《204傳奇》,現在還存在電腦裡,他的那篇外傳是我模仿九把刀風格模仿得最好的,我還記得他的那篇,標題是《TMD,老子叫張浩》。

大學那幾年裡,他睡覺前常常要罵我幾句才能睡安穩。

畢業後,他突然給我發信息:佳銘,罵不著你我特麼睡不著。

他來過上海一次,我去車站接他,匆匆一會,他就跟上海其他的同學們一塊去玩了。

在那之後,我再沒見到過他。

當然,聯繫從沒斷過。

只是我不再知道他愛聽什麼歌,喜歡哪個運動員,愛看哪個老師的動作片,還要不要聽著郭德綱的相聲才能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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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上他突然給我轉了一首歌,說聽著這首歌,突然想起來我們以前一起洗澡聊天的時候。

我點開歌,無線網不好,乾脆開了流量,聽了幾遍,於是寫了這篇文章。

可能僅僅是想說些與青春有關的日子吧。

——2018.10.07,於上海家中

我的兄弟叫浩哥

從前的照片都存在硬盤裡,電腦裡只剩他的這張照片和一張裸照。

本來想發他的裸照的,但微信可能過不了審,還是發這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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