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年前，這個長葛人也曾“智取威虎山”！‖老家許昌
文‖李明憲
司振東（1917年——1983年），長葛市官亭鄉四三府村人，國民黨員，三青團員，少將軍銜，簡任八級，國民黨時期曾任洧川縣縣長。
司振東青年時期曾受過共產黨進步思想的薰陶，棄學組建長葛縣抗日救國先鋒隊。後不慎失足，參加了國民黨。
對這樣一個身份特殊之人，本不該多說，然其任洧川縣縣長期間致力剿匪反霸、除暴安良的舉動，還是為當地百姓所稱讚。
現根據司振東生前的講述，本人與司振東親人及其生前好友、村幹部座談，並多次深入原洧川縣的城廂鎮、大馬、朱曲、韓佐、崗李等地實地採訪調查，整理出文章《司振東的傳奇人生》。本文擷取文中的精彩部分，以饗讀者。
1946年5月18日，司振東離開重慶到河南。河南省政府主席劉茂恩，河南鞏縣人。此人久居河南，獨霸一方，把持著河南的黨、政、軍權。5月20日，劉茂恩接見司振東，司振東交過中央手諭，中央也發來電訊。
一個是地方軍閥省主席，一個是中央派下來鍛鍊的少將長官，相互之間不服氣，話不投機。大權在劉茂恩之手，他明知洧川政局不穩，匪患成災，其中之前曾有兩任縣長都是派去不到一年便身首兩處。劉茂恩決定給司振東好看，他把司振東分配到洧川縣任縣長。
當時，洧川縣的情況早有流傳：八保小洧川，地區多匪患，沙崗地瘠薄，民生遭災難。洧川縣地瘠民貧，匪患成災，民不聊生，遠近聞名。早在明、清時期，官府就派兵來此清剿匪徒，結果越剿越多。劉茂恩讓司振東去當洧川縣縣長是紡花車放當院——想試試大妮的本事。
當年，司振東二十八歲，正是氣高志盛的年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知道，上任前要疏通上、下級和周邊關係，摸清人事與政府間的情況，必須掌握第一手資料才好開展工作。
司振東首先利用在開封幹事的老同事、老同學關係，結交上層人事。他通過老同事武愛民，同學董永昌、董書林等結識了省合作事業處處長侯家傑、省社會處處長馬子宣、河南民間日報編輯趙立人，還有李元德、董金瑞、段開府、朱萬年等。
後來，司振東又通過武愛民(司振東在洛陽時武在勞動訓練營，在重慶他由西安調中組部戰地處，後調教育輔導會主任，時任省輔導處專員)關係，認識了長葛縣縣長李樂安，參議長陳秀峰和羅幹卿、王卯卿，商務會長朱長春，自衛大隊長楊德，長葛稅捐處處長馬淼辰，還有朱振中、郭武放等政府要人。
無錢寸步難行，為開闢工作，司振東又通過武愛民的關係向陳秀峰借款六十萬元，向郭奠五借款四十萬元。
司振東瞭解到，當時的洧川政界分兩派：馬派、許派。馬派代表是馬國聘，洧川西大馬鄉鐵莊人，和前任縣長馬西林同族。馬西林當縣長時，他當黑高參，長期把持縣政，操攬一切。許派代表是許子緒，洧川大馬中劉村人，縣自衛隊隊長，軍事科團長，操縱洧川縣軍事武裝大權。還有土匪之首師老大，外號師大胎兒，洧川老莊師人，網絡土匪千餘名，騷擾百姓數百里，縣自衛隊不敢惹他。無論是誰來洧川幹事，都要先拜訪這三個人，否則，是站不住腳的。
司振東上任前化裝成賣菜的，推一輛木輪車，從城裡到城外，走鄉串戶，到土匪最多的韓佐街、老莊師、老崗寨、冉家、崗李一代地區查訪匪情，得知了師老大生日。經過多年專業培訓，司振東有著高超的防特反特技能，他走遍了洧川的八鎮一區，掌握了大量的一手材料。
如何打好第一炮，司振東十分慎重，他的策略是“一保二拉三打”：“一保”就是要保住許派，許子緒文人出身，相對有點理性，要保住並利用他的地方勢力和手中的槍桿子；“二拉”就是要拉住馬派，不讓他作亂，為自己的政權服務；“三打”就是要打掉匪首，給邪惡勢力一個下馬威。
司振東決意要利用上、下、左、右的關係，趁師老大壽辰之時除掉他，事關重大，必須做到百分之百。5月30日，司振東通知妻子田振蘇。31日上午，田振蘇帶兩名特工到洧川。在城南，司振東詳細闡明暗訪情況和部署，得到了妻子的大力支持，決定由田振蘇去長葛借兵護駕，司振東去縣府拉許子緒助陣，全部安排妥當後，大家按計劃執行。
1946年6月1日上午八時，司振東身穿樸素便服，戴一頂草帽，背一個行李進了縣衙。有人問他幹啥？他說來上班。兩個警察說這是縣政府，上什麼班？說著要趕他走。司振東說要見馬會長和許大隊長。馬許二人出來一看不認識，司振東把省政府劉茂恩主席手令交與二位。兩人一看驚了：哎呀！新任縣長遠到，失敬，失敬！一番客套話後，大家進屋敘談。馬國聘很客氣地說：公文早到，久仰大名未曾遠迎，甚感慚愧！說著立即通知了幾個主要官員見面。
縣府開了個初次見面會，參加人員有省參議員王俊傑，縣參議長馬國聘，副議長許文甫，參議會秘書賈省三，縣黨部書記李瑞生，縣青年團主任石錫山，縣國民黨黨部秘書張相峰，縣幹訓教育長巫順中，縣司法處長王振軍，前任縣長馬西林，警察局長郝海瀛等二十餘人。中午時，司振東縣長說，為日後共謀洧川大業，為兄弟們攜手相助，今午由我請客。
午飯後，司縣長分頭談話議事，晚上請許隊長留下。兩人談至深夜，主要談洧川的匪情。許子緒也很頭疼洧川匪患，周邊縣區常到省裡告狀，但無力解決。
司振東和許子緒又談到匪首師老大，此人和尉氏、洧川、長葛土匪勾結，結拜弟兄，排行老大，像韓佐的司老七，東門外的梁老九，城東曹十一，他們都是一夥的，拉桿出去經常是幾十或幾百人，誰也拿他沒辦法。
司振東說：“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
許子緒問：“咋個打法?”
司振東說：“趁明天他壽辰之日。”
這句話嚇得許子緒目瞪口呆，很長時間說不出話。司振東講，除匪是我們應盡的職責，上面給咱權和槍，就是除暴安良，讓咱為一縣人民造福的。
許子緒又問：“縣長，你說這話是真的麼？”
司振東斬釘截鐵地說：“軍中無戲言，請許隊長出主意吧。”接著，他倆共同分析了敵我雙方的武力情況，許子緒主張組織全縣武裝，帶上輕重武器，來個甕中捉鱉，圍殲師大胎。
其實，這也是司振東對許子緒能力的試探，通過談話，司振東估量此人：一介武夫，有勇無智。實際上，司振東早已胸有成竹：“這樣打法不行，槍一響雙方都有傷亡，老百姓跟著遭殃。明天，我們兩個以禮前往，所有人員便衣進村。”司振東如此這般說了一遍，許子緒肅然起敬，暗暗佩服司縣長。
司振東說：“事關重大，你知我知，一字不可洩漏，否則，除賊不成反丟掉性命。”
6月2日，即農曆五月初三，縣府全體人員按時上班。司振東安排，今日有事，明天上午召開全縣各級幹部、各鎮、鄉、保長會議。司振東、馬國聘、許子緒進屋議事。縣長說：“初來乍到，今日師老大慶壽，我要登門拜訪。”
正談話間，有報告說縣長夫人駕到，接著過來三人，兩個穿西服的男子和一位身穿花色旗袍，頭戴遮陽帽，穿一雙紅色高跟皮鞋的婦人，甚是氣派。眾人見了，無不稱讚縣長太太是一代佳人。進屋後，她聽說今日要拜訪地方紳士。
馬會長說：“太太來得正好，一同前去更顯得體面。”司振東讓馬會長先走帶信，說縣長夫婦和許隊長隨後就到。馬國聘帶兩名護衛剛走，有人報信說：“李河口西邊今兒早上七點鐘督查長陳百勳被害。”司振東聽後，面不改色，知道這是土匪給自己的下馬威，他讓許隊長派人馬上調查，一定破案，其它事宜不變，按原計劃進行。
許隊長馬上召開各中小隊長會議說，今天新任縣長到老莊師拜訪大紳士師老大，全部人員便衣打扮，暗藏槍支，秘密行動，必須保護縣長安全。
中午十二點鐘，四匹快馬簇擁著一輛馬車到了老莊師村。有人早已向裡報告。師大胎傳令：“新任縣長大人駕到，列隊相迎。”群匪首舉目凝望，只見一個身高六尺的男子，身穿淺灰色西服，方正的臉上架著墨鏡，手拄文明棍，另有一窈窕淑女，身穿花色旗袍，金鍊繫著繡絨手包挎在肩上。郎才女貌，觀者無不敬重。
進了大門，靠左右放兩排桌子，所有來客都把槍支刀棒交放，進內不準帶任何兇器。進二門時，有一個彪形大漢，禿頂絡腮，二目放出兇光，憨笑中露出兩個大金牙，四個保鏢緊隨，不用說這就是師老大。師老大步下臺階，經馬會長介紹，上前拉住司振東的手：“久仰，久仰，小弟不才，勞駕新任縣長夫婦聖駕，榮幸，榮幸！”說後哈哈大笑，拉住縣長進屋讓至正位。
中午，師老大作陪，盛宴款待，高談闊論，氣氛熱烈。師老大被新任縣長高訪，高興得神魂顛倒，開懷暢飲。下午四點過後，大部分賓客散席，戒備場面鬆懈。司振東開話：“天已不早，今日多蒙老大款待，只有永結的友情，沒有不散的宴席。”他站起身來準備啟程，師老大再三挽留不住，五點準時散席回府。
到二院，各人帶上槍械，按他們的規矩，上馬前手不能提槍，都得夾在胳肢窩裡。縣府兩名護衛前面開道，馬、許二位並肩隨行，田振蘇在中間，兩邊倆保鏢相陪，再後，司振東與師大胎並行，後面緊跟師大胎的兩名貼身保鏢。司振東早有耳聞，這倆人手疾眼快，心狠手辣，是師大胎的左膀右臂。
送至大門以外，未出二十步，司振東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轉身揮手說“再見。”話一落音，好像同時發出三聲槍響，呯，呯，呯！師大胎和兩個隨從應聲倒地。這是縣長夫人和兩個護衛沒有扭頭開的三槍。
眾匪還未愣過神來，數百支槍口已對準群匪，再看高處已架起了輕重機槍。這時，許子緒站在高處大聲喊：“不準動，誰動打死誰！師大胎是洧川最大的匪首，作惡多端，殺人無數，今日縣長親自帶隊鋤奸，他罪有應得。”
司振東說：“洧川匪患成災，民不聊生，首惡必懲，不論是啥原因走向歧途的，既往不咎，改惡從善，還與良民同待。從今天起，誰再幹土匪，格殺勿論!”那鋼鍾般的言辭，嚇壞了大小匪徒。他們個個繳槍投降，紛紛跪下謝縣長不殺之恩，保證日後永不再犯。之後，長葛二十個精幹快槍手在老同學董青山的帶領下騎著快馬護衛司振東飛奔縣府。
農曆五月初四，按計劃，司振東準時召開全縣各級官員會議。參加會議的人員有縣府的馬國聘、許子緒、王俊傑、許文甫，還有各鎮的鎮長、保長及有關人士等二百餘人。會前，司振東已掌握到縣、鎮部分官員和土匪暗串一氣，相互利用，所以剿匪屢遭失敗，要剿匪必先制上而後治下。這次在縣政府禮堂召開會議，名義是見面會，其實是誓師會。
在頭一天打掉匪首的震懾下，大家無不不敬重這位新任縣長。司振東除說了幾句客套話，又講了兩件事：第一，要大家幫助當好洧川的官，要廉政為民，經得起百姓的檢驗。第二，要求大家親民，剿匪，土匪再多，那只是老鼠，我們就是捕鼠的貓，貓不會捕鼠就失去了貓的作用，如果貓混進鼠群或與老鼠暗串一氣，那這隻貓就比老鼠更壞了。
會後，司振東以縣府名義向全縣發佈公告，要求匪首投案自首，匪徒解甲歸田。從公告之日起，如若再發現搶劫、殺人、劫路、綁票、強姦等土匪活動，殺無赦。與會人員全部贊成，都簽字畫押執行。會上還佈置了任務，把各地土匪造冊登記，一個不漏，將年齡、籍貫、罪行寫清，交縣政府入案。
2012年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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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明憲，男，長葛市官亭鄉官莊村楊莊人，1942年7月1日生，自幼上學，中專畢業，1961年參加工作，197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官亭鄉官莊小學校長，官亭鄉五七專科學校教師，長葛縣知青場教師、副廠長、廠長、黨支部負責人。本人愛好文學創作，是長葛市作協會員，河南省戲劇協會會員，中國鍾氏宗親研究院理事。作品曾多次在長葛市《文史資料》、《葛天文學》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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